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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欲擒故縱


  晏華予從小出入宮闈,又長在王府,她見過太多爭寵的手段。而對于自己的父親,景明帝喜歡什么,厭惡什么,她更是一清二楚。
  皇帝曾對她說,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當然這個胃并不單指食物。
  對方忘不掉什么,便是什么。
  張美人做的糕點,口味以及餡料都是景明帝喜歡的,但是在外觀上,卻又有自己的巧妙心思在里面,讓人看一眼便能印象深刻。
  晏華予是特意帶晏明珠和晏芷嫣一起去品嘗糕點的,一來分散注意,免得別人覺得她和張美人來往密切,鬼鬼祟祟,二來是借著她們二人,讓張美人這個人重新被人記起來。
  晏明珠和晏芷嫣都住在皇后宮中,讓宮人送糕點過去,是特意挑了皇帝在的時候。
  一切都如晏華予所預料那般,單純的晏明珠一拿到糕點就分享給了身邊的皇帝。
  而之后,晏華予又掐著時間去了太后的壽春宮,拿了兩份糕點,一份給晏逾蘇,一份給蕭太后,又在皇帝來請安前,先一步離開。
  不用過多言語,恰到好處,適可而止。
  然而,晏明珠嘴饞,時不時就會去找張美人,于是接連幾日,張美人換著不同的花樣做吃食,各種糕點都有不同的風味。漸漸的,宮里張美人廚藝好這件事,不少人都有所耳聞。
  但隨之而來的,便是嫉妒與嘲諷。
  “某些人莫不是還想借此爭寵呢。”
  “不就一些糕點嗎,她討好得了三公主還能討好得了陛下?”
  “我上次在皇后宮里,看到陛下還拿起一塊嘗了一下,但也沒稱贊說好吃。”
  “陛下沒說好吃,但也沒說不好吃啊。”
  這些人的談論,多多少少傳入了晏明珠的耳中,于是之后,她就再沒去找過張美人。
  然而對于晏華予而言,目的已經達到,她來不來都無所謂,就算來了也不給她做!
  ——饞死她!
  之后,與張美人交好的趙姬還特意去找過張美人,悄悄問她是不是存了爭寵的心思。
  張美人記著晏華予說的,一臉愁容地搖了搖頭,“也不知他們是怎么傳的,這原是三公主喜歡,我才做給她的,哪兒算得上爭寵?”
  趙姬聽后略做思索,隨后才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寬慰道:“不怕,他們愛怎么傳就怎么傳去,陛下不去她們宮里,那是她們自己沒本事,瞧一些人出了風頭,便在那兒酸呢。”
  張美人也只笑笑,不說話。
  然而,隔天夜里,皇帝在去看望過晏華予后,回去時走著走著竟就來到了芳月閣外。
  內侍告訴他:“陛下,這芳月閣,住的就是張美人,宮中近日有不少關于她的傳言。”
  “朕知道。”
  好歹是當初寵過一段時間的妃子,提起她,景明帝自然是有些記憶。
  然而面對那扇門,他卻又遲遲不走進去,只是靜靜看著,思緒萬千,不知在想什么。
  那晚的月亮還很圓,高高地掛在夜空,清冷又孤傲,皎皎月光照著站在宮道里的男人。
  兩堵高墻,看不透的是人心。
  最終,皇帝還是走了進去,隨著一聲通傳聲響起,所有人都連忙過去給他行禮。
  然而,人群中卻不見張美人。
  此刻房門都是關著的,見到皇帝來也不將門打開,這在內侍眼中是不敬的行為,于是率先呵道:“放肆,陛下駕臨張美人竟不親自出門迎接?這究竟有沒有將陛下放在眼里!”
  幾個宮女頭埋得低低的,誠惶誠恐。
  皇帝抬抬手,制止了內侍的嚴厲行為。
  又問:“張美人呢?”
  這時,房內輕輕傳來一陣咳嗽聲,一道模糊的人影出現在了房門后,緊接著,虛弱的聲音傳出來,“啟稟陛下,臣妾昨夜染了風寒,身子不佳,為怕把病氣傳給陛下,臣妾便沒有出去見禮,求陛下恕罪……咳咳咳。”
  房中的美人以繡帕掩唇,語氣柔弱,輕輕咳嗽著,確實是像病了一般。皇帝聽后只覺得沒了興致,丟下一句讓她好好休養便走了。
  透過門縫看到皇帝離開了,張美人方才的柔弱哪里還見半分。站在身后的貼身宮女走上前來不解地問她:“美人,陛下好不容易來,這么好的機會,怎么就讓陛下走了呢?”
  這一點,很多人都是不解的。
  陛下不常來后宮,往常寵幸的多是一些家中有權勢的妃子,小妃嬪基本很難見到他。
  眼下皇帝來了芳月閣,這是多少嬪妃都夢寐以求的,結果,她硬是裝病讓人走了。
  這點,張美人也沒解釋,她掩藏住心底的欣喜,回想起之前晏華予告訴她的話。
  她問她,是要像尋常妃嬪一樣,得到一時的榮寵,還是要皇帝記住她,對她另眼相待?
  話雖是這么說,但實際上,根本容不得她選擇,晏華予早就為她安排好了該走的路。
  這一晚,她將皇帝拒之門外。
  然而第二天,她卻帶人守在了皇帝必經的花園中,臉上化著晏華予特意給她定的妝。
  花園里的花早都開了,花團錦簇,爭奇斗艷。下午時,皇帝帶人慢悠悠地走過花園的一條小路,卻忽然看到前方有幾個身影。
  他疑惑地走過去,就見一女子正爬上一棵梨花樹,樹下兩個宮女都緊張地望著她。
  女子身形修長纖細,身穿一襲粉白的云紗長裙,輕薄飄飄。她在樹梢上伸手折花,忽然抬頭看來,一張粉嫩的俏臉落入他的眼底。
  她長發挽起,梳著簡單精致卻又不顯老氣的發髻,陽光透過樹的縫隙,將斑駁的光影打在她的臉上,襯得肌膚瑩白發亮,宛若云英未嫁的少女般俏麗動人。
  看到他時,她神情有些意外,漂亮的曈眸里盡是茫然與無措,在滿樹盛開的梨花樹中,好似墜入人間的梨花仙子。
  一如昔日他初見的那個姑娘。
  “陛下!”這時,她低低喚了一聲,神色中透著幾分驚恐無措。
  兩個宮女轉頭,連忙向他跪地行禮。
  景明帝看著樹梢上的女子,一時想不起來她是誰,便招招手讓她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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