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玄不明白林夫子為什么會那般說。
這時，突然有人在窗外大喊。
“顧成茹，顧成乾，你們來了嗎？”
“來了來了，我們在夫子這兒呢！”
顧成茹興奮回話，同步跑了出去。
很快，她就扯著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走了進來。
“秦卿，看，這是我小舅舅！”
秦卿對著季明玄咧嘴一笑，行禮：“小舅舅好！”
聲音脆生生的，周身友好。
季明玄從前也上過學堂，交過朋友。
但是那些個朋友待他，倒是有些不同。
他有錢的時候就喜歡粘在他身邊，沒錢之后，路過都不和他打招呼。
如今將兩個人一對比起來，他才發現：當初那些個人，看人都是斜著眼看的。
便是笑，也不達眼底。
可是眼前這人，明明才十來歲年紀。
見到他，不會問他：“你怎么這么胖呀！”
甚至眼神中沒有任何嫌棄，就像是真誠的看待一個尋常人。
季明玄努力露出最大的微笑，回應：“你好，秦卿。”
秦卿淡漠“嗯”了一字，抬手摸了摸阿茹頭頂的兩個啾啾。
“阿茹，你最近好勤奮呀，我和許夫子都不用找你回學堂了，我一時之間倒是不習慣了呢！”
顧成茹哼哼低頭，躲開了他的觸碰。
“不許碰亂阿茹的頭發，那樣就不可愛了！”
“還有，阿茹一直很勤奮的，你不懂就不要亂說！”
之前逃學，那是因為想要得到娘親的關注。
以及、促進爹娘的關系。
如今爹娘很好，娘待他們也很好，她自然要好好學習啦！
阿茹長大后要做文武雙全的女將軍，保家衛國，不讓任何人欺負爹娘！
顧成茹神色帶著些許扭捏的生氣。
秦卿瞇著眼睛笑了起來。
季明玄看到這一幕，腦海里只剩下了三個字“男狐貍！”
長得真好看，笑起來也很好看。
而且，和這個秦卿相處，他竟覺得很舒服。
沒有一點兒自慚形穢，或是難堪之感。
林夫子看到幾人的相處，溫和笑了笑。
“好了，快上課了，你們先回去吧。”
“切記啊，好好聽講，可不能帶著新同窗一起逃課啊！”
話語是看著顧成茹說的，甚至略帶嚴厲。
顧成茹咬著粉嫩唇肉，低下了頭。
季明玄上前握回了顧成茹的小手。
許諾說：“夫子請放心，我們會好好學習的。”
林夫子見過幾次季明玄，對他的事情也略有耳聞。
一臉欣慰的點頭：“好，好孩子，去吧。”
“你比他們都年長，以后呀，可以幫著夫子們一起帶著他們共同進步嘛？”
顧成茹朝著季明玄做鬼臉，一副俏皮模樣。
季明玄則寵溺摸了摸她的腦袋。
回應林夫子：“好，我會努力。”
林夫子笑著輕聲說：“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們就回去吧。”
眾人一致行禮告退。
等屋內回府靜謐時，林夫子才嘆息一聲。
冷不丁想起向來高傲的顧寒安讓他收下季明玄，和他許諾時的模樣。
喃喃：“問世間情為何物，竟讓人寧折風骨。”
“大抵、老夫這一輩子都沒法搞明白吧！”
他慢悠悠起身，拿著一條戒尺，就往教室內走去。
……
顧國公府中，季幼笙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睜開眼睛，見顧寒安還賴在被窩里看書。
驚得直接坐了起來：“夫君，我睡過頭了。”
“無事。”顧寒安放下書，握住了她的小手，問：“你餓不餓？”
“小廚房中溫有肉粥，如今溫度應當正好合適，我們起身一起用，可好？”
季幼笙點點頭，和他一起洗漱用膳。
等吃了七八分飽，才看向一旁的彩杏，朝著門口示意兩下。
今日她起晚了，沒有送到弟弟他們去學堂。
第一日，按理來說她應該多加關注的。
且派個人去打聽打聽，看看究竟是何情況吧！
顧寒安無奈笑了笑，點了點季幼笙的額頭。
“夫人，你是想要知道明玄他第一天去學堂的消息嘛？”
“我這么大個人在這里，你想知道點什么消息，為何不問我？”
季幼笙抿緊薄唇：“你不是和我一樣，才醒嗎？”
“我那是在陪你，不是才醒。”
顧寒安神色溫柔，目光落在闊步回來的同祿身上，點了點頭。
同祿開口：“夫人，季公子去到學堂之后，拜見了先生，又見了幾個同窗。”
“小少爺和小小姐身邊的朋友都是好的，季大少爺沒有任何不適。”
“他在學堂之中有認真聽課，甚至得到了夫子的表揚……”
季幼笙眉目露出喜意，依靠在顧寒安身上。
“夫君，瞧著這個勢頭，如今明玄總算步入正軌，多虧你了。”
顧成乾笑著把玩著她落下來的碎發。
“你我夫妻之間，何必如此客氣？”
“不過，明玄的事無小事，他愛吃的事情還需要大夫好生調理。”
提起病況，季幼笙的心也在不自覺中懸了起來。
“是啊，這件事為時已久，怕是一時之間，也沒法輕易抑制食欲呢！”
顧寒安怕她過度憂慮，拍了拍她的手背。
“沒事兒，笙笙，不必過度擔憂，我們慢慢來。”
“具體的飲食調整計劃，我已經和方鴻商議好了。”
“我們盡可能在明玄身體能夠接受的范圍內，一點點做改變。”
季幼笙幾世為人，都只有十幾歲的靈魂。
如今醒來后這段時日，又一直被顧寒安驕縱著。
腦海里多數裝著的，都是酒樓里的生意居多。
事情一忙起來，就顧慮不周全。
關于季明玄的事，她還沒來得及仔細往深處思索。
沒想到顧寒安卻已經顧慮周全，說起來，他的事情比她的還要更多呢。
顧寒安待她、是真真極好啊！
季幼笙抱住顧寒安的手臂，搖晃撒嬌。
“夫君，你為何待我如此這般好呀？”
“我本身不夠優秀，而且以前、還可能對你們那么壞。”
以前兩字，將顧寒安這些時日快要忘了的事情拉出水面。
他突然想起了季幼笙失去記憶的事情。
薄唇翕動，一時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因為太過歡喜滿足，他這段時日還以為、他和季幼笙在過正常的生活。
可是，事實不是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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