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鄰居
“蓮子,過來。”宋之辭強裝鎮(zhèn)定,彎腰把蓮子抱起來,眼睛直視前方,不緊不慢地說:“它喜歡吃蓮子,所以我給它取這個名字,不行嗎?”
“哇,好特別的小貓咪。”連奕敷衍地感嘆一聲。從宋之辭不自然的神色來看,明顯是借口。“蓮子”,他在心里默念這只貓咪的名字,像抓到小尾巴般嘴角帶著幾分得意。
宋之辭才不管他信不信。環(huán)顧周圍,今天新搬入的鄰居,和此刻出現在隔壁的連奕,他心中泛起一股不詳的預感,“你不會是……”
連奕點頭,說:“我今天剛搬過來,你也住附近嗎?好巧噢~”
好厚的臉皮!宋之辭接連感嘆,他以前怎么沒發(fā)現連奕睜著眼說瞎話的能力這么強。
“那你慢慢搬吧,我走了。”宋之辭轉身,走到門口轉彎處,眼角余光瞥見連奕在一直目送他,而臉上笑容是那么的欠!
宋之辭晚上準備燉蓮藕湯,潔白的大胖蓮藕躺在菜板上,從天而降的大刀毫無章法落下,將它們切得七零八落,菜板發(fā)出咚咚咚的聲音。
他正機械般手起刀落剁蓮藕時,門外響起敲門聲。他右手拿著刀,左手開門,面無表情地看著連奕。
連奕被鋒利的刀尖嚇得后退一步,心想:也不用氣成這樣吧。宋之辭切菜的聲音連他在隔壁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左手扶著門框,做出一副乖巧的樣子,問:“我能不能在你家吃飯呀?”
“不能。”如果不是連奕的手指搭在門上,他早就無情合上了門。
“可是你不是在做飯嘛?”連奕眨巴眼睛。
……
宋之辭很無語,連奕怎么像個牛皮糖一樣,甩也甩不掉。他維持著禮貌的音調,建議道:“樓下很多餐廳。”
連奕一臉為難地說:“我第一次搬來這里,還有很多地方不適應……”
宋之辭打斷他,毫無波瀾地說:“那就搬回去。”宋之辭聽同學說過,連奕住在市中心的高層江景公寓,樓下是全市最大的奢侈品商場,走3分鐘就到江邊,與這座城市的標志性高塔隔空相望。
放著寸土寸金的豪宅不住,來老城區(qū)和他做鄰居,真有他的。
見宋之辭絲毫不讓步,連奕只好悻悻地收回手,說了句打擾了。
一小時后,廚房飄來蓮藕燉排骨湯的香味。宋之辭把湯盛出來,放在陽臺旁邊的餐桌上,他把玻璃門推開,準備吹著晚風,看夕陽晚霞。
赤紅的晚霞把天空染色,云層也變成好看的漸變色,風吹拂著風鈴,發(fā)出輕巧的叮鈴聲。
宋之辭低頭喝了一口湯,某人絮絮叨叨的抱怨聲則通過陽臺,傳進他耳朵。
“jessi,爸爸要餓死了。”
“喵嗷?”
“你知道嗎,爸爸如果走了,沒人照顧,你就變成孤兒小貓咪了。”
“喵喵喵。”
“什么,jessi說要出去賺小魚干養(yǎng)爸爸?jessi真乖,來親親。”
“喵!”
“哇啊,你居然抓爸爸!”
……
宋之辭終于體會到老小區(qū)隔音不好的缺點。他剛來看房的時候,曾經對自家陽臺距離隔壁陽臺太近而猶豫,因為他很在乎自我空間,不想和別人靠得太近。中介和他說,隔壁已經出國了,不會有人住,他才決定搬進來。
他扶著額頭,不僅在公司被連奕入侵,如今連自家這片凈土都要失守了。宋之辭感嘆,老天不會是要讓他搬家吧。
他站起來準備把玻璃門關上,剛伸出手去,就聽到連奕在旁邊陽臺向他打招呼。
“唷!”
宋之辭不語,看他準備玩什么把戲。
連奕穿了一件oversize白色襯衣,沒有特意打理的微卷半長發(fā)在微風中平添幾分隨性。高挺的鼻梁和分明的頜骨棱角,在夕陽的側影下更顯立體,的確有幾分像90年代亞洲少女偶像木村拓哉。
“這里風景倒不錯。”他點評。
“比起江景豪宅還是差點。”宋之辭故意點他。
連奕低頭一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彎彎眼角像隱藏在浮云背后的彎月,令人移不開眼,“想看江景?那你來我家,我陪你看。”
嘖,宋之辭真后悔搭話。
這時,腸胃蠕動發(fā)出的咕咕聲突然為兩人的氣氛增加尷尬氣息。宋之辭嘴角抽動,對一臉無辜的連奕道:“你真沒吃飯?”
