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夏驀敲開了一家客棧的門。
“請問還有房間嗎？”
“抱歉啊，小公子，已經(jīng)客滿了。”
“那打擾了，謝謝。”
她注視著那扇門合攏，那一道透出光來的縫被合死了。她擔(dān)憂的望了望天，北風(fēng)呼呼地吹著，天已經(jīng)黑了，巷子中明了幾家燈火。
這里是滁州，夏驀本來不應(yīng)該到達(dá)這里，而是應(yīng)該在道上的小酒家歇腳。她多貪了幾里路，過了店，就到了這里。只是……
人算不如天算啊。
沒想到，這邊的客棧都住滿了。本來這邊的客棧就不多，她又到的是實在是晚了。
天色已晚，今夜可難辦了。
她在一處屋檐下坐下，尋思著是否去求那客棧老板讓她進(jìn)屋尋個桌椅將就下，有人比在外流浪一整夜強。
就在這時，她身邊的門開了。
她連忙站起來，卻見出來的是一位婆婆，頭發(fā)花白，挎著一方竹籃。那婆婆見了她，問道：“呀，天這么晚了，這位小公子怎么在這兒呢，怎么不回家去呢？”
“我……”夏驀哽住了，這個“家”實在是讓她有些黯然神傷，她垂了眸，沒有回答，只是問道：“婆婆呢，這么晚了，做什么去？”
“去收衣物。”那婆婆開始絮叨起來，“上了年紀(jì)，記性不好啦，今早洗的幾件衣裳，忘了收啦。本來明早再去收也行。這是我家老頭子的兩個學(xué)生明天要來，其中一件老爺子要穿，我就只好趕著一趟嘍。”
“那我可以去給婆婆幫忙嗎？”夏驀問道。
“行啊。”婆婆笑道。
夏驀只是謙遜的笑了笑。沒一會兒，她同婆婆收了衣物回來。那撞著衣物的竹籃子拎在她手上，婆婆同她并排走著，一邊嘮叨：“小伙子是不是跟家里吵架了，吵架也要回家啊。”那婆婆話還沒說完，就已經(jīng)到了。夏驀經(jīng)了婆婆的應(yīng)允，將籃子提進(jìn)了屋。
進(jìn)了屋，就見著一位老者坐在屋內(nèi)，見來了人：“回來了，這是上哪來的客人？這般面生？”
婆婆接過話去：“我出去時，見他在咱這檐下。我估摸著是客棧滿了，這孩子沒出可去，就領(lǐng)了他回來，留他在家里住一宿吧。”
夏驀看了婆婆一眼，她有些拘謹(jǐn)，只嗯了聲。
“我見他不過十二三歲，怎么獨自一個人在外面？”老者問道。
“唉，我這不是正問著他呢。”
“沒跟家里吵架，只是，只是家里出了點變故，我哥哥讓我出來避禍。”
“這樣啊，大戶人家的孩子，也是不容易。”老者嘆道，“你是女兒家吧？”
夏驀忽然被叫破身份，她忐忑道：“是女孩子，出門在外，女孩子容易被人欺負(fù)。”
老者笑了笑：“我活了這么久，還分不清男娃娃女娃娃嗎？”
婆婆也接過去道：“你扮男孩子真挺像的，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個大小伙子呢，不過男孩子的性子能跟女孩子的一樣嗎，小丫頭。”
夏驀也抿著嘴笑了。
這一句的老夫妻兩個將夏驀留下來過夜，安排她住在了樓上的客房里。第二天起來，她仍作男子打扮，此時正對著銅鏡描那兩筆脂粉。
她一邊描著眉，一邊想著。
昨日見那老者，她便覺得不尋常，覺得那老者一身的書卷氣，她在這樓上也確實見著一間書房，房內(nèi)擺了一床古琴，也聽著婆婆所說的今日有老者的學(xué)生要來，估摸著老先生是當(dāng)?shù)氐慕虝壬Ｆ牌乓矘銓嵑每汀扇硕际菍捄袢耍屓朔判摹?
況且她一個十二三歲流落在外的小姑娘，又有什么好讓人圖謀的呢？
她著裝整齊，下樓來，見得廳堂里立了張圓桌，張羅了粥菜。
婆婆招她過來，她躊躇了下，但見主人家熱情，還是在桌子旁坐下了。
“老爺子等客人呢，你先吃。”
她卻更加拘謹(jǐn)了，平白被人收留，哪有主人家還沒上桌，自己先動筷子的道理。
就在此時，樓下傳來幾聲叩門聲，她連忙站起身。
老者去開了門，進(jìn)來了兩位書生。較年長的活潑些，一進(jìn)門，就道：“先生，您讓我們早些到，一同吃個飯，我也就同是第一起來叨擾啦。”
年紀(jì)小的靦腆些，些喚著“先生，師娘。”見了禮。
老者與婆婆也拉了幾句家常。
師兄見了夏驀：“哪來的玉琢般的小兄弟，先生新收的學(xué)生嗎？”
“不是我學(xué)生，過路的客人，客棧沒房間了，我留她過夜。”
“說不定先生一高興，以后就是我們師弟了。”那師弟調(diào)侃道。
夏驀只笑了笑。
老者招呼他們?nèi)胱煌栽顼垺兹艘贿叧砸贿吜摹Ｏ尿嚥怀鲆谎裕皇锹犞?
師兄忽而提及一事：“我這幾天聽說朝廷上出了件結(jié)黨營私謀反的案子，什么那些夏氏、周氏，那些個世家門閥都牽連進(jìn)去了。”
夏驀聽得了“夏氏”兩字，手抖了一下，筷子掉到了地上了。她忙拾了起來，道了聲：“對不住。”
婆婆為她換了雙新的，那師弟很溫和地問她：“怎么啦，小兄弟？”
“方才聽這位公子提及了夏氏，在下也姓夏，心中一驚，方才落了箸。”
“這世上姓夏者甚多，小兄弟倒也不必驚，倒是這結(jié)黨營私謀反之事，該為我輩所誡。”
“公子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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