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主，離公子不在，我得給你安排個女孩子幫忙吧。”

        “也行，是得有個人幫忙，你叫奈奈過來吧。“青驀尋思著，點了一個女孩的名字。

        “奈奈？她還太小了吧，能幫到你什么？”

        “沒關系，我就是想找她聊聊。她來憐雨觀也那么久了，我都沒怎么顧上她，一直都是你們在照顧著，不過我聽說她好像不太愛說話，這么小，不愛說話哪行啊。”青驀揉了揉眉心，“況且我也不可能留她晚，她也不可能住阿離的屋子。”

        “行行行，那是你的阿離的房間。”文語特別加重了“你的阿離”四個字，“你今天回來才幾個時辰，提了多少次他名字了，姐，離公子到底啥時候回來啊。”

        “我也不知道啊。”青驀笑了笑。

        “行吧，下雨了，我送你過去。”

        屋外，不知何時落了雨。

        文語撐起傘來，男孩子已經比青驀高了。

        兩人一同走進雨里，文語半開玩笑道：“千萬別告訴離公子我給你撐傘了啊。”

        “你調侃我呢。”

        青驀緊了緊身上的斗篷，仔細想了想，還是阿離比較貼心一點。

        畢竟，那可是阿離啊。

        “小語，一會兒還得你去跟玉節和凌公子打聲招呼，我今晚要問鬼，雖然有安和，但他們初來，可能會睡不好。”

        從正殿到雨舍，統共也沒有幾步路，幾句話的功夫也就到了。

        “觀主，到了，我這就去叫奈奈，晚上她有什么事辦不了，你讓點蒼來找我。”

        “好，我交代你的事記著了嗎？”

        “你放心吧。”文語抿了抿唇，“問鬼早點睡，你身體不好。”

        這孩子真是長大了啊，青驀感慨著。但她摸索著開門時，卻又想到了阿離。

        如果是阿離的話，大概會細心到幫她把門打開。

        唉，自己怎么被寵成這個樣子，她暗自嘆道。

        寵嗎，她為著這個字眼笑了。

        文語雖然也很照顧她，但那是弟弟，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與想要廝守一生的人，還是不一樣的。

        她進了門，在自己床邊坐下，沒有電燈。

        一會兒，辜奈過來了。青驀聽著腳步聲，開門聲，伴著雨聲。

        “奈奈，去把燈點上吧。”

        小姑娘輕輕地嗯了一聲。青驀聽著燈芯被點著的聲音，屋里漸漸亮了起來。

        燭火晃了兩下，映在燭火中兩人的影子隨著晃了晃，辜奈的臉被燭火照亮。小女孩跟剛來憐雨觀的時候沒什么兩樣，仍是瘦瘦小小的模樣，但總歸是干凈了許多。

        女孩的眼睛很黑很黑，像兩汪黑黝黝的深潭。

        “沒事哈。”青驀見辜奈安靜的很，氣氛有些沉，小心的哄著她。

        我有那么兇嘛。

        “你看我這樣子，實在是不方便不是，沒事哈，就是讓你過來幫點忙。”

        辜奈應著青驀的交代做事情，女孩子雖然不愛說話，但做事很踏實細心。

        不愛說話，卻有點苦了青驀這個話嘮了。

        辜奈為青驀倒好了水，置備好各樣物件。

        青驀自己將臉洗凈，在潔面后遞毛巾時碰到了辜奈的手。

        那只手明顯地縮了一下。

        而青驀碰到的皮膚，也明顯不太正常。

        “奈奈，你的手怎么了？”青驀想了想，“是幫忙點燭火的時候燙到了嗎？”

        “為什么不去找小語上藥。”

        辜奈沒有出聲。

        “你是搖頭或點頭了嗎？別這樣，我看不到的。”

        “是怕小語說你嗎？放心吧，他不會的。”

        跟這小姑娘說話真費勁啊。

        青驀記下了那傷口的位置，左手大拇指。

        等等，她這個地方，是不是以前也燙到過？

        “這樣吧，你在我這里上藥，藥箱在書架下面，你自己會吧。”

        她聽著女孩自己翻出藥箱，上藥。

        “拿塊紗布裹起來吧，小傷口也別大意。”青驀多交代了兩句。

        辜奈愣了愣，卻還是按她說的做了。

        用完東西之后，也知道把東西收拾好。

        “奈奈，過來坐。”青驀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還早，不用著急回去，我們聊聊天唄。”

        女孩坐到了青驀的旁邊，卻不吭聲。

        “聊天嘛，就是隨便說點什么。”青驀試圖緩和氣氛，“吃的，玩的，開心的不開心的，什么都可以。”

        辜奈低著頭，沉默著，青驀盡可能耐心地等著她。

        最終，女孩采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我，我不知道，我以后還能坐什么？”

        青驀很意外，她本以為自己要應付的只是些女孩子家的瑣碎事，沒想到著丫頭還挺有想法的。

        但轉念一想，奈奈來憐雨觀這么久，都沒有和大家混熟，平日里獨來獨往的，那些瑣碎的麻煩，想有，也很難吧。

        雖然但是，青驀對小姑娘的問題理解的好像實在是有點偏差。

        “這也很正常啊，哪有誰會知道自己以后會做什么。人又不是周易轉世。”

        辜奈斂著眉眼，安靜得坐在青驀身旁，安靜地聽著。

        青驀就是那么一個人，你給她一個點，她能給你創造出一個世界，話題幾番翻轉，她已經扯到了人生的意義上。

        “其實，我也很難說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么，有的時候覺得混吃等死一輩子也挺好的，當然你們小朋友還是要有點奔頭的。你還小，也不用想那么多，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跟著自己的心走就好了嘛，以后會干什么，其實有的時候并不由自己決定，人生境遇反覆無常，誰知道呢，注定弄不明白的事，想那么多干嘛，做好當下的，問心無愧，我想將來，總不會太差。”

        青驀的大道理實在是啰嗦，最后點蒼都看不下去了，跑去扯了扯青驀的衣角。

        青驀意識到自己已經說的太多了，本應該的推心置腹卻變成了她一個人的說教。可時辰已晚，她不好再留小姑娘了。

        辜奈走的時候，青驀還是叮囑了一句。

        “下雨了，天黑地滑，走路小心些。”

        可能在青驀心里，再怎么樣，都不會是小女孩的錯吧。

        從雨舍到辜奈自己的小屋子，其實不過幾步路。

        可在不知不覺中，就變得漫長起來。

        辜奈獨自行在黑暗中，除了風聲、雨聲，再無其他的聲音。突然間，沉默被打破了，一陣簫聲飛出，飄向遠方。

        是安和。

        是該睡覺了啊。

        青驀的長篇大論或許對辜奈來說是牛頭不對馬嘴，但在小姑娘的心里，終是起了片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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