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淮安聞言疑惑地問：“我之前找了好幾個經銷商。那幾個經銷商告訴我圣元這樣的大型連鎖便利店不會要我們工廠的貨,  如今為什么改變主意了？”

        訛獸回憶著圣元老板的話，想了想，猜到了真相：“聽那幾家小型便利店的店長說,  那兩種飯賣得很好。他們便利店是個圈，消息不是秘密,  肯定是圣元看其他店賣得好，所以改主意了吧。”

        據調查研究，便利店這種高級小賣部百分之六十的毛利潤來自于鮮食,  鮮食是他們利潤的大頭。如今出了一個味道如此好的鮮食，雖然是小廠，但是他們不得不動心思。

        洛淮安若有所思,  覺得很有道理。如果換作是她自己，看別人生意那么好,  一定會特別羨慕的。

        訛獸好奇地問老板：“那你想接下圣元的單子嗎？”

        在訛獸眼里，洛淮安可是貔貅大人,  堂堂貔貅大人居然在人類經銷商面前碰了壁,  被大型便利店拒之門外,  很有可能拒絕大型便利店的訂單。

        然而洛淮安聞言,  忙不迭地點頭：“當然接呀，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  為什么要拒之門外？”

        她確實是不想再找之前冷聲拒絕她的經銷商們了,  但是這些大型便利店又沒有當著她的面拒絕她,  她覺得沒有拒絕他們訂單的必要。

        聽說圣元在江城足足有三十家便利店,  光是便利店的數量就抵得上他們現在所有的小型便利店客戶的數字。

        訛獸答應下來：“那我讓人幫忙準備合同。”

        訛獸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在聯系人中找到一位教授,  這位教授是航空大學的副教授,  姓孫。

        孫教授從社群里聽說洛淮安開辦食品廠之后,  想到洛淮安可能有準備合同的需要，主動加了洛淮安的好友，提出會為山海食品廠草擬合同。

        與此同時，還有不少法律系的新生同樣考慮到了洛淮安需要準備訂單合同的事情，于是加了洛淮安的好友。

        洛淮安心想年紀大的人類應該經驗比較多，最終選擇跟孫教授合作。

        訛獸打開聯系方式，將自己的需求發送給孫教授。

        ———————

        晚上下班的時候，孫教授在手邊的小型打印機里拿出草擬好的合同，站了起來，離開辦公室。

        這時，迎面來了三個學生。學生們見到他，禮貌地打招呼：“老師，下午好。”

        孫教授溫和地笑了笑：“這么晚了，你們不去吃晚飯，要去做什么？”

        為首的學生說：“輔導員找我們有點事情，老師你要去吃飯嗎？”

        孫教授笑著說道：“沒錯，我要去八食堂吃飯。”

        學生們對這個回答絲毫不感到意外。如今在航空大學，只要和別人寒暄去哪里吃飯，答案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是八食堂，幾乎沒有任何意外。

        一個學生像是想到什么，感慨地說：“唉，我真羨慕那個給八食堂老板擬合同的學生，他應該能算是另類的員工，肯定能暢快痛吃我們吃不到的新品。”

        旁邊的同學聞言深深地點頭：“我也想到了老板可能有這種需求，但是去的時候老板說已經招到專業人士了。我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所以問了很多人，但是那些人都說自己沒有給八食堂擬合同，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學生酸溜溜地說：“肯定是假的，他不愿意將好吃的東西分享給我們，太摳門了。”

        這個學生說完之后，抬頭看向老師，心想，這個人會不會是老師？

        老師也在社群里，很有可能看到了老板的求助。

        他轉念一想，覺得自己剛剛的想法非常離譜。老師這么嚴肅的業界大牛怎么可能主動要給食堂擬合同，那豈不是殺雞用牛刀？

        而且老師肯定會禮讓學生，怎么會跟學生搶工作。

        肯定是他想多了。

        學生笑著對老師說：“老師，你羨不羨慕那個給八食堂老板草擬合同的人？”

        孫教授：“……”

        原來他們這么羨慕他。

        孫教授通過學生們說的話，察覺到一件事情，心里暗道不妙。

        如果他接食堂的活的事情被發現，很有可能會成為學生們熱議的焦點。可是他一點都不想看到這種情況，只想悶聲吃飯。

        孫教授面上巋然不動，悄悄將合同藏在身后，笑了笑說：“這個人確實挺值得羨慕的。”

