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白氏一直把他當復仇工具，從小讓他過著逃亡生活的緣故，他的內心極其孱弱，缺乏挑戰勇氣，遇到強者，第一反應就是回避，逃跑。

當初在宜州相遇不久，蕭清音就看清了這一點。

她天真地以為只要給他足夠的包容和接納，他就會有所轉變，成為一個勇敢的人。

事實卻給了她一記重創。

這讓她深刻的領會到，人千萬不要妄想改變別人。

連改變別人的念頭都不要有。

人只能自己拯救自己。

旁人貿然插手，很可能連自己都要被拖下深淵。

白慕笙不過因為一時感動才想帶她走，等他冷靜下來，他就會后悔自己的選擇，再次渴望站在權力的巔峰。

想到這里，蕭清音微笑道：“我寧愿潛進圣塔，殺了圣主，也不想過這樣顛沛流離的生活。”

白慕笙一臉不贊同。

“蕭蕭，不要把圣主想得那么簡單，君子不立危墻，你沒必要冒這樣的險。”

“那要是他派人追殺我們呢？你覺得我們能逃脫嗎？”

蕭清音追問。

“說不定他現在就派人盯著我們，等著我們自投羅網。你愿意冒險離開，還是留在這里？”

白慕笙心里一片混亂。

他為了圣子之位苦心籌謀了這么久，當然舍不得離開。

可是他又害怕失去蕭清音。

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尤其是，落入圣主手中，她甚至連生命都無法保存。

為什么他總是面臨如此艱難的抉擇？

魚與熊掌真的不可兼得嗎？

上天對他未免太刻薄了。

他擁有的東西本來就少，它還要連他僅有的都要奪走。

他一臉絕望地看著蕭清音：“蕭蕭，我不能沒有你……”

蕭清音寬慰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不管你做什么選擇，我都可以接受。”

白慕笙帶著滿腹糾結離開了。

才出院子，就被白氏喊了過去。

“你居然想阻止蕭清音當圣女？”

白氏劈頭問了一句。

“是不想當圣子了嗎？！”

白慕笙沒回答她這個問題，反而問起了別的事：“娘，您當年被選去當圣女，是怎么逃脫的？”

白氏好好的貴女不當，跑到大熙當細作，就是為了逃脫圣主的魔爪。

“怎么逃的？”

白氏冷笑。

“當然是靠別人替我受過才逃過一劫的！”

她被圣主看上后，二話不說就跑了，白家為了平息圣主的憤怒，把她妹妹獻了上去。

白慕笙眼前一亮。

要是有人替蕭清音去當圣女，她不就不用去了嗎？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白氏就無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別指望找人替代蕭清音，她在圣靈節鬧出那么大動靜，圣主是不可能放過她的。”

“為什么？”

白慕笙不解。

“她不就操控了一點蝴蝶嗎？”

白氏嘴角浮起一抹嘲諷。

“你知道對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來說，最渴望得到什么嗎？”

“壽命？”

“沒錯。”白氏看著桌上翠綠的文竹，悵然道，“越是死亡迫近，人就越貪戀活著的滋味。”

“圣主年輕時并沒有這么沉迷女色，一年頂多換一兩次圣女，最近幾年，他才瘋狂讓人進貢圣女，找的大部分是通靈之女。”

白慕笙蹙眉：“什么是通靈之女？”

“就是特別有靈性的女子，她們都是各部落的巫師苗子，能和神或者死靈溝通，當然，有可能是夸大的。”

“不過我確實見過幾個在得知親朋死訊前，就夢見他們告別的。”

“圣主偏好這類女子，大概是想掠奪她們身上的靈性，好讓自己獲得更長壽命。”

“金家雖然能利用那些蝴蝶的特性操控它們，但他們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像蕭清音那樣，讓這些蝴蝶做出神跡一樣的行為。”

白慕笙霎時明白了。

圣主定是把蕭清音當做通靈之女了。

關系到延壽一事，他肯定勢在必得。

他居然天真以為能帶蕭清音離開或者幫她找人替過。

他攥了攥拳頭，問白氏：“您有沒有讓她在圣塔里活下去的辦法？”

白氏大笑。

“要是有那樣的辦法，我當初用得著逃亡？我妹妹都沒能活下來。”

白慕笙心沉了下去。

難道他注定要失去蕭清音嗎？

白氏瞥了他一眼，寬慰道：“不過蕭清音不是一般人，也許她能撿回一條命。你現在根本沒有選擇，只能寄希望于天意了。”

白慕笙一臉悵惘。

是啊，他現在確實沒有選擇，帶蕭清音離開，他們兩個都會死。

若蕭清音去圣塔，運氣好的話，也許可以等到他當上圣主。

想到蕭清音向來能逢兇化吉，白慕笙心中稍松，也許這次她也能平安無事？

無論如何，白氏這番話讓他鎮定了不少。

翌日他把圣主的動機告訴蕭清音。

蕭清音已經做好前往圣塔的準備，聞言笑道：“這不是很好嗎？你不用再糾結了，可以安心送我去圣塔了。”

白慕笙臉色一白。

“蕭蕭，你是這么想我的？這絕對不是我的本意……”

蕭清音點頭：“嗯嗯，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才這么做，你做了最優選擇，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白慕笙卻越發難受。

他多希望自己不用受制于人，不用再做這種選擇。

可他羽翼未豐，尚需蟄伏。

一旦時機成熟，他暗暗下定決心，他一定要盡快上位，解救蕭清音。

不管到時她被折磨成什么樣，他都不會嫌棄她。

他會讓她成為全天下女子最羨慕的人。

“對不起，蕭蕭，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等著我的好消息。”

“好。”

就這樣，蕭清音隨他去了圣塔。

圣主看到她后，露出滿意之色：“你果然很適合當圣女，你愿意接受圣女的玉冠嗎？”

蕭清音微微一笑。

“我的榮幸。”

“真是個好孩子。”

這話聽得蕭清音一陣惡寒。

但她還是強忍著惡心，讓老家伙給她戴上玉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老家伙的手指看起來似乎異于常人。

只是他戴著手套，又很快把手收回去，她無法確認。

加封完圣女，圣主對白慕笙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她以后就留在圣塔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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