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向那一角，打開香爐，仔細瞧了瞧上次焚香余下的殘灰。又拿起那香盒，扭一下盒蓋，倒過來，拍一下，再重復三次。盒蓋一點點上升，最后青驀輕輕揭開盒蓋，嗅了一下盒子里的香粉，滿意的點了一下頭。

        “嗯，就是這個了。”

        接著她拉開上層抽屜，入眼皆是一大堆瓶瓶罐罐，她又拉開下一層抽屜，查看過兩層抽屜，她頭也不回的喚道：“阿離”

        “嗯？先生什么事？”

        “你過來一下哈，給我幫個忙。”她一邊說，一邊抽出一張紙開始默寫東西。待阿離晃晃悠悠的邁過來，她也正寫完了最后一味“白檀”，從頭到尾再掃一遍，確實沒問題了，又從上層抽屜里取出一個刻著篆體“霰”的香盒，將方子和香盒一并給了他。

        “香盒是空的，盒蓋你正著轉半圈，倒過來拍兩下，反著再轉半圈就能打開，你按我寫的方子在那里面配好，香粉在上面抽屜里。”她交代完，阿離也很默契的“嗯”了一聲就開始了。

        他們很有默契，但與那幾位仙首就沒什么默契了。

        那幾位面面相覷良久，最終，蕭澗忍不住了：“青驀觀主，你這是在做什么，那不過是小滿平日里的小玩意罷了。”

        “蕭樓主，您家小姐真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小女孩呀。”青驀笑了，“我解釋一下吧，古時候呢，有一種香名曰‘流霰’。名字據說取自唐人《春江花夜月》中的詩句‘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但‘流霰’可以追溯到先秦，所謂取自唐詩，大概就是后人杜撰的了。好了，接下來是重點。何為‘流霰’，‘流’諧音‘留’，留下之意，‘霰’諧音‘現’，出現之意，所以它的作用就是記錄，我看這香爐里的殘香應該就是‘流’，香盒里的也確是‘流’無疑，這應該就是玉節留下的線索。”

        “那你如何知道她記了點什么？”

        “這個好說，剛剛我讓他配的那個就是‘霰’香，幸好我還記著方子。在‘流霰’中，無論是‘流’還是‘霰’，它的每一味香料都沒有什么特別，它與眾不同的是，它的香料的排列方式。‘流’香為了記錄信息，不同的句子都有特別的方子，要寫一篇文章的話，就需要對著方子，一句一句的配，一層一層的燒。‘霰’香就要簡單一點，只有一套方子，不過香篆太復雜了，手抖一下就完了。”

        “這種東西有什么用，也太雞肋了。”

        “做這東西出來的人，最開始就是為了消遣啊。哎，阿離，好了嗎？”

        “先生，好了。”

        青驀接過阿離遞過來香盒，又從下層抽屜里搬出一套打香篆的物件，掀開香篆匣子，篆體“流”“霰”香篆就在其間。青驀小心移過香爐，將里面的殘香同香灰一起抹平，取出“霰”字香篆，壓在香灰上，用香匙將香灰一點點填進去，罷了，她松了手，將與余下的東西收好。

        “先生，小心些。”

        “沒事，”青驀扭頭，對他淺淺一笑，“放心，就是個香篆而已，不是什么事。”

        于是，她就將手，穩穩的放在香篆柄上了。

        五雙眼睛緊緊盯著她的手，以及那枚香篆。

        一、二、三、起，她的手很穩，沒有逗一點，那枚香篆利落的就從模子里脫了出來。

        留在香爐里的“霰”，干干凈凈，沒有一絲斷裂，也沒有一絲多余。

        眾人皆抒了一口氣。

        “好了，那么緊張做什么，不就是個香篆嘛。”青驀故作若無其事，“諸位，接下來可要看好了，‘流’香所記錄的文字，將會在‘霰’的煙霧中浮現。”

        “阿離，接個火。”青驀翻出一根木條，起來抽出一張引火符，靈力灌入，火從阿離的指尖躥出，青驀輕輕一點，借了些火星。

        “不要說話，不要把煙吹散了。”旋即，將木條探入香爐內，一縷青煙縈縈升起。

        煙燃的很穩，片刻，一個個由一縷煙織成的各異文字浮現出來。青驀凝神靜觀，但隨著一句句文字散去，她的神色逐漸變得古怪，。而其他人的神色卻更接近茫然。青驀在余光中將他們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她頓了一下，然后嘆了口氣。

        阿離呢，阿離他倚在一旁，一片淡然。

        香焚罷，煙散了，她轉過身，沒說話，其他人也沒說話，都等著她說點什么。

        半響，無人開口，一片沉默，她只得開口，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你們不認得小篆嗎？”

        氣氛好像跟尷尬了。

        “那好吧。”青驀攤了攤手，“小篆畢竟是古文字，不認識也正常，是我欠考慮了。”

        “這樣吧，我解釋一下，其實她也沒說什么，跟我估計的差不多，她說，這兩天晚上一直有人在她窗外轉，她追過看看，讓你們不要管她。”

        “就這些？”那藍衣貴婦人發出了疑問，“那香可燒了好一會兒。”

        “然后她就在數羊，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要我一個個翻譯嗎？唉，她數了多少來著？”

        “真的？你沒有在唬人吧。”凌蕓斜睨著她道。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們也看不懂。蕭家小姑娘偷跑出去玩不是第一回了吧？這我請教一下蕭樓主。”

        “那青驀觀主下一步打算如何？”蕭澗問道。

        “請蕭樓主在這小閣上騰一間房間，今晚我要親眼看看玉節說的有人一直在窗外轉這一件事，我們半夜可能就會離開，找到蕭小姐之后就會送她回來。”

        “有勞了，我回去安排。不過，要提醒的是，風云山莊自立派以來就有禁制，不允許非蕭氏宗族、凌氏宗族血脈之人隨意出入，外人出入就需要令牌或者走正門，這與小滿說的是有一定矛盾的，也會限制你們的出入。”

        “這沒關系，我們有自己的法子，有禁制也相當是一層篩查，對我們也有幫助的。”

        “這間屋子隔壁就是一間空屋，我叫人打掃一下，您在這邊再看看有什么線索，有什么需要置辦的，您只管說。那在下這就告辭了。”

        其他人也各自離開，各做各的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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