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宮商角12

樹精還沒來得及整理自己被雷劈焦了的頭發，就聽見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宮遠徵來了。

他趕忙隱了身形，跳上房頂。

宮遠徵一進來就看到單手摟著月瀧深情對視的宮尚角，他連忙移開視線，非禮勿視，突然發現院子里少了點兒東西，月桂樹不見了，而且并沒有砍伐的痕跡。

他不由得驚訝：“哥，這棵月桂樹怎么不見了？”

宮尚角這才回神，視線緩緩從月瀧身上轉開，手也松開，看向宮遠徵。

正當月瀧以為他會編一個什么借口騙過宮遠徵時，他從容地勾了勾唇，滿臉淡定：“我也不知道，剛剛打了雷，我再看的時候，樹就不見了，大概是被雷劈沒了吧。”

宮遠徵：……

房頂上被劈焦了的月桂精：……

月瀧彎了彎唇，想起最開始見面的時候，他每句話都是真話，湊在一起就不是真話，此刻他故技重施，而宮遠徵居然還信了。

宮遠徵點點頭，一臉信任：“最近這雷確實多了些，可憐這棵月桂樹，在這活了許多年了，竟然被雷劈沒了。”

宮尚角笑了笑，十分贊同：“是有點可惜了。”

月桂精：……

他聽不下去了，從房頂一躍飛起，朝著月宮去了，他準備去看看那棵跟自己合作了許多年的天界月桂。

宮遠徵和宮尚角一起在角宮吃了晚餐，簡單商量了一下關于宮門新娘如何處理的事，宮尚角心中自有定數，只讓宮遠徵心安。

宮遠徵對哥哥無條件信任，又閑話了幾句，就回徵宮休息了。

*

送走宮遠徵，宮尚角轉身朝著后院去，月瀧正在院中賞月，白衣垂順，青絲如瀑，一個背影就讓他克制不住地心動。

他深吸一口氣，緩步走過去，站在她身邊陪著看了一會兒月亮，這才開口：“你是不是聽月桂說了什么？”

“嗯。”月瀧收回視線，看向他，“我都知道了。”

宮尚角倏然紅了眼眶，聲音帶著啞意：“知道了……什么？”

“你如何喜歡我，如何癡心，如何痛苦守候，如何用一生的執念換了今生。”她頓了頓，“這些，我都知道了。”

他吶吶重復：“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心中鼓噪難忍：她終于都知道了。

他委屈地望向她，親口承認：“我愛了你兩輩子了。”

月瀧點點頭：“我知道。”

“有時候我又恨你。”

“恨我？”

宮尚角哽咽道：“我宮尚角素來清高驕傲，從不畏懼他人，但是因為愛你，我卑微隱忍，陰暗壓抑，我變得不自己了。可月神比我更清高，月神對我的感情不屑一顧。”

“即便宮尚角跪著呈上自己的愛，她也不需要，我驕傲的自尊被棄若敝屣，我覺得我恨你。”

月瀧清淡的聲音響起：“你可以不愛我，不愛我，就不會被不屑一顧，不是嗎？”

他頹喪地后退一步，坐下來，低著頭，聲音更委屈了：“我試過。”

“我不得不承認，我對你的愛沒有那么堅定，我憑什么要對一段從來沒有被回應過的感情堅如磐石？可是，我前世猶豫放棄，反復折磨自己幾十年，依舊無法做到……”

他低著頭，可憐極了：“寧愿被不屑一顧，我也還是愛你。我真是偏執到無可救藥。”

一只柔軟溫熱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他驚訝抬頭，望著她，情不自禁地在她掌心蹭了蹭：“月瀧？”

“你想忘記嗎？想放棄嗎？我可以讓你忘卻一切。”

忘記這段卑微的感情，忘記所有的不堪和隱忍，做回那個高高在上的宮尚角。

他搖搖頭，堅定道：“驕傲的宮尚角不允許自己放棄，不允許自己做個戰敗將軍。”

月瀧笑了一下，單手撫著他的臉，微微彎下腰，清冷的氣息迎面而來，她輕輕吻在他的唇瓣：“打了百年的仗，將軍總要有點回報，不是嗎？”

宮尚角仰著頭，難以置信，他愛了兩輩子的神女，就在剛剛，朝他伸出手，彎了腰，吻在他的唇……

他伸手按住臉側的手，緊緊摟住她的腰，將神女一點點拖進懷里，擁住她，仰著頭親上去，加深這個吻——即便是夢，他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親近她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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