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怎么來的
清晨,【吃了么】飯館的后院。
不算太大的院子里囊括起居室、廁所、雜物間、還有廚房。
一大早起來,梳洗完畢后,少年人來到廚房,自缸里取了水和面粉,挽起衣袖便揉起面來。
每天準備的第一份食物,是個雷打不動的小面團,實在是沒得辦法,這年月酵母粉沒處買,全靠自制。
尋常人家做酵頭,對付對付也就得了,沒什么麻煩的,可用這種酵頭發出來的面去蒸饅頭、包子,那味道可稱不上有多好。
對開飯館的來說,滋味乃是重中之重,所以這酵頭得細養,大體方法上和養寵物也差不多,要定時定量的投喂,其中細節把握全憑個人經驗。
少年手里的這一塊已經養了五、六年,彼此間很是熟悉,還特意給它起了名字,叫做土豆……
“土豆乖啊,開飯了。”
掀開小木盆的蓋子,把‘土豆’拿出來切成兩塊,挑出一塊順眼的,把它和新面團揉在一起,再放回木盆里蓋好。
嗯,美好的一天從土豆吃飽開始。
“真是白活那么大歲數了,還沒土豆讓我省心。”
收好木盆,少年照例抱怨了一句,這是自搬到應天府后養成的新習慣,而他所抱怨之人,已經失蹤一年有余。
少年人,乃是應天府【吃了么】飯館的賬房、掌柜兼大廚,大家都稱呼他小孔老板。理所當然,他姓孔,叫孔捷或者是孔杰。
孔捷出生在大明,自幼隨著外公生活在應天府郊外的一座莊子上,人生的前十五年都是如此,可謂美滿如意,順風順水。
直到去年,命運的拐點,說拐就拐了。
相依為命的外公成了失蹤人口,在衙門的檔案里,他差點就成了鰥寡孤獨里的‘孤’。
一時間,孔捷頓覺人生好不凄涼。
而更凄涼的是,衙門突然上門通知,莊子要充公。
合著他和老頭倆人十幾年來一直都是借住,這份不是遺產的產業,還真他媽就不是遺產。
無奈之下,卷起為數不多的細軟,孔捷告別了十五年的鄉下生活,一腳深一腳淺的來到了如今的應天府,古代的金陵城,大明的國都——南京。
摸爬滾打一年多過去,而今也算是事業有成,就是可惜老頭不在身邊。
孔捷今年十六歲,到目前為止,這一生的履歷略顯平淡。
再來說說孔杰,東北人,九零后,家里是開飯館的,從小練就了一身顛勺的好手藝,就是學習成績一直不怎么理想。
遙想那年夏天,正當值青蔥歲月,談笑間意氣風發,所謂“鮮衣怒馬少年時,又何妨金榜不錄?”
即便得知了高考那可憐的分數,孔杰也絲毫不曾降低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心氣。
對于一只即將得到自由的小鳥來說,只要能遠離課本和菜墩,那便沒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什么?分數太低夠不上本科線?孔杰表示無所謂,考不上的人多了,就算是考上了,等畢業不也是打工嘛,學門技術也沒差的。
然后,冥冥中一句話飄進了他的耳朵——
“你看現在這街面上,汽車比人都多,學修車將來肯定能掙大錢。”
在那個燥熱的暑假里,孔捷趁著切墩、顛勺的間隙,斷斷續續看完了《速度與激情》系列。然后,他摸了摸手上握刀磨出的老繭,心里暗自發狠,堅決告別菜刀與肚腩,老子的人生屬于外六塊腹肌和內六角扳手!
懷揣著對蓋爾·加朵的向往,孔杰毅然決然的踏上了通往某大專汽修專業的列車。
諸多悲傷的故事里總有這樣那樣的不盡如人意,但最初一切的開端,往往都源自于美好的愿景。
或許握著菜刀的肚腩注定得不到蓋爾·加朵,但是,一個始終在呆在車底的人也不見得更有資格。
畢竟,蓋爾·加朵只會坐在車里。
這是三年后,孔杰才想明白的道理。
實際上,從學校走出來的孔杰,連待在車底的資格也沒有,這三年的辛苦進修,與其說是在某大專院校完成的,倒不如說是在峽谷和深淵完成的。
要知道,內六角扳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玩的轉的。
畢業后,在城市里又是一番磕磕碰碰。某日得閑,和大學時的幾個兄弟一起攢了個飯局,酒過三巡,眾人抱怨的抱怨,吹牛的吹牛,唯有孔杰不知何時開始,呆呆的盯著桌上的那盤鍋包肉,想出了神。
驀然回首,孔杰突然發現自己不像曾經那樣,那么厭惡菜刀和菜墩了。
人生雖多舛,命運不離奇。記憶里那個心比天高的少年人,終歸也只是個臭孩子罷了。
在外漂泊了幾年,孔杰帶著空空的行囊回了家。對了,還有一身足以制霸家鄉網吧的打野技術。
嗯,盲僧玩的賊六。
不過,成也賊六敗也賊六。回到家鄉,孔杰日常除了炒菜、切墩、吸油煙,唯一的消遣也只剩擼一把。
那一日,眼看還剩二十分鐘就要下機,孔杰果斷的開了一把大亂斗。緊接著,畫面一閃,人物隨機分配給他一個盲僧。
嚯!老天都站我這邊,看來今天注定是個happyending!
孔杰挑了個中意的皮膚,換好技能,只等游戲開始大殺四方。
然后不出意外的,他出了意外,雖然孔杰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意外。
但是,孔杰終究是變成了孔捷。
穿越嘛,早就見怪不怪。隨身系統,毫無疑問——盲僧李青,在確切一點,盲僧李青的人物技能。
之前陳老板試探過孔捷的底細,發現他并未習武,這個結論,對,也不對。
孔捷其實是練過武的,他自幼便跟隨這一世的外公修習內功。畢竟是頭一次接觸,難免好奇;其次便是,系統多年來一直在冷卻中,用不了。
十五歲之前,在孔捷的視界中是有面板的:盲僧李青的技能,顯示灰色。兩個召喚師技能,顯示灰色。六個裝備欄倒不是灰色,問題它是空的…
也對,游戲還沒開,人就穿了,連把長劍都來不及買。可問題是,裝備欄是跟著過來了,可武器店沒跟過來啊!
老子去哪買幽夢之靈、三相之力?去大明王朝的鐵匠鋪嗎?真要去問了,怕不是被人家給打死。
孔捷不禁有些撓頭,可轉念一想,或許這是六個儲物空間?相當于背包或者戒指?那倒也還有些用處,總不是廢物了。
十五年的時光,孔捷沒事就發呆,盯著那根顯示著冷卻中的進度條,腦子里不停的設想,該如何搭配技能利用這六個空間。
結果就是,跟隨老頭練功時,他總是心不在焉三心二意的,把老爺子看得是直搖頭。
后來老爺子更是和這個向來不怎么聽話的外孫,直接把話給挑明了。
大意就是,孔捷的資質一般,武學一道本就難有大成就,現在正是打根基的時候,你再如此不著調,將來多半是廢了。
孔捷聽后,心里翻了個白眼,老子可是有掛的人。
而老爺子雖然看不見這個白眼,卻也能感受到孔捷的態度,嘆口氣,說了句兒孫自有兒孫福,此后再也不督促孔捷練功。
時間一晃,十五載匆匆而過。生日那天本以為是雙喜臨門,豈料卻是禍不單行。
先是老爺子走丟了,而后系統,也就是那個面板,隨著進度條漲滿,也從他的視界里消失了。
孔捷當時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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