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窮得養不起妃子了嗎
秀女們被安排住進行宮,等待遴選。
蕭清音從竊竊私語的宮人那里打聽到,西林長公主平日就住在這處行宮,因選秀需要,她騰出常居的院子,搬到行宮最北邊去了。
這對她來說,有利也有弊。
好處在于容易接近西林長公主,查找天珠。
弊端則是不在都城內,不好打探傅鈞石的消息。
但既來之,則安之,姑且安下心來,走一步看一步。
住進行宮的第一個夜晚,因人生地不熟,她沒有輕舉妄動,和其他秀女一樣,吃過晚飯,洗漱過后,便早早歇下了。
翌日宮人送了一套衣服過來,說是所有候選秀女都要統一穿著。
這是套十分寬松的月白色長袍,袍子上繡著北地特有的花草鳥獸,還有一些蕭清音看不懂的符號,看著頗有幾分神秘色彩。
她不由得想起了南丹圣教,莫名覺得這袍子有點礙眼。
入手后,她立刻察覺,袍子被人動過手腳。
但她沒有流露任何異樣,順從地更換了衣服。
隨后,宮人把她和其他秀女全部領到行宮最大的宮殿里。
所有人都站成了長隊,等了大概一刻鐘后,一個頭上頂著一個馴鹿頭骨,披散著長發,穿著黑色繡金色太陽長袍,戴著幾串瑪瑙、狼牙、貝殼項鏈,手持權杖的老年男人走了進來。
老人眉骨突出,眼窩深陷,鼻子高挺,鼻尖彎得像鷹嘴一樣。
他肅著臉,嘴唇向下耷拉著,看起來十分不好招惹。
蕭清音立刻知道這是誰了。
西林國的薩滿巫黎。
國師一樣的存在。
巫黎在宮殿最前方停下,面無表情地掃了眾秀女一眼,淡淡道:“開始吧。”
音落,一個宮人端了一盆水進來,走到排在最前面的秀女面前,讓她把雙手放到水里泡濕。
秀女這么做之后,宮人走到下一個秀女面前,讓她重復上一個秀女的行為。
小半個時辰后,所有秀女都泡了一輪手。
期間巫黎支著權杖,半垂著眼睛,一動不動站著。
等秀女們泡完手,他抬起頭來,用淡漠的語氣道:“神已經選出九十九人,即雙手變藍之人,從今日起,你們將辟谷九天,凈化己身,以侍神靈。”
秀女們立刻低頭看自己的雙手,手變成藍色的那些臉色白了幾分。
沒變色的那些忍不住露出幾分喜色。
蕭清音整個人都麻了。
見過離譜的,沒見過這么離譜的,這算哪門子選秀啊!
拿她早就玩膩了的把戲來冒充神靈,西林國人這么好忽悠的嗎?
事實證明,確實挺好忽悠的。
除她之外,沒有任何一個秀女面露懷疑。
不管是選上的,還是沒選上的,都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巫黎離開后,沒選上的被帶回了房間,但她們暫時也不能離開,說是要等封妃儀式結束后才能走。
選上的,則留下來聽了些辟谷注意事項。
蕭清音在被選上的九十九人里。
她聽到“辟谷”這兩個字臉就綠了。
飯都不給吃,耶律征是窮得養不起妃子了嗎?
養不起就別選這么多啊。
真是病得不輕。
一整個白天,她們都被要求坐在殿里打坐,除了茶水外,什么都沒得吃。
所有人都餓得肚子咕咕叫。
體質差點的,已經開始犯暈。
入夜后,她們才被放回房間歇息。
房間是重新調整過的,兩人一間,多出來那人獨自一間房。
蕭清音使了點手段,讓自己成為了這個單獨一間房的幸運兒。
為了節省體力,她早早就躺下,等到夜深人靜之時,方從床上起來,偷爬出窗,循著香味去找廚房。
即將抵達目的地之時,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悚然一驚,差點想給那人來一包藥粉。
幸好對方提前出聲:“是我。”
是易水寒。
蕭清音松了口氣。
“你怎么進來了?”
易水寒隨耶律昂把秀女押送到行宮后,駐扎在行宮西側,那邊似乎正在修建一個大型工程。
“我來看看你。”
易水寒緊貼著她耳畔道。
“你這是在做什么?”
