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樓-李蓮花23

李蓮花被拉著進了蓮花樓，月瀧拿起桌上的壺，倒了一杯清露給他，清露寧心靜氣，驅除濁氣，雖不能藥到病除，但于他此時的狀態有益。

李蓮花：“我不渴。”

“喝了。”

“我不喝，憑什么你讓我喝，我就喝？”

李蓮花這話說得過分硬氣了些，方多病嚇了一跳，連忙看了一眼笛飛聲，笛飛聲難得也露出一點迷茫之色來：究竟發生了什么，李蓮花這是要造反嗎？

月瀧見他打定主意不喝，作罷：“算了，不喝就不喝吧。”

杯子還未放到桌上，李蓮花面上一慌，連忙伸出手，握住杯子，同時握住她的手，面色尷尬地說：“喝，我喝還不成嗎？”

“但是我有條件。”

月瀧看向他：“什么？”

“我喝了，你不能走。”

不用他說，月瀧本就改變了主意。他心魔纏身，不知是在天上帶下來的心魔，還是在凡間生出的心魔，這心魔看起來很是頑固，一個不小心怕是會引得他墮入魔道。

九重天上無人能敵的蓮花戰神，若是因為下凡歷了一個小小的劫數就墮入魔道，這劫數還是由仙鶴毀壞命簿帶來的，那仙鶴怕是萬死難辭其咎。

于是她順著他的話，道：“你每天喝一杯，我就不走。”

李蓮花眉目舒展，一口飲盡杯中清露，笑了。月瀧說到做到，真的在人間陪伴了李蓮花幾十年，與李蓮花、笛飛聲、方多病一起游歷江湖，李蓮花曾多次向月瀧表白心跡，大大小小加起來可能有個幾百次，但是月瀧每次都是笑笑，并不答應。

一開始李蓮花還覺得委屈，每次表白之后總要跟笛飛聲方多病打上一架才算完，次數多了，自己也看開了，反正月瀧也不走，能這么陪他一輩子也挺好的。

再后來，李蓮花老了，三個男人都長出了白花花的頭發，狐貍精也已經老得走不動路了，他看著月瀧依舊十幾歲少女的容顏，隱隱察覺到什么，也就不再糾結，只想日日見到她，和她一起走完這一生。

安葬完狐貍精之后，又過了好些年，李蓮花的身體愈發虛弱，臨終前，他靠著月瀧的肩膀，頭發像她的衣服一樣雪白，幾乎是用氣音問她：“我們很快就會再見了，是嗎？”“是。”

他氣若游絲，問出早就猜到的真相：“我是下來歷劫的，是嗎？”

“是。”

“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你大概也沒想過，會成為我‘求不得’的劫數。”

月瀧能感受到他生命的流逝，低低喚了他一聲：“相夷。”

“嗯。”他靠在她肩頭，緩緩伸出手臂，摟住她的腰，支撐著自己的身子，說，“我還是愛你，月瀧。”

喘息片刻，又說：“你陪了我一生，阿飛和小寶也陪了我一生，除了中間那十年，我這輩子一直肆意灑脫，最后壽終正寢，沒什么好遺憾的。”

月瀧點頭：“那就好。”

“能答應我一件事嗎？”月瀧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什么？”

李相夷緩緩笑開：“等我回去，來見我，好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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