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剛才程楓已經(jīng)告訴他，顧惜言不想見他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但他還是忍不住，嘶吼著喚出她的名字。

        那撕心裂肺的聲音，震得在場所有人的耳膜都刺疼。

        包括厲震梟自己。

        連帶著心臟都一抽一抽——

        痛，麻木的痛。

        “惜言，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當初我們說好要長命百歲，下輩子還要在一起，你別不要我，更不要撇下我先走……你讓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是我混蛋，是我不好……你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厲震梟大聲喊著，聲音中帶著無助的祈求，還有哽咽的顫音。

        “我愛你，我愛你啊，惜言……”

        這十年來，他對她的愛從未少過。

        他愛顧惜言，愛所有時候的顧惜言。

        大學(xué)時期扎著清爽馬尾眼中全是星星的顧惜言，奔波歲月陪他一起吃泡面啃饅頭的顧惜言，他都愛，愛的一直都是這個人。

        只是隨著歲月的沉淀還有時間的消磨，他站到了一定高度，讓他暫時忘記了初心。

        對，只是暫時忘記，不是一直遺忘。

        警察將厲震梟押上了警車，一切回歸寂靜。

        程楓調(diào)整情緒，重新回到樓上。

        顧惜言依舊躺在床上，只是整個人全都悶在被子里。

        程楓走了過去，輕輕掀開被子一角，看到她的肩膀正在輕輕起伏。

        隱隱，還有一絲啜泣聲。

        程楓心一緊，伸手放在她后背上輕輕拍打。

        “沒事了……”他開口道。

        隨著他的拍打，顧惜言的情緒也漸漸安定下來，連帶著呼吸都恢復(fù)如常。

        剛才樓下的聲音，她聽得真真切切。

        等到警笛聲由近變遠后，她才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就算哀莫大于心死，但長達十年的感情，早不是融入骨髓那么簡單。

        而是全身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毛孔，全都會因為那個男人說的話而有情緒波動。

        這一切完全不受大腦掌控，全都是自然而然的反應(yīng)。

        她不想哭，不想因為他懺悔而又愧疚的話而心亂。

        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往下落，似乎要將這十年有過的酸甜苦辣全都變成眼淚流個干干凈凈。

        “想再見他一面嗎？”程楓隱忍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道。

        倘若她真有念想，他不會阻攔。

        幫她達成所有心愿，是他唯一能幫她做的。

        顧惜言搖頭，在被子里動了動，似乎是抬手擦眼淚，過了一會兒才將頭抬起來。

        再次轉(zhuǎn)向程楓，蒼白的臉頰已經(jīng)沒有一絲悲傷痕跡。

        依舊是云淡風(fēng)景，心如止水的模樣。

        “泡澡了。”她輕聲道。

        對于她的避而不答，程楓也在意料之中。

        等她想說的時候，定會說吧。

        若一直不愿說，要么就是不想再提，要么就是放不下。

        十年感情，全部的青春歲月，全都給了那個男人，又怎是一朝一夕就能放得下的？

        程楓太清楚那種感受了，他只是從情竇初開一直到現(xiàn)在都單相思顧惜言，而顧惜言和厲震梟是從熱戀到深愛再到平淡，最后一步步走到如今這無法逆轉(zhuǎn)的局面。

        因為得到過，所以在失去的時候總是沒法灑脫。

        而他，是一直都不曾得到。

        現(xiàn)在只是想傾盡自己全部的溫暖給到遍體鱗傷的她，想焐熱她那顆已經(jīng)破碎不堪而又病入膏肓的心。

        程楓扶著顧惜言進了臥室的內(nèi)衛(wèi)，浴缸中的水溫剛剛好，熱氣騰騰，倒是讓這狹小的空間多了絲仙氣縹緲之感。

        “浴袍在左側(cè)，按鈴抬手就能摸到，你不舒服叫我，我就在外面坐著。”

        程楓說完便準備離開浴室，但顧惜言卻在音落之時拉住了他的胳膊。

        “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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