燕子以為他今晚不會過來的，但她知道她不能這樣說，就鞠一大躬，道著歉，“對不起，這次是我沒做好，我以后會每晚準備好熱水的。”

他冷哼一聲，“看來我買錯你了啊。”

“不，二爺你沒有買錯，我才剛來，對這里對你都不太熟悉，今晚后會做好的。”

“要再做不好呢？”

“不會有再了。”

他見她說的誠心堅決，就打算放過她這一次，但還是煩道，“今晚又洗不了澡，哎，只能洗臉洗腳上床了。”

“那我現在就去燒鍋熱水，很快就來。”

她提著已經冷掉的燒水鍋急忙出房門了。

但沒多久她就提著回來了。

給他收拾好后，他盤腿坐在床上，她給他身上搭著床被子，“這樣暖和些，別涼著了。”

她跪在床下，給他捏著小腿，想著一會兒開口跟他說下看書的事。

他看著自己的左手說道，“今天外面風吹太大了，我手有點干裂，你拿點東西給我抹吧。”

“可我這沒什么抹的東西啊，就一把梳子。”

他不悅地，“呃，那算了吧。”

她拿起他的左手，彎了腰去舔著他的手背，舔幾下后，抬頭看著他問道，“這樣你有覺得好些嗎？”

“嗯……有一點吧。”

于是她繼續低下頭舔著，直到他叫了停。

他躺下床，右手臂放在額頭上，漫不經心地，“你嫁過人怎么沒小孩啊？”

她依舊跪著，“懷過一次，沒生下來，以后就再沒懷上了，丈夫死后，婆婆就把我趕出家門了。”

“哦，這樣啊。”

“嗯，二爺你會因為這個把我趕出去嗎？”

他閉著眼笑笑，“你是真把你當我四姨太了？”

“那我到底算什么呢？”

“不算什么，我睡了。”

“在你睡之前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睜開眼，斜著臉瞥了下她，“什么事？”

“就是以后我在等你來的時候，我可以一邊看書一邊等你嗎？我想這樣我就不會睡著了。”

他疑道，“你不是不識字嘛。”

“但我今天看到一本有很多圖畫的書，上面是很多的橋，我很想看。”

他向她看去哼笑一聲，“好啊，你想看就看好了，看你能看出什么名堂來。”

她頷首明媚地笑道，“謝謝二爺。”

他有被這笑容吸引到，看了有一會兒，“起來上床睡覺吧。”

她又笑了一下，“好。”

她起身拍了拍膝蓋，去脫了衣服后上了床，蓋著一床被子。

他問道，“你覺得冷嗎？”

“不冷，這是我睡過最暖和的床了，就因為這，所以今晚才給睡著了。”

“可我睡著覺得不怎么暖和。”

她翻一下身，臉對著他，“那你是想要我給你暖暖身嗎？”

他同樣臉對著她，“我想要你對我笑笑。”

她齜牙咧嘴囧笑地，“是這樣笑嗎？”

他拉下臉，“呃，不是，睡吧。”

她收回笑，“嗯，好。”

兩人再無話地閉眼睡下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燕子每晚都會燒好熱水，準備好一桶洗澡水后，坐在床上翻著書看，除了那本關于橋的書以外，別的帶有圖畫的書，她也搜羅回房看，如果他來的話，就起身迎著他，伺候著他洗澡上床，如果他不來，她就只用顧自己，而他大多數是不來的。

她喜歡他不來，自己看書看累了，就去泡完澡渾身軟綿綿地，收拾完浴桶后，直接酣然入睡，

梅花苑只有她一個人，沒有丫鬟服侍她，她早上自己起床打理著床鋪和整理著自己的儀容。

她每天早上都去正堂給太太請安，但太太并不是每天都去，有時她等了些時候，都等不來太太，而是等到劉媽或者杏花來跟她說今早不用請安了。

她知道她不能因為這樣，就懈怠于請安一事，即使下雨下雪，她都是照去不誤。

她一般是吃過早飯后，就去燙衣房燙衣服，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能把所有衣服燙好疊好，然后就送去給主院，但有時候會把二爺的衣服送到自己住的梅花苑。

之后她就去打掃書房，但也只需半個時辰，就可以干凈地打掃完。

所以太太給她安排的活兒，她通常在上午就已經干完了。

吃過午飯后下午的時間是屬于她自己的了，她回梅花苑洗她和二爺的衣服，劈要燒水的柴，掃院子里桂花樹下的落葉枝椏，打掃著院里所有的房間。

她一點也不覺得累，反而是一種充實和滿足。

如果下雪的話，她會閑下來些，待在房里的時間會多些，不用去打掃院子和洗衣服，這時她會去用捅放院里接著雪，用化了的雪水燒熱泡澡，這是她在書上看到的，她覺得有趣照著做了。

偶爾她會在書房待上很久，因為二爺在里面，她就在旁服侍著，給他端茶遞水，捏肩捶腿，還有整理著炭火。

但這些事做不了多久，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旁邊站著，聽著他打撥算盤的聲音，她喜歡聽這個算盤噼里啪啦的脆耳聲音，也喜歡看他打算盤翻寫賬本的認真樣子，覺得跟以前看到的扛鋤頭的男人是有差別的。

她其實很想開口讓他教自己打算盤，但每次都不忍打擾他，而且他在這里的時候，太太都會送吃食過來，她害怕她說這話的時候會被太太正好撞見，而太太來了她就要出去在房門那站著。

門口她聽不大清楚他們的說話聲，但是笑聲能聽得清楚，那樣愉悅的笑聲讓人覺得他們是對和睦恩愛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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