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小舞很快就能去縣城工作的事，就像一陣風，吹到青山生產隊部分社員家里。
  這當然都是杜大伯娘的'功勞'。
  祁勿俢自然也從別人嘴里聽到了一些酸話，回到家就起問裝鵪鶉的老母親：
  “娘，我不是跟你說了，等事情成了再說出去也不遲，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
  她死豬不怕開水燙道：“我錢都給你們了，怎么還沒一撇？
  而且我就和族里一些老妯娌說了，她們誰敢往外傳，害小舞的事成不了，我就挨個找她們算賬去。”
  她如果不先說，以后對她的局勢那就相當的不利了。
  “您說就說吧，怎么還說錢全是您出的？
  要是叫大哥和弟弟們知道了，他們不得來找我麻煩嗎？”
  他自然是不怕兄弟們找麻煩，就是老娘這一行為太不地道了。
  明明他們兩口子出了大頭，現在反倒成了什么都沒出的'狠心'父母。
  “誰讓你們兩口子管我一個老太婆要錢？
  雖說里頭有小妲和小娥的彩禮，但也有他們每房分家時談好的養老錢。
  咱自家人知道你們兩口子出了錢不就行了嗎？
  難道告訴了別人，以后給你孝敬的人，就不是小舞了？”
  總不能什么好處都要了，還不承受道德譴責吧？
  祁勿俢嘴笨，到底爭不過比他多吃了近二十年鹽的老太太：
  “行行行，反正您說也說了，以后別跟其他外人再說就行了。”
  “等小舞工作落實了，我自然得讓整個生產隊的人都知道，我可是個好阿奶了！”
  “…”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打老娘棺材本的主意了。
  想想以后大家的調侃之言，就感覺頭皮一緊。
  —  —
  祁茂生也從父母那聽說杜大伯娘掏錢給祁小舞買工作的事了：
  “爹、娘，你們還說阿奶重男輕女？
  你們都瞅瞅，人家分明是重女輕男！”
  虧他以前還傻里吧唧哄著老太太，結果到最后屁都沒撈到一個。
  要是重男輕女，當初分家阿奶也不會跟著二叔一家，而是跟著他們家了。
  祁衛生瞧不上祁茂生這副'愛而不得'的嘴臉：
  “大哥，阿奶又不跟咱們家，你瞎著急什么？”
  “我…”
  “大哥，你和嫂子什么時候分家搬出去住？”
  這小兩口子嘴上念著要分家，可他們一家最享受沒分家的各種便利。
  “我只說分家，什么時候說了要分出去住？”
  如果說要分出去，那被分出去住的也只會是老二他們三兄弟！
  他和媳婦的打算是把三個弟弟攆出去自立門戶，再讓爹娘收他們仨的孝敬。
  爹娘現在還能動彈，又還能搭把手，他怎么可能放手。
  有父母在手，這房子什么的都是現成的。
  再說了，她媳婦和孩子也離不了娘的照顧。
  “那你們廚房得另造吧？柴火什么的以后就不要再蹭家里的了…”
  祁茂生厚著臉皮道：“我的意思是分家，就不分其他的了！”
  反正只要他足夠不要臉，剩下的事，他們仨接受起來也更容易得多。
  “所以你是想繼續占著家里的便宜？”
  “你們不是也一樣嗎？大家不都是半斤對八兩嗎？你們是爹娘的兒子，難道我就不是嗎？”
  祁家生對這大哥的不要臉又刷新了認知：“誰和你半斤對八兩？你花了家里小兩千，我們啥都沒有！”
  “老三，你少拿這說事，誰讓你投胎時間不對，要是我投晚了，我保證毫無怨言！”
  祁路生譏笑道：“大哥，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老二，你都說我站著了，又怎么會腰疼？”
  “爹娘，你們給個話，如果分家，把他們一家三口暫時安頓在哪？”
  反正這家有他們沒他！
  祁茂生望向祝大堂嫂'拉票'道：“娘，您可得想清楚了，弟弟們還沒有娶媳婦，你如果跟他們了，還有得罪受的。
  跟我們一家三口那就不同了，以后家里花大錢的地方就沒有了，也不用挨個伺候以后弟妹們坐月子了！”
  當然話是這樣說，以后誰愛留鄉下就留鄉下，他反正是要去城里扎根落戶。
  只是現在口袋不支持！
  說實話，祝大堂嫂是更傾向跟祁茂生那個小家。
  畢竟家里往他身上投入了那么多，其他孩子對不住就對不住吧，手指還有長有短呢。
  她怯生生望向祁大修鼓動道：“孩子爹，咱們還是跟老大一家吧！
  是我們欠老二他們的，以后孝敬錢就免了。
  至于我們生病了，小病就扛扛，大病就等死，就不拖孩子們的后腿了。”
  祁茂生聽后有點不高興，誰準許娘不要養老錢的？
  祁路生、祁家生和祁衛生聽了親娘薄涼的話，也心碎了。
  既然是她先不要他們的，那她以后被大哥大嫂拋棄了，就不要來找他們了。
  人嘛，就是要為自己的錯誤選擇而買單。
  祁大修搖了搖頭，他才不會跟老大那不孝敬的玩意呢，等他沒價值了，說不定就要攆他走了：

  “孩子娘，我就不跟老大了，你要跟你就自己跟著吧！
  或者，你先跟老大兩口子試著過一陣子。
  家里口糧，無論是秋收下沒下來都按工分算。
  鍋輪流用，碗筷分開，誰也不用分出去住。”
  他是不打算再讓老大兩口子占一點便宜了。
  不然就太寒另外三個孩子的心了。
  他總得給自己和老伴留足后路！
  說完，他不等老妻答復，就又對祁茂生提醒道：“老大，等分糧了，我和你弟弟們也不會多買糧食了。
  你們兩口子在口糧一事上，也積極一點，你娘有手有腳怎么都餓不著。
  你是能吃食堂，如果不想買糧食就打包食堂的飯菜回來給你媳婦吃吧。
  對了，你媳婦在娘家那么受寵，應該給她安排一份工作才是的。
  那你們也可以在公社租房子住著，福祿就留家里交給你娘來帶著，也不至于你們以后連二胎三胎四胎都不敢生。
  人吶，還是多子多福！”
  當然他說這話時，嘲諷感滿滿。
  他其實也想老大以后品嘗一下，為人父母一碗水端不平的痛苦。
  “...”
  楚恬恬都要被公公的話氣笑了：“爹，哪有出嫁的閨女還讓娘家安排工作的？”
  “那確實也是，我們婆家倒是能給你安排背著娃上工的活，但你肯定是不愿意的。
  說到底，還是委屈你下嫁到咱們這個家了。
  茂生媳婦，當初你和茂生談對象時，你爹娘應該沒少勸你和茂生分手是吧？”
  “…”知道委屈她了，還不好好對她，現在裝模作樣演給誰看呢？
  祁茂生要急紅眼了：“爹，你吃錯藥了？”
  “爹好著呢，吃藥不要花錢嗎？我哪舍得買藥來吃？
  我家老大真有出息，都能娶來城里媳婦，你算是高攀了人家，你以后可要好好待福祿媽，處處讓著她，別擺什么大男子主義。
  洗衣帶娃做家務要樣樣精通，不然你娘走你前頭了，你現學哪里成。
  你媳婦金貴著，你是個粗人，你和她比不了！”
  楚恬恬哪聽不出來公公說的都是反話。
  她決定了，明一早就打電話讓娘家人過來一趟，讓他們幫她分家。
  該是她的一分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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