        孫教授和學生們聊了一會之后，便揮手道別，將合同帶到八食堂。

        孫教授找到訛獸之后，將手里的合同遞給他：“這是我精心草擬的合同，條款百無一失，對雙方來說都沒有坑，能想到的我都寫上去了。”

        孫教授是航空大學法律系的教授，他曾經供職于四大頂尖律師事務所之一，能力相當優秀。

        這種商業合同對他來說只是毛毛雨。

        孫教授敢發誓，他在這份普通的合同上用的心思比他曾經擔任的大案子要多得多。

        這份商業合同可以說是業內教科書一樣的模板。

        可是訛獸并不懂法律知識，他像牛嚼牡丹一樣囫圇翻看，隨后不感興趣地將合同放在桌子上。他不懂合同好不好，卻會識別謊言，可以說是人肉測謊儀。

        他瞥了一眼孫教授的神情，就知道他說的不是謊言，心里放心下來：“好的，多謝你。”

        孫教授左顧右盼，發現周圍沒有自己認識的法律系學生之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悄聲說：“你說你們明天周末去談合同，我明天也有空，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再將合同細則根據實際情況修改。不過……你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訛獸臉上露出一個微笑，悄然從自己口袋里掏出海鮮火鍋和糕點的餐券：“這是你要的，你數數看數目對不對。”

        請一位頂尖律師需要不菲的費用，孫教授考慮到他們創業比較困難，于是在人工費上打了折扣，但是提出要將這些錢換成限量菜品的餐券。

        在八食堂，部分菜品有價無市，比如每天只有二十份的海鮮火鍋和上架會立刻售空的糕點。

        旁邊路過的同學看見這兩人遮遮掩掩的模樣，一頭霧水。

        這兩人一副做賊的架勢，好像在交易非法的東西啊。

        孫教授將餐券拿過來數了一遍，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余光瞥見路過的學生們怪異的眼神，心里有些囧。

        如果不是怕同學知道他搶了學生們的活，他才不會這么遮遮掩掩呢。還好這周圍并沒有法律系的學生，不然他就要尷尬了。

        孫教授一邊笑著將餐券往口袋里塞，一邊轉頭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他迎面撞上了來八食堂吃飯的三個學生。在看清這三個學生的模樣的時候，孫教授拿餐券的手僵住了。

        三個學生見到他之后，特別驚喜，臉上喜笑顏開，語氣十分雀躍。

        一個學生說道：“我就說如果我們快點結束的話，肯定能在八食堂遇到老師。”

        另一個性格外向的學生笑著說道：“老師，你吃飯了嗎？我們一起吃啊。”

        站在最后面的同學卻像是看見了什么，心里詫異不已，抬手指著孫教授的手，震驚地說：“老師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東西，樣子好像八食堂的海鮮火鍋餐券。”

        孫教授：“……”

        孫教授捏著餐券的手微微發燙，尷尬地將餐券往口袋里塞，企圖遮掩自己手里的東西：“你們說的東西我不明白。”

        那個學生大大咧咧地說：“八食堂的海鮮火鍋餐券是特制的，模樣跟普通的通用餐券不一樣，上面畫著火鍋的模樣，我絕對不會認錯。我同學上次運動會拿到了一張，一直高興到現在。可是自從運動會之后，八食堂再也沒有發過海鮮火鍋餐券了。”

        在他的啟發下，另外兩個學生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看向孫教授的目光越來越怪異。

        孫教授和工作人員分手之后，手上就多了一把餐券，這合理嗎？這不合理！

        八食堂至今為止沒有發過餐券，而孫教授的手上卻出現限量款的餐券，正好最近洛淮安告訴他們已經招到給他們擬合同的專業人士。

        他們是法律系的高材生，不多時便將種種線索聯系在一起，真相只有一個，孫教授就是那個專業人士。

        孫教授：“……”

        ——————————————————

        第二天周末，洛淮安帶著訛獸和孫教授坐車一起去約定好的咖啡館談合同。

        一路上，孫教授的神情頗為萎靡。

        洛淮安好奇地問道：“孫教授，怎么了，你是沒睡好嗎？”

