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1
飛機在藍域市機場平穩降落。
沒一會兒,一身休閑裝扮的奚稚拉著行李箱出現在路邊。
女孩頭頂卡其色棒球帽,微低著頭,小巧秀氣的臉被遮住了大半,帽檐陰影下只露出秀挺的鼻梁和精致瑩潤的嘴唇。
看不清眉眼的一抹身影,卻引得路過的旅客頻頻張望。
原因無他,美人自有美人的獨特磁場。
奚稚都習慣了。
自小到大,她的顏值是周遭出了名的,從幼兒園起步,就經常引得小男孩之間為爭著要和她過家家而打架,再長大些,課間路過她們班級的走廊里,不光男孩,女孩也經常為之駐足。
不過,也就只是遠遠張望了。
在她們的時空里,擇偶標準很固定統一,才華、品德、性格、顏值總會取綜合分考量,而顏值還在綜合分中處于末位。不像有些時空,顏值當道,甚至三觀跟著五官走。奚稚的顏值出眾,然而各項才華、性格什么都平平無奇,所以,綜合值在這個時空屬于平庸之輩,或者勉強夠上中上水準。
又是十分鐘后,站在哪就淪為哪處風景的平庸美人凹不住了。
七月畢業季,正當酷暑時。
奚稚鼻尖沁出薄汗,可愛的嘴唇也不自覺微微嘟起,不顧形象地改站為蹲,頂著烈陽垂頭數螞蟻。
唉。
爸爸明明說馬上就到了的。
奚稚雙手擺在膝蓋上,又伸出左手,指尖在地上戳了戳。
一行螞蟻路過,她兩根手指綴在最后一只螞蟻后頭,佯裝隊列一員,食指中指交替行進。
“嗡嗡”地手機震動,爸爸他們終于到了嗎?
奚稚從口袋中摸出手機,她瞳孔驟縮,看見屏幕上閃爍的陌生號碼無端地生出一陣慌亂。
是固定短號,不是私人號碼。
“喂,你好。”奚稚接通。
“請問是奚稚嗎?”柔和利落的年輕女聲,對方語速很快,卻字句清晰,專業度很高,“我們這里是海順醫院,您的家人們因為一場車禍目前在我院急救,情況很緊急,請您立刻……”
奚稚的心臟急速絞痛了一下,“我馬上過去!”
她的心底瞬間涌出無數個問題,現在是什么情況,她隱約記得爸爸出發前說媽媽和奶奶也會一起過來,所以是不止一個人受傷了嗎?情況緊急,是緊急到了什么地步……?
所有的情緒中最深刻和鮮明的是極度的恐懼與心悸。
掛掉電話,奚稚抬眼看向四周,眼神匆忙地掃了一圈,額頭冒汗,最近的一個出租車口正排著長隊。
她打開打車軟件,客單也是爆滿。
可惡啊!
因為今天有家人接,她沒有提前訂車,而這個時段人流量太夸張。
“去哪兒?”
一輛商務用車緩緩停在她身前,與此同時,傳來一道清潤慵懶的嗓音。
奚稚正攥著手機干巴巴瞪眼,眼淚都要掉出來了,聞聲連忙抬頭。
那是一輛奚稚只在電視里看過的豪華商務車,車身呈幽紫色,陽光下,閃著細碎的銀光。
而后座車窗里,露出一張堪稱傾國傾城的臉,和奚稚的清秀婉約不同,女人的美,是極具攻擊性的那種,張揚鋒利而明目張膽。
一頭粉紫長卷發慵懶垂落至胸前,冷調十足,更增添了幾分莫名的性冷淡。
女人半撩起眼皮,沒什么情緒地問她,“需要載你一程嗎?”
奚稚雖驚訝又疑心,但她此刻可顧不上其他,聞言趕緊點頭,“需要需要!”
等駕駛位的司機幫她把行李箱放進后備箱,她匆忙鉆進后座和那女人相鄰而坐時,奚稚才想起還沒跟人家道謝,“不好意思,謝謝您。”
女人瞥了她一眼,波瀾不驚,再次問出第一句話,“去哪兒?”
“哦哦。”奚稚如夢初醒,“海順醫院。”
女人很輕地擰了一下眉,“嗯。”
前方司機已經啟動車子,疾馳出去。
女車主距離感很重,奚稚和女人分坐兩邊,隔著巨大的空隙。
奚稚顧不上局促,只忍不住地著急,雖然知道此時著急也沒有什么用處。
她同樣也沒有任何心情跟身邊好心載她一程的陌生女人客套寒暄兩句,當然,那個女人看起來也并不像會接她閑聊話語的人。
窗外景色如流水倒退。
奚稚微蹙著眉,眼睛無意掃過眼前車前座的皮墊,典雅的米白皮質上邊印著一個很飄逸的浮雕圖案。
她腦子是空白的,眼睛卻像是為了冷靜強行盯著那一個地方。
仔細辨認下,那是很有藝術氣息設計感的qc兩個字母,她剛剛上車前看見車窗最后頭的角落里好像也印著這個圖案。
這個標志有點兒眼熟?
