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婆子微微偏頭撫了撫頭發，'任勞任怨'道：“我還能去忙啥，你小弟兩個孩子去城里上學了，我不得跟去照顧他們一日三餐和接送上下學？”
  祁二妹難以置信，嗓音大得驚人：“娘，無雙無闕去城里上學了？”
  “是呀，你大驚小怪做什么？”
  “我的意思是，這些活您都干了，那讓弟妹閑著享福嗎？”
  “你弟妹又沒跟著去，她還要在家養豬養雞守著自留地的產出，不然我們那么多個人在城里吃什么？你小弟每月口糧有限。”
  至于城里的房子是買的，就不和這三個外嫁女說了。
  免得她們知道后，又拿去和婆家人炫耀，給婆家做人情，叫那方小暖和徐懷遠搬去縣城家里的客房住，那就壞事了。
  她還希望賴小鑫馬上去煤廠報到，如果死皮賴臉追到縣城家里去，她擔心要多伺候一個沒臉沒皮的外人。
  祁四妹低聲打聽著：“娘，那小弟一個月給您多少辛苦費？”
  “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們姐妹仨個還不是怕您吃虧。”
  卜婆子繼續無私地輸出：“我給自己兒子帶孫子孫女，吃虧我也樂意，你們爹都想和我搶著去呢！”
  她每周末回來，老頭子都說他廚藝進步了，換他去城里照顧孫兒孫女，她都沒答應！
  在縣城家里，小兒子爺仨的衣服他們自己會洗。
  有時他們起得早，早飯也不用她動手，直接吃現成的。
  晚飯，那兩個孩子也會幫她打下手。
  跟著他們爺仨，天天有雞蛋湯喝。
  小兒子每周還會奢侈地去國營飯店打包兩三回葷菜回來加餐給大家補營養。
  水果糕點也是缺了就補，這養老生活簡直不要太美。
  她活到一百歲都不成問題！
  就算沒有辛苦費，她也樂意。
  祁二妹三姐妹，都感覺親娘換芯了。
  她還是以前那個愛斤斤計較的老太太嗎？
  —  —
  在回去的路上，祁二妹就開始給大兒子打油打氣：“文文，你可要好好學習，以后學學你小舅，把我接去城里享…幫你照顧子女，你就安心地去掙錢。
  你將來肯定不會比你小舅混得差的。”
  至于孩子爸，那肯定是留在生產隊里給他們種糧食，不然兒子經濟壓力得多大呀。
  還有，娶回來的兒媳婦也得留鄉下給她多干農活。
  她當年都是這樣熬過來的！
  孩子是她生的，福肯定是她先享。
  兒媳婦想享清福，還是等她閉眼再說吧。
  方文無奈且敷衍地點點頭！
  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呢。
  其實他一點也不喜歡被全家委以重任的關注，要是他長大以后達不到他們的期待，他怕是家都不敢回了。
  還好現在小姑分走了家人的一部分期盼，讓他可以稍稍喘口氣了。
  祁三妹和二姐的想法出奇一致。
  男人嘛，不過就是幫她養孩子的合伙人。
  孩子養大了，自然就到了分股份的環節了。
  孩子是從她肚子爬出來的，娃也是她一個人雞的，她肯定是拿大頭的那一個。
  兒媳婦也只是娶來照顧兒子和傳宗接代的工具人，她和兒孫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也難怪老娘會心甘情愿，換她，她也愿意。
  祁四妹倒沒那心思惦記自己和孩子們的未來，因為還遠著呢，她更擔心的是當下。
  賴小鑫去城里車間工作她都不樂意，更別說去下井挖煤了，要是應了閆筱筱那烏鴉嘴，她和孩子們該怎么辦？
  但賴小鑫本人覺得今天這趟來值了。
  孩子舅媽之所以那樣說，還不是擔心出事后擔責，但他可不認為自己運氣背呢。
  現實是人一旦背起來，喝水都會被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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