        孫教授抹了一把臉，嘆了一口氣：“沒什么，你不用擔心我。”

        車程漫長，洛淮安隨手刷起了手機，想到自己好久沒有去看學校論壇，于是難得登錄論壇看了一眼，首頁上飄著一個熱度極高的帖子。

        好家伙，我們學院的教授居然為了八食堂，跟我們搶飯碗！

        【樓主:我是法律系的研究生，我很擅長做商業合同。在看到社群里的消息之后，我第一時間加了老板的微信，但是老板卻告訴我已經有人比我更快應聘上了。我心想，這手速不單身二十年完全練不出來，估計是我的某一個單身狗同學。令我沒想到的是，這人居然是我們法律系的副教授。給大家科普一下，這位教授很厲害，曾經接過很多大案子。有些案例甚至被寫上了我們法律系相關的教科書。】

        底下的評論特別熱鬧：

        【知情人來說一句，這位教授一開始還不愿意告訴我們，如果不是我們當面撞破，他還要將我們瞞在鼓里（微笑。】

        【不是吧不是吧，八食堂的老板只需要一份普通的商業合同，有必要派出這種業界大牛去草擬合同嗎？】

        【哈哈哈哈我愿稱這位教授為卷王，請相關部門過來逮捕他。】

        洛淮安看著帖子的內容，感覺樓主描述的人和事情有點耳熟，轉頭看了孫教授一眼，心里恍然，這說的不就是孫教授嗎？

        孫教授發現洛淮安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嘆了一口氣。

        自從學生們發現這件事情之后，他微信列表里多出許多好友申請，不少學生居然想應聘他的助教。

        孫教授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他們的意圖，肯定是想跟自己一起去吃飯。

        孫教授昨晚忙著拒絕如潮水般洶涌的學生們，晚上沒怎么睡好，所以精神有些萎靡。

        到了約定的咖啡館，洛淮安一行人走下車。

        圣元的負責人衛芳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干練女子。

        洛淮安和訛獸看起來模樣都比較年輕，只有四十多歲的孫教授看上去像話事人。

        衛芳看見孫教授之后，禮貌地站起身來，和孫教授握了握手：“你好，我是圣元的負責人衛芳。”

        訛獸：“？？？”

        訛獸敏銳地從衛芳的表情和動作察覺到衛芳認錯了人，為了避免氣氛變得尷尬，將座位里面的椅子拉出來，扭頭看向洛淮安：“老板，你坐。孫律師，你坐旁邊吧。”

        衛芳：“？？？”

        衛芳這才意識到這個看上去像孫教授女兒的女生原來是山海食品廠的老板。

        衛芳心里頗有些尷尬，慶幸自己沒有喊出“老板”。她面上保持鎮定，十分自然地轉過身，跟洛淮安握了握手：“你好。”

        為了掩飾自己的錯誤，衛芳還和訛獸握了握手，假裝自己只是想和每一個人握手。

        因為訛獸剛剛的解圍行動，衛芳心里生出淡淡的好感，心想，這個人挺有眼色。

        洛淮安此時正在放手里的包，沒有發現這個小細節。她將包放好之后，坐在衛芳的對面，給衛芳介紹：“這是我的助理，這一位是我請來的律師。如果我們談的沒問題的話，他會幫我們制定合同。”

        衛芳看了孫教授一眼，突然覺得孫教授有點眼熟。等到她終于想到孫教授是誰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僵住，心里頗感不可思議。

        這樣出名的律師怎么會給洛淮安服務？

        衛芳記得前些年業內出過一個食品安全的大案子。被告是國內有名的大企業，形勢頗為霸道，有無數民眾深受其害。但是這個大企業的法務部極為優秀，號稱必勝客，民眾的利益無法得到保證。

        當時孫教授接下來這個案子，所有人都對他不看好。然而最后孫教授卻成功打贏了官司，讓對方的法務部折戟沉沙。這個大企業最后賠了許多錢，名聲也爛了許多，現在已經一蹶不振，日薄西山。