“找吃的。”
“?”
聽了她的解說后,易水寒皺起了眉頭。
“這不像是在選秀女。”
蕭清音點頭:“確實不像。行宮旁邊在建什么?”
“神壇。”
蕭清音一愣。
“建這個做什么?”
“西林國這兩年又是戰敗,又是天災,耶律征覺得國運出了問題,想要修個神壇祈福。”
蕭清音:“……”
拿銀子修神壇都不救濟百姓,國運好得了才怪。
她摸著下巴思忖道:“莫非選秀女是用來跳祈福舞的?”
難怪從小部落挑人而非貴族。
“有可能。”
易水寒回道。
“不過神壇都還沒建好,祈福儀式不曾公布。”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廚房邊上。
廚房里面點著燈,透過敞開的窗戶,能看到里面空間很大,菜品很全。
都三更半夜了,還有廚子在燉湯。
蕭清音聞出是椰子雞湯,口水都快留下來了。
她和易水寒對視了一眼,兩人默契地兵分兩路,一個在窗外假裝貓叫,引廚子出來,另一個則趁機端湯。
負責端湯的是蕭清音,因不想引起懷疑,她每盅湯倒了一半雞肉和湯出來,又加了水回去。
大功告成后,兩人躲到花園的假山邊。
蕭清音迫不及待地開動。
易水寒見她連個清燉雞腿都啃得津津有味,心疼道:“明天我給你送三餐進來。”
蕭清音搖頭:“送晚餐就好,估計白天我們還要被關在殿里打坐。”
易水寒皺眉:“饑一頓飽一頓的,會不會餓出胃病?”
“短時間不會。”蕭清音回道,“偶爾輕斷食還是有好處的。”
她已經算好了,還能吃點東西。
其他秀女可是要熬上九天。
但愿她們沒有低血糖或者糖尿病。
吃完肉喝完湯,把雞骨埋到花叢下后,蕭清音拍了拍手。
“我們去西林長公主那邊看看。”
“好。”
易水寒施展輕功,帶著她在行宮里悄然穿梭,很快就來到西林長公主所在的院子。
這里燈火通明,宮人林立,顯然西林長公主還不曾睡覺。
兩人躲到一處墻角,正尋思怎么潛進去,屋里突然傳出一道兩人都極為熟悉的聲音。
“殿下,我實在沒有胃口,這雞湯還是你喝了吧,咳咳——”
蕭清音當場一震,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這、這不是白慕笙的聲音嗎?
他怎么會在這里?
接著響起的是西林長公主的聲音:“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再不吃就要餓死了。”
“薩滿都說我壽數到了,就算不餓死也會病死……”
“閉嘴!沒我的允許,就是神靈也別想從我這搶人!”
“殿下你真是……”
兩人話里的寵溺語氣聽得蕭清音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還是她認識的西林長公主和白慕笙么?
該不會是別人假扮的吧?
她扭頭看了眼易水寒,發現這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
她湊過去問道。
易水寒輕咳了一聲:“在想舊情人給別人當男寵是什么心情……”
蕭清音:“……”
要不是不能暴露,她非揍他一頓不可。
“還能是什么心情?就和當初看到你嫁給那個土匪頭子一樣的心情。”
易水寒:“!!!”
白慕笙居然能和他平起平坐?
他頓時恨得牙癢癢的。
上次讓白慕笙從眼皮子底下溜走了,這次他絕不放過!
