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茂生也只是把楚恬恬載到國營飯店附近，就把自行車留給了對方：
  “恬恬，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回娘家，沒問題吧？”
  他可不想送媳婦過去挨丈母娘一頓問候，又或是路上碰到了老丈人。
  “沒問題，你上班去吧�！�
  —  —
  祁路生幾乎是和楚恬恬前后腳到的楚家。
  她還沒來得及向楚母說明回來原因，就被突然出現的祁路生打斷了：
  “大嫂，你和大哥怎么回事？
  昨晚福祿哭了大半宿，你們不抱著孩子到衛生院瞧瞧，你還丟下孩子偷偷回娘家，萬一福祿嗓子出了什么事，你們以后對得起孩子嗎？”
  楚母聽后，狠狠剜了楚恬恬一眼。
  都當媽的人了，還沒輕沒重的。
  她從祁路生那接過外孫，看著孩子已經醒著了，逗了一下發現外孫真發不出多大的聲音來，這下她也慌了：
  “親家二叔，多虧你把孩子送了過來，福祿這個樣子肯定是要送衛生院去看看的�！�
  “親家嬸子，我陪您去，要是福祿沒什么事，我也好回去給爹娘報平安�！�
  “行！”
  然后大家就跟在楚母身后往衛生院走去。
  落在最后面的楚恬恬真是氣得直跺腳。
  她兒子昨晚是被誰嚇哭的，祁路生怎么就不說說，還惡人先告起狀來了。
  但楚母現在沒心情聽她辯解。
  要是外孫有個好歹，她怎么和親家交代，即便女兒不擔全責，也要背負一半的指責。
  自來熟的祁無闕主動與楚家小胖墩勾肩搭背走在人群中間，小聲問道：
  “小胖，你還記得我嗎？”
  “我不叫小胖！”你才叫小胖，你全家都叫小胖。
  “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楚小寶！”
  “小寶，我喊你姑姑一聲'堂嫂'，按輩分，你得喊我一聲'叔'！
  小寶，你喊聲'叔叔'給我聽聽！”
  “…”
  “不乖，真不乖！我還說你喊我'叔叔'了，我就給你糖吃的�！�
  “唉！”
  “你小子居然占你叔叔我便宜！”說完，祁無闕就去撓對方癢癢。
  楚小寶受不了了，直接跑到楚母身旁去躲著。
  他頭一回見那么不見外的人。
  —  —
  到了衛生院，醫生檢查過后，先是夸獎了他們家屬足夠謹慎，還好送來及時，帶點藥回去喝喝，聲帶養養，過些天就能康復。
  然后就開了單子出來，遞給楚恬恬。
  誰讓她看著就像當孩子媽的人呢：“你們拿著單子去繳費取藥吧！”
  “謝謝！”…
  一行人出了診室，楚恬恬就在過道上盯著祁路生不放。
  而在他旁邊的祁無闕大概猜到對方的意思了，于是催促她道：
  “堂嫂，你別盯著我們看了，我和堂哥都是沒結婚的小男人，兜里比臉蛋還干凈。”
  他說完，又扯了扯身旁的楚小寶：“小胖…不，小寶，你是城里小男人，應該有私房錢吧？借點給你姑姑使使。”
  楚小寶正巧看到楚恬恬瞪了過來，虛張聲勢道：
  “姑姑，你瞪我也沒有用，我也沒有錢給表弟繳費買藥，我的壓歲錢全被我媽給收起來了�！�
  祁無闕握著對方的雙手，找到了同志般激動不已：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媽，我媽說幫我攢著錢給我以后讀書買文具用。”“路生哥，大伯娘收你的錢做什么用？”
  “說是給我娶媳婦�！苯Y果給大哥娶了媳婦！
  “那回去你得向大伯娘要個媳婦了，娶了媳婦，錢就可以給媳婦拿著了�！�
  楚小寶撓了撓腦袋，不解道：“那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自己拿著錢？”
  “我媽說男人兜里有錢會變壞。”
  “可女人也會！”姑姑拿著錢還舍不得給表弟買藥，可不是壞女人嗎？
  背抱著祁福祿的楚母發威道：“楚恬恬，你在那磨蹭什么？趕緊去繳費拿藥！”
  她是出門著急，沒帶錢情有可原。
  但她是不相信女兒分文未帶就回娘家。
  至于親家二叔，能把人送來都仁至義盡了，剛剛人家不是也說了，口袋比臉還干凈嗎？
  至于為什么不向親家母拿錢，興許也是饑荒剛還完，手頭也緊。
  楚恬恬被親娘當頭一兇，也不再奢望小叔子能從口袋里拿錢出來了，屁顛屁顛就去繳費了。
  再回到楚家，祁路生就又先發制人：“大嫂，你就帶著福祿先住在娘家吧，等福祿嗓子好全了再回去也不遲，不然中途嚴重了，來回也挺折騰的。
  至于糧食和衣服，晚點叫大哥給你捎過來�！�
  “親家嬸子，這段時間就辛苦您了�！�
  “不辛苦，我閑著也是閑著�！闭�好可以好好教教女兒怎么當個合格的母親。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好！”
  祁無闕也朝楚小寶揮了揮手：“小寶，下次來我們生產隊，你一定要來找我玩，我帶你去抓魚摸蝦�！�
  “知道了！”

  —  —
  等人走遠，楚小寶才反應過來，他還不知道對方叫什么名字呢！
  好像被耍了：“姑姑，那個小孩他叫什么名字？”
  “我哪知道！”她也只是剛嫁過去的新媳婦，又很少出門，人都認不太清。
  “奶奶，你看姑姑，脾氣真大�！�
  “你…”你這小兔崽子，連你也欺負我！
  楚母也真是服了楚恬恬這腦子，不知道里頭裝了多少水，也不知道往外倒一倒：
  “我都記得那個孩子是誰家的，叫什么名字，你這當堂嫂的還不知道�！�
  楚小寶纏著楚母問：“奶奶奶奶，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祁無闕，他姐叫祁無雙。
  他爸爸是我們公社的狀元郎，她媽媽也是我們公社的，原來還在供銷社當過售貨員！”
  “奶奶，我記得他爸爸，長得很高很好看的！”
  楚恬恬不甘示弱道：“小寶，你姑父也不矮，長得…也不難看。”
  楚小寶聽見姑姑說的了，但只纏著楚母當起復讀機：
  “奶奶，我覺得姑父還沒福祿表弟的二叔好看！”
  更別提和祁無闕的爸爸相提并論了。
  楚恬恬又道：“小寶，你姑父沒結婚前也挺好看的！”
  “是嗎？奶奶！”
  楚母點點頭：“是呀，你姑父沒結婚前確實比他二弟還好看，不然你姑姑怎么會非他不嫁�！�
  “那姑姑是吃人的妖怪嗎？把姑父折騰成現在這副鬼樣子了？”
  他以后到底還要不要娶媳婦了？
  媳婦不僅要把控他的錢，還要把他弄滄桑。
  “…”
  —  —
  楚恬恬都還沒說什么，也沒做什么，就被楚母罵得懷疑人生。
  她懷疑她主動交代和祁茂生占的那些便宜，肯定會被楚母罵得更厲害。
  狀她是暫時不敢告了，免得老娘說家法伺候，侄兒小寶就屁顛屁顛去廚房拿燒火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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