        這個食品安全的案例成了他們業內的典型，孫教授的模樣和名字也在食品行業出了名。

        不過這個名氣對他們這些老板來說，卻是噩夢一樣的名氣。

        除了這個案子之外，孫教授手下還有許多輝煌戰績。聽說他后來從律師事務所離開，轉而去做教師了。

        衛芳拿著咖啡杯的手微微顫抖，看向洛淮安的眼神頗為怪異，她不就是來訂一個貨嗎？

        有必要請一個這樣的律師嗎？

        衛芳大腦高速轉動，莫非圣元便利店出了她不知道的食品安全問題，洛淮安這次是來收集證據要告她的？

        完了，這好像是一場鴻門宴！

        洛淮安沒有讀心術，并不知道面前這個人類在腦補什么。

        便利店的店長說山海食品廠的東西太少，客人們很想知道山海食品廠還有什么其他的東西。

        洛淮安于是研制出了早飯新品，一種是鮮肉湯包，另一種是糯米燒賣。

        洛淮安將包里的東西拿出來，遞給訛獸：“你問問這里的店家能不能加熱東西？如果能加熱的話，把這兩份飯加熱一下送給我，謝謝。”

        訛獸答應下來，找到咖啡館的店主。店主樂于助人，將這兩種早餐用微波爐加熱之后，還特意裝到干凈的碗里送了過來。

        洛淮安說了聲謝謝，隨后便將這些東西擺放在衛芳的面前：“這兩種早飯是我研制出來的新品，你可以嘗一嘗。如果喜歡的話，可以向我們購買，我們生產的東西都是很干凈的。”

        然而對面的衛芳心里卻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對外界的事情漠不關心。她只聽到了洛淮安說的干凈兩個字，以為洛淮安是在質疑他們店里的衛生情況，心里特別害怕。

        她忙不迭地賭咒發誓：“我保證圣元便利店里面的東西都很干凈，絕對不會發生食品衛生問題！”

        洛淮安：“？？？”

        洛淮安不明所以：“我說的是讓你嘗嘗這兩個新品。”

        衛芳連連點頭，無比聽話地將筷子拿起，夾起一個鮮肉湯包。

        在充分加熱之后，鮮肉湯包里面的皮凍化為湯汁，把湯包撐得鼓鼓囊囊，半透明的面皮之中裹著汪汪的汁水。

        衛芳心里驚艷不已，她用自己專業的眼光來看，這鮮肉湯包簡直絕了。市面上的鮮肉湯包的皮要么很硬，要么底部因為放久濕噠噠的。而這個鮮肉湯包就像是剛剛出爐一樣胖嘟嘟，看上去憨態可掬。

        這是一款會爆汁的鮮肉湯包。只要咬下一口，鮮甜的味道便立刻沖撞味蕾，有嚼勁的皮和肉汁在嘴里碰撞，原味肉香在嘴中彌漫，讓人滿足不已。

        衛芳甚至差點忘記旁邊坐著的孫教授給她的危機感，沉迷于鮮肉湯包的世界里，直到將碗里的鮮肉湯包吃了個干干凈凈，這才堪堪停下來。

        洛淮安期待地看向她：“好吃嗎？”

        衛芳誠實地點頭：“好吃，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鮮肉湯包。”

        洛淮安滿意地說：“為了推銷我們廠里的東西，我特意將東西背了過來讓你品嘗，當面品嘗比看圖文好多了。既然你喜歡，那你就向我訂貨吧。    ”

        衛芳：“……”

        衛芳用余光瞥了一眼旁邊的孫教授，終于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想法出現了謬誤。原來洛淮安是真心來談生意的，只不過帶了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律師罷了。

        衛芳想到鮮肉湯包的味道，意識到那幾個店長跟自己說的不是假話，原來這個山海食品廠出產的東西真的這么好吃。

        衛芳憑自己的商業嗅覺察覺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心里有些微妙的難堪。

        她無法拒絕洛淮安。

        因為如果圣元便利店不進這樣的貨，其他便利店進這樣的貨，那么圣元便利店的客人肯定會被其他便利店搶走。比如最近好幾家便利店的鮮食流水額下降了不少。

        衛芳思索了一會，便答應下來，一錘定音：“好，我訂你們食品廠的東西，你們食品廠的東西我都要。”

        洛淮安開心地嗯了一聲，扭頭看向坐在她旁邊的訛獸：“你來談價錢吧。”

