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幼笙緩緩的吐出胸口的濁氣，一雙圓圓的眸子看向季秀玉。
“我和夫君從前如何，都過去了，不必再提了。”
“我也沒有什么御夫之術，夫妻相處，全憑感情和良心。”
“你如果用心去維持關系，自然能收到想要的結果。”
季秀玉愣了愣，想到幾次三番想給季幼笙上眼藥，挑撥離間季幼笙和顧寒安的感情，可是都失敗了。
無奈之下，她只能繼續賣慘，垂頭喪氣：“那阿姐你的命比我的好上太多。”
“我們女人這一生出嫁后，大多要指著夫君的疼愛過日子，若是母族尊貴，則旁人不敢欺。”
“我明明是下嫁，可抵不過他娶的妻妾都有錢，導致我在府中的地位連個下人都不如……”
說著說著，她就捂著臉抖著肩膀哭了起來，淚水在指縫間滴落。
季幼笙嘆了口氣，把她摟進了懷里。
“若是不成，你便和離吧，我們定遠侯府還不至于連一個姑娘都養不起。”
季秀玉猛地抬頭看向季幼笙，神色震驚。
“和、和離哪有那么容易，我若是提出，他定會把我休了的。”
“被婆家休棄了的女人是不能回娘家的，尤其是我們府中還有兩個未娶妻的弟弟。”
“我自己受苦受累沒什么，若是連累了他們，我才真的是無顏去面對列祖列宗了。”
季幼笙沉默幾秒，知曉不用多久，季秀玉就會道明想法。
她氣淡神閑地松開手，搭在一旁的椅子柄上，聲音緩慢而悠哉。
“那你想如何呢？”
季幼笙從前雖然性子冷淡，但今日種種，委實是有些靜得過頭了。
季幼笙會不會早就猜出她的意圖，就等著她開口了？
現下這個時機，好像不是很好直言，不若再等個幾天？
左右她還能待個三四天。
只要這段時間多來找季幼笙培養感情，之后她再提出想法時，季幼笙就能接受多了。
季秀玉躑躅幾個眨眼間，就如釋重負般松了一口氣。
“我還沒想好，再等等看吧。”
季幼笙眼眸漆黑，意有所指地說：“行，那你先好好想著。”
“若是日后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盡管與我說，我能幫得上忙的，一定竭盡全力幫你。”
她的嗓音微沉，神色認真。
季秀玉的心像突然被人提拉而起似的，不過大腦的突然下定了決心，一臉為難。
“姐姐若是想幫我，也不是全然幫不上。”
季幼笙一知半解，唇瓣抿緊，從嗓音中擠出一個“嗯？”
她破罐子破摔似的呼出一口濁氣，突然起身，來到季幼笙面前蹲下。
雙手握住季幼笙的小手，眼中染上三分渴求，四分無助和數分稍縱即逝的得意和算計。
“她們有錢，所以能在婆家立足，得人尊重，而我沒有。”
“姐姐你已經嫁給了世子，吃穿不愁，不若將爹爹生前留給你的鋪子偷偷過戶給我吧。”
“這樣我有錢了，也有了立身的根本，而且我完全可以說那個鋪子是我在經營的，這般還能得家主高看三分。”
季幼笙下意識地抽出自己的手，反復搖頭。
“不行，那是爹爹給我留的，之前為了支持府中生活，我已經給出了太多，現今就剩這一個了。”
季秀玉像被氣急了般，站起身來。
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淚珠，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流下。
她抬起衣袖輕輕拭去，眼睛也重得抬不起來。
聲音低啞無助：“姐姐你總說對我們一視同仁，你為明玄和家里付出那么多，可曾為我做過什么？”
“當年我嫁人，你因為與我賭氣，竟連添妝也不來，讓我平白被人笑話。”
“說起來，我在婆家被人欺辱，也有你的一部分原因。”
“今兒我不過是尋你要一個鋪子做傍身罷了，你卻舍不得。”
“依我看，你壓根就不是盼著我好的！”
從前的秀玉可從不會伸手向她索要什么，即便她主動給，也三推四阻才接受。
收了她的禮物后，也會盡全力爭取盡快給她一個差不多價位的回禮。
沒想到過去五年，大家都變了，有點面目全非之感。
季幼笙唇角微微下垂，心里涌上一股悲傷，仿佛所有的美好過往都在這一瞬間破裂了。
季秀玉蹲在季幼笙的面前，可憐落淚。
“笙笙，對不起，剛才是我太沖動了。”
“我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了，所以才急切想著擺脫那樣的生活。”
“你要是不愿意也沒關系，路是我自己選的，我該承擔那份苦果。”
她的眼神空洞，氣氛讓人感到窒息。
季幼笙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的好姐妹，唇瓣開合，吐出一字：“好，那你便另想個辦法。”
聽到了季幼笙的答案，季秀玉不由地怔愣在原地。
眼底的神情變得愈發冰冷，各色情緒在胸腔內猛烈四處撞擊。
為什么？憑什么！
同樣都是爹爹的孩子，可爹爹只把那一大筆財產留給季幼笙，而且還幫季幼笙弄了不少鋪子，每一個都價值連城。
直到今日，還有一家開得蒸蒸日上的吃食鋪子猶存！
季幼笙她不過是比她會投胎些罷了，若是那些東西盡數落在她的手上，她定能做得比季幼笙好上千倍萬倍！
季秀玉崩潰了，認命的站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頹喪萎靡，再鉆牛角尖。
“我明明比你更需要那個鋪子，你要怎樣才能把它讓給我。”
“那是爹爹留下來的，我也是爹爹的孩子，理應能分一份才對。”
“我不想回去了，也不愿過那樣天天被人壓一頭的日子了，笙笙，求求你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她喃喃自語過后，又很快自顧自搖頭。
“不，還是算了吧，我不該看別人的東西，那是爹爹留給你的，就應該是你的。”
“對不起啊，笙笙，都怪我病急亂投醫了。”
她往前的動作恍惚，一副深受打擊模樣。
季幼笙不放心地攙扶住了她，幽幽嘆息。
“我們是親姐妹，今日我也不怕告訴你了，其實這些年啊，我在府中的日子不算好過。”
“你口中的吃食鋪子早就被我盤了出去，不屬于我了，所以我也沒法給你，或是拿去補貼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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