像是什么家族圖騰?又好像不是。
余光里窗外的風景突然靜止了。
到了?!
“咔噠”一聲,車鎖解開。
回頭想要提醒的司機還沒出聲,奚稚已經迅速地抬頭,推門就下地。
等回手關門她才意識過來差點兒沒禮貌地直接就跑了,奚稚不好意思地對車后座的女人點頭致意,“謝謝您,方便告訴我您的名字嗎?”
如果可以,她想回報一下,雖然看起來這女人并不像需要被誰回報的樣子。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車窗里女人下頜線明晰,淺咖啡色的眸子瞥向她,竟然還真告訴了她,“傅傾城。”
奚稚心底輕呼了一聲,然后,短暫地愣住了。
驚訝,相當的驚訝。
對了,她想起來了!
qc是傅傾城的私人標志,是傾城二字的縮寫。
雖然奚稚出國留學幾年,但對傅傾城這個名字也是耳熟的很。
傅傾城何許人也——家世顯赫,書香世家出身,本人卻是藍域市商業領域內的傳奇人物,連續三年登頂藍域市財富榜,名副其實的藍域市有錢人top1
內心的這一連串思路是很迅速的,奚稚愣了不過短短一秒,她又趕緊點了下頭,然后關上車門轉身往醫院大樓奔。
奔跑中,風聲里,未來得及關上的車窗飄出漸遠模糊的兩句對話。
司機說,“傅小姐,航班已經起飛了。”
女人沒有波瀾的回話,“換下一趟。”
奚稚腳步沒停,但一陣愧疚淺淺浮上心頭,也是,在機場那種地方不是回來的便是要出去的,看來她耽誤了人家的事。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是那么荒唐,讓人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又好像漫長地經過了幾十年。
緊趕慢趕,明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院,但奚稚剛到便被告知,她的家人已經搶救無效離世了。
無一幸免,她的父母和奶奶,這是她僅有的幾位親人。
奚稚臉色霎時全白,腦海里一片眩暈,她扶著墻壁都幾乎沒站穩。
之后,從拿到醫院開具的死亡證明到后續殯儀館的各類事項,奚稚一直是清醒又好像迷茫地度過的,她的靈魂出竅了,在天上俯瞰著她做完這一切。
期間,她哭過幾次數不清了。
其實,她與家人的感情并不算多深。
她們家是普通人家,父母是普通工人,成天忙著工作勉強養活一家人,從小她一直念的寄宿學校,和親人見面少,感情自然淺。
又因為奚稚雖是獨生女卻也沒多好的物質條件,她資質平庸,為了把她這個獨苗供出來,父母下狠心舉全家之力才把她送出去留學。
如今,她終于畢業回國,原以為可以一家人好好培養感情了,未曾想
唉。
這大概就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奚稚真正回過神兒來那天,正趕上法務工作人員聯系她清點遺產和料理后事。
事務所里,西裝革履的精英男人遞給她一杯熱茶,看著年輕小姑娘也不免可憐,遂安慰道,“姑娘,別沉浸在難過里了,要早點提起精神為自己以后做打算啊。”
以后?
奚稚的未來,她自己看得很清楚,就是清楚得一片迷茫,所有的打算都被措手不及地打破,現在完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其實,粗略一算,所謂遺產,等她徹底料理了家人的后事就會所剩無幾。
奚稚看著好心的工作人員點了點頭,“嗯,雖然無依無靠,但我也要開始努力了,第一步”
她頓了下,苦笑,“我大概要去洗盤子。”
這聽起來像是一句自嘲玩笑,卻是目前實打實的唯一出路。
不過無所謂了,在國外她勤工儉學也洗習慣了,又干回老本行唄。
白襯衣藍領帶的男人愣了下,“怎么會?”
奚稚想說她當然不是打算一直洗盤子,不過是如今幾乎身無分文,想活下去滿足最基本的生存,總得過渡一下。
工作人員抱著文件夾,相當疑惑,“雖然您家人都沒了,但還有未婚妻啊,也算是未來家人了,何況您的未婚妻人如其名,富可傾城,怎么可能讓您去洗盤子?”
奚稚杏仁眼霎時瞪圓了,簡直呆滯,“啊?”
什么玩意兒?
她更加疑惑地望向工作人員,“什么未婚妻?”
工作人員問,“您不會不知道您身上還有一紙婚約吧?”
奚稚還真不知道,“?”
工作人員驚訝地吸了口氣,表示他也不清楚詳細,畢竟他的工作只是備案和記錄客戶提供的資料。
他攤開手里抱著的藍色文件夾,迅速翻了幾頁,然后手指指上其中一行,“這雖然是結婚草書協議,但也有法律效應的,您看看。”
正是婚約新人的姓名那一欄。
奚稚順著他的指尖看過去,凝固當場。
其中一個名字是奚稚,另一個
是傅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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