        衛芳是個商人，想要拿到最低的價格。在見到洛淮安派出長相頗為無害的訛獸的時候，她心里松了一口氣。

        這個人不僅長得老實，而且人好像也不錯，尤其是還如此年輕，肯定很好對付。

        十分鐘后，衛芳看著“無害”的訛獸，眼中滿是茫然，這個老實人怎么這么會談價格？

        他好像是會讀心術一樣，知道她心理價位是多少。除此之外，他還深諳語言的藝術性，將價格一磚一瓦地提上去，每一次提價都十分利落，卻又恰如其分地不讓她產生反感。

        而且他還將自己的產品夸得天上有地下無，如果不買，一定會虧。

        衛芳感覺自己像是被拿捏了，不由陷入他說的情境，心理價位不斷抬高，直到最后給出了一個很高的數字。

        訛獸清了清嗓子，正色說道：“你還滿意這個價格嗎？如果覺得高了，或者低了，我們還可以再談一談。”

        衛芳：“……”

        衛芳隱隱有一種直覺，那就是千萬不要再跟面前這個人說話，不然價格會越來越高。

        她立即說道：“我覺得這個價格正好，我們來簽合同吧。”

        訛獸聽到衛芳的話之后，心里有些意猶未盡，他還沒有過癮呢：“那行吧。”

        訛獸發現這種談判比其他的事情好玩多了，只比騙人差一點，是他第二喜歡的事情。

        衛芳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內心有些高興。雖然這個價格比她想象的要高，但是依然在她的承受范圍內，可以賺取不錯的利潤。如果山海食品廠的東西能夠大賣特賣，她能賺到更高的利潤。

        于是，在孫教授的旁觀下，他們簽訂了合同。

        衛芳看了孫教授一眼，不得不說，洛淮安能和這個律師相處得如此愉快，這個山海食品廠出產的產品品質還是很讓人信任的。

        而且據訛獸所說，洛淮安不僅是這個食堂的主人，還是航空大學食堂的承包商，資質經過航空大學認證。

        山海食品廠——小廠中的戰斗機。

        ———————————————————

        早晨，江城市中心的一個高檔小區之中。

        張薇看著自己的四歲的雙胞胎兒子，頭疼不已，捏著自己的筷子說：“你們待會還要去上幼兒園，不吃早飯怎么行，多吃點上學才有力氣，才學得動知識。”

        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小人玩了一會自己的手指，又低頭玩了一會碗筷，就是不肯吃碗里的粥：“我一點都不餓。”

        “肚子吃不下去東西。”

        張薇見狀沒有辦法，只好站起身，從冰箱里拿出了一包鮮肉湯包，將包裝拆開。按照包裝袋上寫的方法，放在微波爐里加熱了兩分鐘。

        張薇以往是在菜市場包子鋪買肉包子，但是最近包子鋪老板有事，所以不開門。張薇只好退而求其次，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盒鮮肉湯包。

        張薇覺得便利店售賣的冷藏湯包當然沒有現場做的好，但是現在沒有其他的辦法，她只能加熱這個湯包給兒子們吃。

        在媽媽燒飯的時候，張凱和張元對視一眼，臉上笑開了花。

        他們倆之所以吃不下東西的原因不是不喜歡吃，而是他們早上偷吃了零食，此刻肚子圓鼓鼓的，根本吃不下去其他的東西。

        張凱小聲說道：“辣條真好吃，我待會還要去買辣條。”

        張元點了點頭，頗以為然：“辣條和餅干才是這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粥和肉包子特別難吃，可是媽媽不讓我們吃辣條和餅干，非要讓我們吃其他東西。”

        張凱笑著說道：“沒事，媽媽對我們好，只要我們堅持不吃，媽媽又不會把東西往我們嘴里塞。”

        兩人正在悄悄密謀的時候，一股肉香味從廚房傳了出來。

        張凱像是聞到了魚腥味的貓一樣不停吸著空氣中原味的肉香，內心非常詫異，震驚地說：“什么東西這么香？”

        張元：“是啊，好香的一股肉味。”

