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徐天猛地睜開了雙眼，他雙目之中的血絲變得更加明顯，口中喘著粗氣。

“錯了錯了，不是這樣”

徐天的腦海中，白老頭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看不太懂”

徐天斷斷續續地說道，此刻的他說話都有些困難。

“是看不懂還是看不清？”

小老頭說道。

　　徐天一怔，那布滿血絲的雙眼之中又露出了一絲迷茫緩緩說道：“似乎......似乎也看不清！”

　　“修行者，修百年基，千年道，萬年而仙，你如此著急，又如何看得清”

“百年......千年......萬年！”

徐天喃喃低語。.

“嫌太長么？”

小老頭說道。

“......”

徐天低下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雖少年有夢，可他還是小覷了做夢需要付出的一切，不過很快，他雙眼之中的失落又因一道一閃而逝的堅定之色而消失不見。

老子可不會嫌命長！

　　他再次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再一次閉上了雙眼。.

“小子，千百年并不長！”

見徐天的反應，他腦海中小老頭的余音也是再度響起......

　　靈云觀，祖師祠堂中，徐作年靜靜地盤坐在歷代靈云觀主牌位面前，在那搖曳的祠堂燭火中，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嘆了一口氣。

　　“師傅啊師傅，跟你這么久，雖然我一生無所作為，但我不怪你，如果沒有你，我也沒有今天，能見過那條路，哪怕是一眼，我也就算是不枉此生了，而且......誰叫你是我師傅呢？”

　　他的聲音很平靜，本該有的落寞竟化作了一種自然。

“不過......”

話到此處，徐作年又頓了頓，然后又將目光掃過了靈云觀所有的祖師牌位，最后才開口繼續說到：“不過我也只有這么個徒弟了，既然他有出息，那我的路他便走不得了，希望各位祖師爺也不要怪弟子了......”

　　十六年前，靈云觀本就該斷了香火，到如今，一切不過依舊空談，回光也將暗淡。

徐作年話音落下后不久，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進來吧”

徐作年沒有回頭。

　　徐天有些猶豫，不過最后還是走進了祠堂，來到徐作年的身后，深深地看了看自己師傅還有靈云觀歷代祖師的牌位，然后跪了下去。

“你想好了嗎？”

徐作年說道。

徐天似有話要說，不過話到嘴邊還是硬生生給憋了回去，因為他確實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既然有這等造化，為師也給不了你什么，所以靈云觀終究不是一個好地方，只是若離開此地，天下之大，一切都要好自為之......”

“可是師傅，我走了，你怎么辦？”

徐天說道。

　　“你小子，倒還算是有點孝心，不過為師的事你就不用管了，這些年靈云觀如此冷清，確實需要多點人氣才是”

　　聽到徐作年接下來的話，徐天一怔，臉上露出些許疑惑道：“多點人氣？”

“你走了，我不還得找個敲鐘的”

徐作年突然說道，語氣也輕快了許多，又回過身看向一面吃驚的徐天繼續說道：“要敲鐘的、掃地的、打水的、做飯的，所以你小子能做的，自然一項也不能落下”

　　“你是說靈云觀要招新弟子了？”徐天恍然大悟。

　　......

　　三日之后，靈云觀招收弟子的事很快便通過上山的祈客傳了出去，只是暫時還未有人登山求道，但靈云觀徐道人的名號早已經傳遍了阜陽許多大小之地，想來以后上山求道者恐怕不在少數。

　　這一日，自靈云觀口下去連云山腳的石梯之上，徐天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熟悉的觀口，卻不見腦海中期盼的那道送行的身影，無奈嘆了口氣，轉身繼續離去！

　　“希望我的這個決定......還有你自己的選擇不會有錯，也許入世才是真正的修行之道，但愿你不要忘記自己是靈云觀的傳人，也希望我能再見你一眼，給我一個不一樣的驚喜！”

靈云觀大殿之中，徐作年抬頭看著山外的夕陽，雙目之中出現了一抹深思，最后又用一種有些滄桑的話語說道：“但是有一天你如果覺得累了，就回來！”

