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你用左手？”
  沈歸一拿起筷子，遞給他。
  “姐姐可以喂我嗎？”云璟表情可憐兮兮的，“我不會用左手。”
  無奈，沈歸一只得夾起肉，小心往他嘴里送。
  此時她想著的是：沒關系的，云璟只是個孩子而已。
  他太瘦了，身體又虛著，現在該補充好營養，利于傷好得快的同時也能讓他長些肉。
  小狼崽子胃口很好，把盤子里的菜和碗里的飯吃了精光。
  今天沈歸一并不忙，早上去同大長老商議的時候，他說讓大家再休息一天，明早再行動。
  大部分蠱人畏光，晝伏夜出，而此地離南域還有些距離，早上出發，正好早上行動。
  目前，他們最緊要的任務還是調查南域蠱人作亂的原因。
  找到原因，才能想辦法平息禍亂。
  現在蠱人也就是在附近村子作亂，若閉眼不管，他們勢必會得寸進尺。
  到時候，就是整個南洲的大麻煩了。
  而小狼崽子，這一天都在黏著她。
  夜幕降臨。
  還是和昨晚一樣，云璟縮在沈歸一懷里，睡得很是安穩。
  突然！
  外面響起一道聲音。
  “歸一，你出來一下。”
  是大長老的聲音。
  聽他的聲音，有點兒著急。
  一直以來沈歸一的睡眠都不深，大長老在外面一叫，她就馬上睜開了眼睛。
  她看了一眼懷里的小狼崽子，睡得很沉，并沒有被聲音吵到。
  她輕輕掀開被子，輕手輕腳走出去。
  看見她這般模樣，大長老馬上會意，便帶著去走遠了些。
  “大長老，這么晚找我何事？”
  這個時間，已經是大半夜了。
  大長老壓低聲音，說道：“你隨我來，便知道了。”
  大長老也不直接說，便帶著她往外面走。
  走了一會兒，便到了。
  這里是玄天宗弟子扎營的外面，只見地上赫然整整齊齊擺放著上百具蠱人的尸體。
  每一個蠱人都是被一刀斃命，刀口整齊劃一，像同一個人做的，但又不太可能。
  “這！！！”
  沈歸一眼睛睜大，滿是震驚。
  蠱人擅蠱蟲還能操控毒蟲，很不好對付，否則昨日他們也不會輕易進入蠱人提前設好的陷阱。
  “震驚吧？”大長老很是很小聲，“我也很震驚，還有一件事，你可能會更加震驚。”
  他拿出一封信來，遞給沈歸一，“這信不知道給誰的，我便打開看過了。”
  他發誓，外面沒有字，要不然他一定不會看的，他做人堂堂正正，絕不會做那種偷窺的事情。
  打開里面的信，寥寥幾行字。
  信上的內容，是這樣的：送一一的第一件禮物，希望一一喜歡。
  沈歸一皺起眉頭，這字跡她從未見過，寫得跟雞耙糞似的……
  “你也不知道對方是誰么？”
  看沈歸一的表情，大長老好像猜出了什么。
  沈歸一搖搖頭，沒有說話。
  擁有這般實力能在短時間解決那些蠱人的，放眼整個南洲應該沒幾個，可會用這種語氣的，那肯定沒有。
  就算是云落塵，他也絕不會用這樣的語氣。
  “嗐！”大長老擺了擺手，“管不得那么多了，我們再停留幾天，如果確定作亂的蠱人已全被消滅，那我們就可以回宗了。”
  這個地方危險，他是半點都不想再待下去。
  “好。”
  沈歸一收起信，點了點頭。
  她想，或許是昨天早上聯系的時候師妹聽出了她的不正常，所以暗中派人相助。
  回帳篷的時候，她發現云璟又開始發抖了。
  或許是旁邊沒了她不暖和，又或是一個人害怕。
  “姐姐。”他從被窩里探出半個腦袋來，眼里噙滿淚水，“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他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可憐得不行。
  “姐姐，只是出去同大長老說一些事情。”沈歸一嘆了口氣，趕緊過去脫鞋躺下，“別怕，姐姐不會丟下你的。”
  他伸手將小狼崽子摟進懷里，又扯了扯他身上的被子，用手隔著被子在他身后輕輕的撫拍著。
  云璟用腦袋在她身上蹭了蹭，身體的發抖了好了些。
  “云璟，回宗交代好南域這邊的事情，我就帶你去東洲，好不好？”
  回來時的路上，沈歸一便在心里做好了打算。
  如今她和云落塵師徒緣分已盡，云落塵選擇閉關，肯定是知道了劇情的事情。
  而小狼崽子身上的寒毒得解，肯定就得找人幫忙，她能想到可以幫自己的人，除了師妹就沒有第二個了。
  “東，洲？”云璟只覺得這兩個字很陌生，“那是什么地方？”
  沈歸一用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那里，有姐姐很重要的人。”
  云璟點點頭，“姐姐去哪里，云璟就去哪里，云璟要和姐姐永遠在一起。”
  前面的話，沈歸一還挺無奈的。
  她去哪里，他就去哪里，真是只黏人的小狼崽子。
  可后面那句話，她就不太贊同了。

  “你以后不娶媳婦么？”她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長大娶了媳婦之后就不能一直和姐姐在一起了。”
  “那就娶姐姐做我的媳婦。”
  云璟又用腦袋蹭了蹭她。
  “說什么胡話。”沈歸一輕輕彈了彈他的額頭，“快些睡覺，明早給你蒸肉餅湯吃。”
  云璟：姐姐，我說的是真的。
  迷迷糊糊，沈歸一便睡著了。
  睡夢中，她覺得黑暗中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然而她睜開一看，房間里除了身邊熟睡的小狼崽子，便再無其他。
  五天后。
  確定南域那邊安靜了，大長老才放心帶著大家返回玄天宗。
  星月峰上，樹葉凋零，往日熱鬧場景不負。
  屋里靜悄悄的，像這個地方不曾有人住過。
  沈歸一嘆了口氣，朝著其中一處跪下，磕了三個頭，而后離開。
  云霄那邊已經替她準備好了前往東洲的飛行獸，此去路遠，加上她身邊還帶著個孩子，肯定是不安全的。
  有飛行獸，那就不一樣了。
  直到沈歸一帶著云璟乘坐飛行獸徹底離開玄天宗范圍，星月峰上，云落塵才從屋里走出來。
  他如今模樣，已和之前大不相同。
  容顏蒼老，頭發花白，皮膚更是如同枯樹一般。
  “太上長老，你何必……”
  云霄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來。
  就在昨天，云落塵已經散盡全部修為，渡入靈塔供弟子以后修煉。
  “那太上長老以后如何打算？”
  云霄心情復雜。
  沒了修為，云落塵便是個普通人。
  而且按照他現在的年紀，離死應該是沒幾個年頭了。
  云落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拖著蒼老的身體，一步步朝星月峰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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