        張薇將肉包子放在盤子里拿了出來。

        她看著盤子里的肉包子，眼里劃過淡淡的驚艷之色，這鮮肉湯包也太好看了。

        這湯包七分瘦三分肥，外皮有十八道褶子。一個湯包大概有半個手掌那么大，小巧精致，半透明的湯包中裹著飽滿的肉汁。可以通過薄薄的外皮，看見里面鼓鼓的肉餡和湯汁。

        隨著她的動作，這鮮肉湯包在盤子中顫巍巍地發抖。湯包上的褶皺均勻展開，仿佛一朵含苞欲放的玉菊。

        張薇總感覺這肉包子比她平時在包子鋪買的現做的肉包子還香。

        張薇聞著撲鼻的肉香味，急不可耐地找到位置坐下，拿起筷子夾起一個鮮肉湯包。

        一口咬下去，熱乎乎的湯汁在包子里奔涌而出，咸鮮的味道泛上舌尖，肉質和外皮完美融合，雙重的鮮美讓人欲罷不能。

        入口咸鮮，最后還有淡淡的回甘，讓人享受不已。

        張凱和張元看著媽媽面前的盤子，眼神緊緊粘在飽滿的鮮肉湯包上面。

        張凱小聲對弟弟說：“這湯包和我們平時吃的大肉包子不一樣，看上去好好吃。”

        張元深以為然：“媽媽的表情這么滿意，這湯包肯定好吃，我突然感覺肚子有點餓，我感覺我能吃下去湯包了。”

        他們兩人看著媽媽香噴噴地吃著包子，聞著空氣中誘人的鮮香味道，胃部產生淡淡的空虛感，叫囂著對湯包的渴望。

        盤子里有八個小巧的湯包，在他們渴望的目光之中，湯包的數量越來越少，只剩下了四個。

        他們心里同時冒出一個想法，媽媽不是為他們而加熱湯包的嗎，為什么一直將盤子放在自己的面前，不給他們吃？

        張凱察覺到不對，拿起自己的筷子：“媽媽，這個湯包挺香的。”

        張元則是走到媽媽面前，拉著媽媽的胳膊，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盯著盤子里的湯包：“媽媽，這個湯包好像不錯。”

        他們倆以為媽媽會立刻答應，事情和他們想象的一樣，張薇聞言放下了筷子。

        正當他們想去拿湯包的時候，張薇卻將碗端了起來：“這湯包太好吃了。我待會要去上班，我要把它當做中飯來吃。你們看我做什么？你們不是吃不下去東西嗎？既然吃不下去東西，那就乖乖去上學吧。”

        張凱和張元：“……”

        ————————————————

        江城的一個街道之中。

        王經銷商一邊往圣元便利店走，一邊笑著說道：“我覺得我們之前拿下天樂這個牌子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李經銷商笑著說道：“沒錯。”

        現在各行各業都在卷，經銷商行業也在卷。只有那些大品牌的經銷商才能賺錢，一些小品牌的經銷商則是在夾縫之中生存，每天給人低頭哈腰才能簽下微薄的訂單，勉強養家糊口。

        而他們倆則抓住了風口，擠破頭成為了天樂的經銷商。

        天樂背后有龐大的資金支持，在全國各地都有很多廠家，電視廣告不知凡幾，今天請演技派，明天請流量明星，在全國的知名度很高。

        他們這些經銷商背靠大樹好乘涼，躺著就能賺錢。

        王經銷商正在感慨，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說：“上次有一個小廠給我打電話，讓我做他們品牌的經銷商。雖然這樣做是可以的，但是我怎么可能做虧本買賣？那小廠的東西能賣出去才有鬼。我為什么放著天樂的大錢不賺，去推廣那些沒有名氣的小產品？”

        李經銷商覺得很有道理，笑著點頭：“如今小食品廠一個接一個倒閉，這人還敢做食品廠，而且還讓你去推廣，這人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怕虧得褲衩都沒了。對了，那個品牌叫什么？”

        王經銷商回憶著洛淮安說的話，撓了撓自己的頭，記憶十分模糊：“好像叫什么海，我不記得了，反正是不知名的小品牌，不用管它。”

        兩人一邊閑聊，一邊往圣元便利店走。

        他們是來和圣元便利店商量下一個季度的鋪貨量的。

        他們倆靠近圣元便利店的時候，突然發現里面有許多人，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進去的人很多，出來的人也不少。