　　下山的路很長很長，記得多年前回觀的時候，徐天還充滿期待，至少不會再過乞丐的日子，不曾想三年之后自己竟會懷揣著迷茫獨自一人離去。

遠聽一陣嘩嘩的流水聲響起，記憶之中石路轉角的小山溝里清澈甘甜的溪水很輕易便勾動了徐天有些躁動的喉嚨。

他臉上露出一抹喜色，迅速朝著一旁翻過山石，跳下小坎，很快就出現在了那路邊小溪旁邊。

　　俯下身子，直接用手捧起了溪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正在此時，突然另外一陣腳步聲響起，徐天猛地回頭循著聲音看去，只見小路轉角出一道身影正呆呆地望著自己。

一頭蓬松的亂發，一身破舊的布衣，只穿著一只破了洞的舊鞋，手中握著一根彎彎曲曲的木棍。

總之，那家伙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一個落魄到了極點的乞丐模樣，就連那蒼白的臉就像從來未曾認真洗過一般。

倒有幾分當年自己落魄時候的模樣。

“你是誰？”

當徐天看到那家伙的時候，臉上露出了有些驚訝的神色。

不過那乞丐并沒有回答自己，倒是徐天又皺了皺眉頭，因為他發現那雙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從出現那一刻就未曾離開過自己，喉嚨還不經意間干咽了幾下。

那是一個落魄少年，比徐天還要矮上半個腦袋，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

　　  “你要喝水？”

看著那小乞丐，徐天又試探性地問道，可對方依舊不曾開口說話。

　　徐天越是好奇，又從地上站了起來，可當他起身的時候，那少年雙眼中竟出現了一絲慌亂，本能地向后退了兩步，只是在他后退的時候身子卻是有些踉蹌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小心！”

徐天一驚，迅速上前欲要去扶他。

“不......不要！”

一道有些嘶啞的聲音響起，那少年終于開口了，但也正因為他的開口倒讓徐天一頓，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徐天看出來了，那臟兮兮的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乞丐般的家伙膽子很小，且當他看向自己的時候眼神中竟有一種讓他無法理解的恐懼。

“你這家伙......”

徐天無奈，不過想了想，他又朝著身后退了幾步，再次與那小家伙拉開了一段距離，然后繼續說道：“如果要喝水的話那你就喝吧，我讓你......”

　　少年抬頭看向徐天，卻始終沒有向前，見他半躺在地上，又用一直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嘴唇已經干裂，加上那瘦弱的身子，看上去倒是落魄到了極點。

　　徐天想了想，把肩上的布袋取下，伸手從其中拿出了一團用油紙包好的干糧，掰下了一些，放在小溪旁的青石之上說道：“這是給你的”

　　說完，徐天這才再次向后退開，在這個過程中，他看到那少年喉嚨又蠕動了起來，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那青石板上的干糧。

　　最后，他的恐懼終究敗給了渴望，他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蹌中沖向了那干糧，然后開始了如同面對山珍海味般的狼吐虎咽！

“你到底是多久沒吃東西了，慢點......”

徐天說道。

　　聽到徐天開口，那少年卻是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看向徐天，用一種與之前同樣嘶啞的聲音說道：“謝......謝謝你！”

“嗯？你終于肯和我說話了”

見那少年開口，徐天這才露出一絲笑意說道。

　　“我看你這般落魄，又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我......”

那少年再次一頓，然后又抬頭朝著山路的前方看去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仙......仙人......”

“仙人？”

徐天狐疑，不過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凝說道：“你......你該不會是上山拜師的吧？”

　　話音落下，他看到那少年也是一怔，然后點了點頭，又開始狼吞虎咽了起來。

“還真是？”

周一愣，倒沒想到自己會在這么個地方遇到這么個家伙。

“這小家伙骨絡清奇，不錯......”

就在徐天心思回轉之際，他的腦海中卻是突然響起了白老頭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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