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瀾回府路上遇到季斡，被季斡大罵一頓。”
“聽他們話里話外的語氣，他似乎很不滿季瀾的自作主張。”
“后來我又跟著季斡，聽見他和季家二房夫人抱怨說，孩子翅膀硬了，竟然不聽話，打亂了他的計劃。”
凌三將探聽到的情形如實告知。
季幼笙眉頭打了死結。
“若是沒有長輩日常授意，怕是季瀾也不敢和我說這么多。”
“我猜季瀾應當沒有壞心思的。”
顧寒安輕聲開口。
季幼笙抬頭，目光中躍起些許似有若無的惆悵。
“但依照凌三所言，怕是季家二房長輩待我，沒有多少真心實意。”
顧寒安安撫的摸著季幼笙的手背。
“他們曾經受制于你，知曉你的掌家手段。”
“你若是能夠堅定表明態度，他們站定你的概率，會比安姨娘那邊大得多。”
季幼笙抬起頭來。
“夫君對我的事那么清楚？”
“我曾經心悅于你，自然格外留意你的一舉一動。”
顧寒安笑得溫和。
“更何況，寧遠侯府嫡女善持家的名聲，早已經聞名城內外。”
“我相信咱們再好好籌謀兩下，定能扭轉乾坤。”
“左右你已經掌家那么多年了，之后再重掌，也定能讓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的。”
“大家都期盼著日子好點，自然不會做那自掘墳墓之事。”
安慰的話一字一頓，全都落在了季幼笙的心上。
季幼笙摟緊了顧寒安。
“雖說話是如此，但我還是不可避免有些緊張。”
顧寒安吻了吻季幼笙的面頰。
“我這段時間詳細調查了季家幾房，并且整理了一些資料。”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身側抽屜里的資料遞到了季幼笙的手上。
“你看一下，瞧瞧有沒有什么需要補充的。”
季幼笙越是往下翻，神色便越是震驚。
“夫君，你調查出這么詳細的結果，定然耗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吧？”
“有你真好。”
“這樣我就能第一時間處理好相應事宜了，今天這事突然出現，把我打了個手足無措。”
人再度靠在顧寒安肩膀上時，唇角掛著淺淺的笑意。
顧寒安搖頭。
“不過舉手之勞，笙笙不必放在心上。”
“如今夜已深了，不若我們早點睡，如何？”
季幼笙肯定點頭，眼底勾起似有若無的緊張。
上一次，顧寒安讓她表達感激，硬生生讓她弄得手抽筋。
若是今日，顧寒安再讓她行動，她就要考慮分床睡了！
季幼笙小手死死摳著衣角，像是在等待一些什么。
顧寒安卻是細心替她蓋好了被子，就閉上了眼睛。
季幼笙額頭上劃過了三個大寫的問號。
沒想到顧寒安這般能忍，明明估計已經憋得不行了……
她在思緒泛濫中慢慢睡了過去，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身處一處陌生的環境中。
她知道。
她“再度入夢了”。
她回憶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
視角隨著她的步伐往前而不斷拉近。
一處灰塵遍布的小屋中，“她”傷痕累累，衣不蔽體。
四周依稀可見事后的痕跡，戰場的劇烈程度，甚至足以讓她知道。
方才在此處和“她”運動的，不止是一個人而已。
“季幼笙，你不過是比我會投胎一點，命好一點罷了。”
“季秀玉”突然出現，那雙眸中滿是譏諷。
“如今你已經成了破鞋，我倒要看看，顧寒安他對你那么一往情深，還會不會喜歡你這個被千人騎過的人兒。”
“你，是你。”
“季幼笙”抬起頭來，眼底震驚，失落，絕望。
“還有我。”
“安姨娘”從暗處走了出來。
“你們三人搶占了本來屬于我們一家人的一切，如今也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季幼笙，即便是下了地府，你也別想著來找我們報仇。”
“沒用的，你娘這些年一直被我壓著呢，縱使死了，她也不得安生。”
“安姨娘”得意的笑了，那張保養得極好的臉上滿是驕傲。
“若是運氣好的話，你們一家三口還能在地府下面團聚呢！”
“季幼笙”聽到這兒，身子猛地抖了一下。
“我弟弟呢？你們把他怎么了？”
“他還那么小，你們天天和他在一起，怎么忍心朝他動手！”
“季秀玉”不屑笑了笑。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季明玄是你弟弟，又不是我們的弟弟，怎么不忍心？”
“不過，也只有你將那個沒腦子的蠢貨放在心底。”
“可惜了，他從始至終都不愿意多給你一個眼神。”
“季秀玉”一臉幸災樂禍。
“安姨娘”則隨意拍了拍手。
門外，幾個侍女如魚灌水而入。
她們的手上都提著一個血淋淋的包裹。
在“安姨娘”的示意下，將東西放下，攤開。
“季幼笙”看到了“季明玄”被肢解成了一塊塊的。
而且身體的每個部位都被染上了草木灰。
嘴巴，耳朵，鼻子等所有的器官，全都被封著了。
是一塊一塊的，也是鮮血淋漓的，更是周身沒有一塊好皮膚的。
鞭打的，棍打的，針扎的，燙傷的，還有被掐的……
她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季秀玉”一刀捅進心臟里。
甚至、在里面攪動幾下。
疼痛蔓延，周身顫抖。
靈魂好像漂浮在半空中。
看“安姨娘”她們心愿得逞。
看“季明德”繼承爵位。
看“季明德”身世真相大白，改名：季坤。
“安姨娘”給爹爹戴了綠帽子，還光明正大的，鳩占鵲巢。
而身為嫡親的孩子，她的弟弟血盡而亡。
她、無法轉世，投胎，只能夠在這世間做個孤魂野鬼。
視線最后落在了“顧寒安”發現“她”尸首的那刻。
七尺男兒，哭得悲痛欲絕。
甚至、一刀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陪著她離去。
直到臨死前還喃喃著。
“笙笙，對不起，我來遲了。”
無數的血噴射而出，落在她的手背。
溫熱觸感襲來。
季幼笙往前一步，大喊，“夫君，不要！”
她看到了“自己”冷漠回頭，那雙眼中沒有任何感情。
仿佛不齒她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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