        出來的人拿著自己的東西，臉上喜氣洋洋，像是過節一樣高興：“哎呀太好了，我等了好幾天了終于來貨了，這個鹵牛肉飯超級好吃。”

        同行的人說：“聽說這個廠出了湯包，味道一定不錯，我待會回家把它熱了當晚飯吃。”

        王經銷商遠遠看著這幅場景，笑著說道：“他們在說的肯定是天樂的鹵牛肉飯和湯包。我吃過天樂的這兩種東西，味道不錯。天樂賣得這么好，我這心里特別開心，這個月的報表肯定好看。”

        李經銷商視力比較好，看得十分清楚，若有所思地說：“他們手上拿的好像不是天樂的東西，包裝不一樣。”

        王經銷商聞言驚訝無比：“怎么可能，圣元鮮食柜里幾乎都是天樂的東西，肯定是天樂牌的飯。”

        兩人加快步伐走到店門口，這才發現客人們手里拿的東西和天樂牌的包裝完全不一樣。

        雖然都是塑封包裝，但是這個牌子的包裝簡潔又漂亮，讓人心生好感。

        這是他們從來沒有看過的鮮食包裝。

        王經銷商活像是一個抓住伴侶出軌的人，心里無比復雜，邁步走了進去。

        他走到冷藏柜旁邊，發現冷藏柜里居然大部分是陌生品牌的東西，天樂牌和其他品牌的速食窩在一個小拐角，瑟瑟發抖。

        因為東西賣得太快，圣元便利店的店長一直在旁邊等候，腳邊放著大箱子，箱子里放著許多山海牌的速食。一旦冷藏柜變空，他就會立刻補上來。

        店長認識王經銷商，從他一進門就認出了他，他見王經銷商盯著冷藏柜，像是被揭穿出軌一樣，心里頗有些尷尬。

        店長走到王經銷商旁邊，不好意思地說：“你怎么來了？”

        王經銷商指著冷藏柜里的東西，手微微顫抖，不可置信地說：“這是什么品牌的東西？你們怎么能將它放到最中心的位置，還給它這么大的面積。天樂牌的東西居然只有這么小的一個地方，你們這樣不會虧嗎？”

        店長訕笑，說出事實：“你沒看見嗎？店里的人大半都是來買山海牌的東西的。”

        王經銷商內心不相信，左看右看，卻發現店里的人確實人手一份，手上拿的不是便當飯，就是湯包和燒賣。

        王經銷商十分茫然，江城什么時候多了這樣一個陌生的品牌？他怎么從來沒聽說過？

        而且這個陌生品牌居然比天樂牌的鮮食賣得還要好。

        王經銷商震驚了很久，心里浮現出絲絲恐慌，現在不是管這些東西為什么銷量這么高的時候。

        商場如戰場，這個新品牌既然銷量如此好，他也應該跟上。

        王經銷商扭頭看向店長：“店長，這個品牌的聯系方式你能給我一個嗎？我想問問他們還有沒有經銷商。”

        他像禿鷲發現腐肉一樣，發現了璀璨的商機。

        這個品牌火的時間不長，想來沒有根基，但是潛力很好。而他推廣經驗豐富，人脈眾多，風評很好。王經銷商覺得自己主動送上門去，對面一定會愿意讓他做他們的經銷商。

        他如果能做上它的經銷商，將來說不定會變成江城總經銷商，從此飛黃騰達。即使這個品牌不能大飛，他也完全不會虧。

        店長指著包裝袋上的名字說：“這上面寫著廠商的名字。”

        王經銷商滿懷期待地拿起鮮肉湯包，在商品后面找到了廠商地址，慢慢將廠商地址念了出來：“江城xx區xx村山海食品廠。”

        王經銷商說完這個名字愣了愣，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這個名字和地址有點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聽到過。

        李經銷商聽完他們兩個人的話，像是想到什么：“老王，你剛剛說那個打電話來讓你做經銷商的小廠叫什么來著？名字里好像帶一個海。”

        王經銷商聞言一個激靈，原本模糊的記憶逐漸變得清晰，后知后覺地說：“那個食品廠的名字好像就叫做山海食品廠。”

        糟了，這個香餑餑主動送上門來，他卻拒絕了這個香餑餑。

        后悔，現在就是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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