就在這時,兩個宮人提著食盒進院。
蕭清音直起身子,透過開著的窗戶,看到西林長公主親手喂湯給白慕笙喝,白慕笙斜倚在床頭上,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她暗暗吐槽,早知道這湯是給白慕笙準備的,她就多加點水了。
不過就算她只加了一半水,味道應該也十分寡淡,不好喝了。
白慕笙也不知是味覺失調還是有情飲水飽,沒有任何表示,邊咳邊喝,由西林長公主喂完了整盅湯。
西林長公主還要喂第二盅,他擺了擺手,有氣無力道:“我已經飽了。”
“你這胃簡直比鳥還小。”
西林長公主搖頭嘆氣。
“時間不早了,你先歇息,我回房了。”
白慕笙點點頭:“殿下也早點歇息。”
西林長公主隨即離開這個房間,到了一廳之隔的另一間房,不一會就熄燈了。
白慕笙這邊亦然。
蕭清音今晚只是來踩點,不打算下手,見沒有壁角可聽,便和易水寒離開了。
告別前,易水寒緊緊擁了她一下:“我明晚再來看你。”
“好。”
蕭清音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輕手輕腳地關好窗,躺下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果然和第一天一樣,又被領去那個宮殿打坐。
除她之外,其他人都有氣無力,眼眶青黑,顯然昨晚餓得連覺都睡不著。
有些人看著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會倒地昏迷。
斷食頭兩天是最難捱的,尤其是一動不動地坐著,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身體上,饑餓感會被無限放大。
若能到外面走走,會好很多。
因為斷食消耗的是脂肪,而運動能讓脂肪更好地轉換為胴體,給身體提供能量。
可惜她這番意見不能說給巫黎聽。
見有幾個姑娘臉色分外蒼白,她去喝水時,偷偷往她們的水杯里加了幾粒藥丸。
藥丸入水即化,顏色幾近于無。
這是她為給云姝補充營養制作的,帶在身上的并不多,只夠每天給她們加一粒。
但也聊勝于無。
吊一吊命還是可以的。
那幾個姑娘喝過水后,臉色好了不少,勉強又熬了一天。
夜里蕭清音溜到花園里,接受易水寒的投喂。
隨后兩人又去了西林長公主的院子。
今晚西林長公主和白慕笙倒是早早就睡下了。
蕭清音本想直接潛進去控制西林長公主,易水寒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這里的房間都有機關。”
易水寒悄聲道。
“估計是關門上閂后啟動的,一接近門窗和屋頂就會觸發。”
這么棘手?
蕭清音郁悶不已。
那她晚上出來也沒用。
易水寒安慰道:“來日方長,總會找到機會的。”
“嗯。”
也只能這樣了。
離開院子后,蕭清音問起了替身一行人的情況:“他們現在到哪了?”
“快到都城了。”易水寒回道,“一入境就有人暗中跟蹤他們,但沒有出手。”
“小白和小紅有乖乖聽話嗎?”
“挺乖的,沒鬧事。”
蕭清音頓時有點想它們了。
也想鸮爺。
鸮爺本想跟她過來,但她怕引人懷疑,沒有帶它。
她和易水寒聊了一會才散。
隨后幾天她重復著這一天的行程,白天打坐,晚上刺探,但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接近西林長公主。
期間她的替身抵達都城,但并未見到任何官方之人,只收到一封西林長公主讓人送來的信。
信上請她來行宮暫住幾天,等薩滿祭天之后,會把傅鈞石給她。
于是替身那一行人也來了行宮這邊。
第七天時,秀女們已經適應了斷食狀態,精神頭很好,雖然人都瘦了一大圈。
不過她們終于不必在室內打坐了。
神壇已經建好,她們被宮人領了過去,跟著巫黎學跳祈福舞。
祈福舞的動作不多,只需要不斷重復就好。
蕭清音記下來后,就有點心不在焉,邊跳邊觀察周遭環境。
神壇就是個大圓臺子,有九十九級階梯高,能容納一千人左右。
臺頂刻著和她們袍子上一樣的神秘符號。
蕭清音問過其他秀女,她們也不知道這些符號什么意思,只說是神教給薩滿的。
神壇周遭除了行宮外,便是大片草原,只有視野盡頭能看到樹林。
有大群徒步的人正從都城方向往神壇走來。
等到距離拉近,她才看清,這些人全都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背著或大或小的包袱,像是逃荒的。
他們在距離神壇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腳步,左右環顧,似乎在找什么人。
不一會,一輛簡樸的馬車開過來,車上下來一對青年男女,男的高大俊朗,女的婀娜動人。
他們下車后,便有宮人從行宮里搬出一桶桶稀粥和一摞摞碗。
難民們的眼睛瞬間被點亮。
聽到宮人說要排隊才能領取后,他們迅速排起了長龍。
那對青年男女則一人一個勺子,為他們盛粥。
蕭清音看得聚精會神之時,一隊騎兵出現在神壇下,騎在隊首的耶律昂冷哼了一聲。
“沽名釣譽。”
說罷,目光卻在女子身上停留了好一會,眼里滿是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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