連奕手臂架在陽臺邊緣,托著腮,委屈地嘟囔:“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騙的時候多了,宋之辭在心里默默說。他知道他應該對連奕狠心,隔絕一切和他有關的事情。
偏偏連奕像條無家可歸的犬只,趴在他對面陽臺,用一雙大眼期待地望著他,再用咕咕叫的肚子,喚起他的同情心。
宋之辭心門松動,他總是拿連奕沒辦法,嘆道:“你過來。”
“馬上。”連奕健步如飛,幾秒后就出現在他家。
宋之辭用心打造的溫馨一人居小屋,轉眼容納了兩個男人,和兩只貓,乍一看還是有幾分擁擠。
連奕是個自來熟,仿佛回到自己家,大方坐下。他們面對面圍著小圓桌,喝蓮藕湯,吃宋之辭剛煮的陽春面。兩只貓也擠在一起,吃同一碗貓糧。
宋之辭很納悶,蓮子原本一只高冷的小貓咪,卻和第一天認識的別家小貓咪相處得無比和諧。只見它專心吃幾口貓糧,順便舔舔旁邊埋頭干糧的jessi。
宋之辭問:“jessi是公貓還是母貓。”連奕吸了口面條,答:“公的。怎么了?”
宋之辭安心地說:“沒事。”還好,如果jessi是小母貓,萬一自家孽子讓jessi懷了小貓,他已經可以想象連奕抱著幾只貓仔堵在門前要他負責的畫面。
連奕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兩只互相舔毛的小貓咪,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
宋之辭被他盯得不自在,下了逐客令:“吃完了就回去。”
連奕擼起袖子,說:“我?guī)湍阆赐搿!彼稚蠋е嗝毒碌慕渲福滞笊嫌质菐讉混搭的金屬手鐲,一看就是嬌生慣養(yǎng)的,宋之辭哪敢讓他做事。
“不用,我有洗碗機。”
“那我?guī)湍惴胚M洗碗機。”他說著,麻利地收拾碗筷,倒是三兩下將桌子整理好。洗碗機工作時,連奕站在一邊,翻看宋之辭的雜志。
宋之辭有些意外地說:“我還以為你不會做家務。”
連奕笑:“我很好調|教的。”
雜志里夾了一張票根,連奕眉毛一揚,剛抽出一角,就被眼尖的宋之辭一把奪過來。
“老師沒教過你不要亂翻別人的東西嗎?”他把票根再塞回雜志里,將雜志藏在身后。做完這個動作,宋之辭覺得自己反應太大了,更顯得奇怪。但他不想讓連奕看到任何可能暴露的線索。
不想連奕破天荒地,沒有進一步入侵他的邊界,而是說了聲抱歉,抱上jessi告別宋之辭。
終于送走大佛,宋之辭癱坐在沙發(fā)上,思慮一番,點開租房app開始物色新房。
說實話,他并不想搬走。在這里租了三年,房東很好說話,幾年都沒有漲租,平時也不來打擾。
這個房子的唯一缺點也就是外面看起來舊點,但里面采光通風都一絕,小區(qū)作息規(guī)律,給了他安靜的環(huán)境,宋之辭住得很是舒心。
其實按照他的收入水平,完全可以在市中心租更好的電梯公寓。但宋之辭不想將收入的好一部分都花費在租房上,他有存儲的習慣,目標是早日退休,去各地旅游畫畫。所以現在的房子很好滿足了他的居住要求,也不占用他多少收入。
宋之辭愁啊,偏偏又是連奕,這個人輕而易舉闖進他的生活,打亂他的計劃,打亂他的心。
擺放著蠟燭和干花的法式雕花小圓桌,承載了他多個一人食的日常,可連奕剛走,他的腦海就開始回放連奕吃飯的模樣。
連奕是富家子弟,讀書的時候宋之辭就知道。上流階級的孩子,行為教養(yǎng)上總是一眼能抓住別人的目光。
他坐姿很好,手指纖長,骨骼分明,握著黑色的筷子,把食物送進嘴里。兩片薄唇打開,嘴唇會沾上陽春面的油水,閃著誘人的光。咀嚼后食物和水隨著吞咽,帶動喉結滾動。
宋之辭總是用平淡的目光,攫取一些引發(fā)他悸動的細節(jié)。
除了視覺刺激,還有心理層面。兩人只是坐在他的小屋一起吃了頓飯,宋之辭就知道自己之前吃完飯在陽臺吹風時心里那股淡淡的惆悵感是什么,原來是孤單。
喜歡的人,忽然融入了他的生活,給一成不變的星空畫作上點了一輪月亮,他一嘗便上癮。
宋之辭自嘲,他也太容易入戲了。
點開中介的信息框,宋之辭發(fā)出租房預算和要求。他無法改變別人的行動,比如讓連奕搬回去,那么他選擇自己改變。
必須要再次陷入之前搬走,他想。不管有多習慣這個家,不管內心有多向往兩人度過的溫馨時光。
回到家的連奕心情舒暢,若不是考慮到晚上會擾民,他真有種彈奏一曲肖邦的《黑鍵練習曲》的沖動。
jessi吃飽喝足,搖著尾巴在床上玩球。他則想起來要給紀琛回消息,紀琛半小時前在他家門口問他為什么不開門。
“我搬走了。”
!!!(吃驚表情)
“搬去哪?”
“宋之辭家旁邊。”
“……你是真牛逼。”
“他還給我下面吃~”
“你們幸福就好,細節(jié)就不用給我交代。ok?”
幸福。連奕覺得這兩個字長得真可愛,尤其當和宋之辭關聯(liá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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