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好巧呀，沒想到我們又撞見了，孩子沒事吧？剛剛可太驚險了，嚇得我心跳都快停了。”

孟琦走到秦文君跟前，笑著打了聲招呼，語氣十分親昵。

秦文君沒想到她也在這，聞言淡淡道：“孩子沒事，多謝廣陽侯世子夫人關心。”

孟琦臉上一僵。

差點把銀牙咬斷。

幾年不見，秦文君心機果真不一樣了。

竟然不動聲色將了她一軍。

她強忍著怒氣道：“秦姑娘可能有所不知，我和廣陽侯世子月前已經和離了，還是別叫我世子夫人的好。”

秦文君訝異不已。

孟琦當初對這門親事可是滿意得不得了，訂婚后沒少和族中姐妹炫耀。

說廣陽侯世子潔身自好，一個通房小妾都沒有，還承諾她，以后也絕不會尋花問柳，納妾養外院。

能做到這點的勛貴子弟比三條腿的蛤蟆還少見。

她們這幫姐妹可是羨慕了好些日子。

這才成親幾年呀，就和離了。

莫非廣陽侯世子違背諾言，納了小妾？

孟琦一看她這表情就煩躁。

覺得秦文君肯定在心里笑話她。

她是來打臉的，可不是來自揭傷疤的。

便伸手去摸天賜的頭。

天賜對她沒有好印象，才不會給她碰。

一個閃身躲到了柏彥章身后。

孟琦臉上的表情差點就崩了。

她佯裝無所謂地收回手，一臉憐憫道：

“這孩子看著就招人喜歡，挺可人疼的，聽說他爹一早就走了，是你倒夜香刷恭桶養活他的？這可真是不容易啊。”

柏彥章聞言，微微蹙眉。

孟琦時刻留意著他的表情變化，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心里暗自竊喜。

果然，是男人都接受不了干這種臟臭活的女人。

何況柏彥章還有潔癖。

秦文君這輩子都別想近他身了。

“沒什么，習慣了。”

秦文君淡淡道。

她和翠兒胡編亂造時就知道這話會有從孟琦口中出來的一天。

對此一點都不意外。

孟琦以為她羞慚了呢，繼續道：“你跟我二妹妹長得那么像，我真是不忍心看你這么糟踐自己，你還是別干那些臟臭活了，來我這吧，我莊子上還缺個管事媽媽。”

秦文君輕笑：“謝謝孟大姑娘好意，妾身心領了，蕭姑娘對妾身有大恩，妾身想留在她身邊，報答她。”

“哎，你這人怎么這么死腦筋。”

孟琦嗔怪道。

“報恩有很多方式，為奴為仆不過是最下乘的一種，你還這么年輕，何必給人當粗使婆子。

找個人嫁了不強一百倍？

我有個遠房表哥，只比你大一輪，人溫厚老實，早幾年喪了妻，我看你們湊一對剛剛好。”

秦文君笑道：“這么好的對象，配孟大姑娘才好，配妾身倒是可惜了。”

一個又窮又矮的老男人，她怎么可能看得上！

孟琦眼里劃過一絲慍怒。

“你既不肯來我身邊做事，又不肯嫁人，干著粗重活都要留在蕭姑娘身邊，該不會是看上易大將軍，想要給他當妾室吧？蕭姑娘可不是好相與的，你要考慮清楚。”

秦文君登時大怒。

說她別的也就算了，竟然說她肖想未來姑爺？！

真是豈有此理。

“孟大姑娘慎言，妾身規規矩矩做事，清清白白做人，如何到了你嘴里，就成了爬床的賊淫婦？

妾身但凡有一絲不軌之心，就教你孤苦終生，惡疾纏身，不得好死。”

孟琦勃然大怒。

“你自個發毒誓怎么能應到別人頭上？我好心勸你，你竟然咒我，未免太惡毒了。”

說這話時，她覷了眼柏彥章的臉色，想知道他是不是開始厭惡秦文君了。

卻發現他正拿著書翻看，對她們兩人的爭吵置若罔聞。

心里暗道失策。

光顧著教訓秦文君，忘了儀態了。

男人對潑婦可是敬而遠之。

該速戰速決才好。

秦文君渾不在意，回道：“孟大姑娘放心，妾身行得正，坐得直，毒誓不會靈驗的。”

孟琦冷哼了一聲：“好心被你當做驢肝肺，指了明路你不走，偏要走詭道，我看你就是一輩子給人倒夜香刷馬桶掃馬廄的命。”

說罷，她揚長而去。

秦文君松了口氣。

她還以為孟琦會跟她打起來呢，連應對動作都想好了，沒想到她這么快就走了。

有外人在就是不一樣。

她瞥了眼柏彥章，朝他身后的天賜招手：“過來，娘挑了兩本書，你看看喜不喜歡。”

天賜邁著小腿上前翻書。

秦文君掃了眼書架，看還有沒有適合的。

耳畔突然傳來一聲低語：“你如今果真在蕭大姑娘身邊伺候？”

她偏頭回道：“是的，蒙姑娘垂憐，收在身邊，妾身感激不盡。”

柏彥章抿唇，目光落在她翻書的手中。

他見過很多受拶刑的人，卻是頭一次感知這個刑罰有多殘忍。

那雙曾經如削蔥根一樣纖細白凈的手，如今疤痕累累，猙獰至極。

比他身上的鞭痕還要觸目驚心。

難以想象她是如何熬過來的。

秦文君察覺到這道目光，手下意識往袖里藏。

藏完又覺得自己太過刻意。

岔開話道：“柏大人為何不收妾身的謝禮？”

柏彥章別過臉去，淡淡道：“本官從不受賄。”

秦文君：“？？？”

她那是賄賂嗎？

明明是感謝他救了天賜的謝禮。

這人怎么會扯到賄賂上……

見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她腦海突然劃過一個念頭：他該不會以為她在套近乎，想要重修舊緣吧。

天可憐見，她從沒這么想過。

自在花院見過他，她就對他斷了念想好嗎。

便懶得理會他了。

低頭問天賜：“想看這兩本嗎？”

天賜搖頭：“不想，我想看哪吒大戰龍王三太子的小人書。”

秦文君方才找過，并沒有這樣的書，寬慰道：“可能還沒畫出來，我們先將就一下，讀這兩個故事好不好？”

“好吧。”

天賜勉強接受下來。

秦文君帶著書去柜臺，掌柜說了免單，自然沒收錢，恭敬送他們離開了。

掉頭一看，柏彥章臉色沉沉地走出來。

頓時有點忐忑。

“大人，本坊還有哪里不妥嗎？”

“適合孩子看的小人書太少了，連哪吒的故事都沒有。”

“啊這……”掌柜略吃驚，忙應道：“大人說得是，我們這就找人畫。”

柏彥章點點頭，出了書坊。

……

翌日，蕭清音把晾曬好的藥粉分裝好，親自送到百寶齋，順便坐了一下診。

忙了一上午，正要回去吃飯，店里卻來了個意外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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