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倆相對無言，趙燁是不知道說啥，剛剛楊廠長的一番話，把趙燁問的一愣一愣的。



趙燁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問道：“師父，秋楠的審查不能通過嗎？”



“唉，現在的形式不比前兩年了。現在我也說不好，不過就目前來看的話，很難！”楊廠長嘆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為啥啊，按說秋楠的父母已經加入了防火墻部門的行動了，怎么算都是自己的同志了吧。怎么留學這點兒事兒還過不去了？再說了，謝教授也是留過學的，怎么沒有這樣那樣的影響呢？”趙燁有點兒不服的說道，這點兒他是真的沒看明白，這個時代的很多事，你根本就不能用正常的邏輯去思考。



“你怎么知道，謝教授就沒有麻煩呢？”楊廠長說完，又擺擺手說道：“先不說這個，我告訴你，很多事情，那是要保密的。為了外面的同志能夠安全，這邊的很多消息，都不能公開。按程序來講，連我都是不能知道的。你還指望小丁的審查能改過來嗎？”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嘛，總有一些地方能說清楚的。”趙燁對于這個結果有點兒不能接受。



“我告訴你，你可不能胡鬧。紀律就是紀律。你有沒有想過，咱們這邊對小丁的審查放松了，會對外面的同志造成多大的損失嗎？為了一線上同志的安全，我們這邊就是有再大的委屈，你也得給我忍著。”楊廠長表情嚴肅的對趙燁說道。



“這，好吧，師父，道理我懂。就是，唉，秋楠可怎么辦啊。她現在這個樣子，連醫院都不敢去。”趙燁在一旁唉聲嘆氣的，楊廠長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師父，您有認識的婦產科大夫嗎？能不能找個可信的幫秋楠檢查檢查？”趙燁試探性的問道。



“這種事，還用你提醒我啊，我再找了，不過一時之間還沒想好人選。”楊廠長皺著眉說道，說完還不忘叮囑趙燁一句：“你可別瞎找人，我告訴你，現在這個時候，一旦讓廠里或是學校知道了小丁的事情，那可就麻煩了。現在這個年月，很難說誰能信得過。”



“這個我懂。”趙燁答應著，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要不然也不會過來找師父商量了。



“你知道就好，可不要瞎胡鬧。這件事說小也小，可說大也是很大的，一不小心，就會有無可挽回的局面。我一直不讓你回來，就是擔心你沉不住氣。再說當初也是小丁自己都沒想清楚，說讓你在外面多待一陣子，她要自己想清楚。”



“師父，秋楠已經告訴我了。她還說想讓我回來的時候，您又不同意了呢！”趙燁期期艾艾的說道。



“廢話，既然安排了工作，難道還能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嗎？當然得把事情做完了才行。回頭我跟她解釋。”楊廠長說道。



“不用，不用。師父，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秋楠也懂，只不過現在她不是懷孕了嘛，這個女人嘛，一孕傻三年，現在她的智商不在線，呵呵呵。”



“哼哼，我看你的智商也不在線了。你說說你，怎么搞出來這樣的事兒呢？你才多大？就管不住自己的褲腰帶啦？要不是小丁快生了，我真該把你扔在大山里，讓你好好反省幾年。”楊廠長想起這個事情就來氣，好好的一個人才，怎么就闖出了這樣的禍事呢。



趙燁還能怎么辦？千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只能這兒老老實實的聽師父的訓斥。



等楊廠長罵“過癮”了，這才又問趙燁：“孩子生下了，你打算怎么辦？你這個年紀，最少還得兩年才能領結婚證呢。而小丁是學醫的，還要比你多幾年呢，這好幾年的日子，你怎么計劃的？”



趙燁沒想到師父會問他這個，說實話，他真的還沒想過這個問題呢。



趙燁沉思一陣兒，然后對楊廠長說道：“要不先養在別人的名下？等我們能結婚了，再把孩子上到我們的戶口上就行了唄。”



“養在別人名下？誰呀？到時候孩子姓什么？在哪兒生活？”楊廠長一連幾個問題，又讓趙燁啞口無言了。



是啊，這還真是個問題，即便是按照朱爺給他們出的主意，養在他兒子的名下。可是，難不成真的送到別人家里養孩子么？那這幾年以后，孩子從記事兒就是叫著別人爸媽的，這個他可接受不了，更不要說丁秋楠了。



這個辦法不行。



可是這樣不行，難不成像思佳她們那樣處理嗎？



趙燁思來想去的，覺得也不行。丁秋楠休學這么久，這要是后來突然領養了一個孩子，難保沒人說閑話。



這要是正常時候無所謂，大不了咬死不認就行了。可是在大風暴來臨的時候，說不定就會被人給揪出來不放了。到時候一個欺瞞組織的罪名砸下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思前想后，趙燁一時之間也沒有個頭緒。



“燁子，你覺得，讓小丁去她父母那邊怎么樣？”楊廠長試探的問道。



“啊！那怎么行。那樣一來，她豈不是也得留在那邊不能回來了？”趙燁大驚，這樣一來，這邊豈不是就剩他自己了么。這家伙跟守活寡有啥區別。



“這是什么話，又不是不能回來了。等孩子大一點兒了，讓他爸媽幫著帶，她不就回來了么？”



“可是……”趙燁說不下去了，可是過兩年情況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誰知道到時候還能不能跟現在一樣順利呢。



“燁子，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回去以后，跟小丁商量一下。如果要去，我這邊還是有辦法的。畢竟如今的曙光廠和聯合廠合并了，咱們這邊定期要運輸產品過去。”楊廠長說的很小聲，說真的，楊廠長這樣講原則的人，能主動跟趙燁說這種辦法，不知道下了多大的決心，經歷了怎么樣的內心掙扎。



“好的，師父，我會好好跟秋楠商量的。”趙燁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也不知道到底這個辦法行不行。可是，畢竟這是一個一勞永逸的好辦法。而且，讓丁秋楠在未來的很長時間離開這個地方，說不定對她來講還是好事兒。



趙燁沒有在廠里多待，出了廠長辦公室，直接就回家去了。這是兩個人的事，他得好好跟丁秋楠商量商量。







再一個，從趙燁的內心來講，他也矛盾的很。既想讓丁秋楠過去，又不愿意丁秋楠離開自己，內心搖擺不定。



回到家里，趙燁就跟丁秋楠說了這個事情。想聽聽她的意見。



丁秋楠聽趙燁說完，也跟他差不多的心思。同樣是又想去，又不想去。



去了就要離開趙燁，可是不去又要離開孩子。她還沒有過孩子，可即便是想想那樣的場景，再摸摸肚子里的寶寶，她也開始掙扎了起來。



兩個人都不是那種“狠辣”的角色，在感情上，跟很多人一樣，都是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做不到梟雄那般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一度趙燁都想自己也跟著一起去算了，大不了過個十幾年再回來唄。



可想想這邊的人和事，他始終下不了決心。



“你怎么想啊？”趙燁問丁秋楠，說白了是想用丁秋楠的意見說服自己罷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丁秋楠紅著眼睛說道：“你怎么這么狠心啊，要我再孩子和你之間做選擇！”



“不是我狠心，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總得為孩子考慮。還有你，我希望能讓你過的更幸福一些。”



“能跟你在一起，我就覺得幸福。”



“今天先不想這個了，反正日子還有，咱們慢慢想，想好了再做決定。”趙燁決定拖一拖，萬一又有轉機了呢？



就這樣，趙燁也不怎么關注他的實驗室了，大部分時間都在家陪著丁秋楠。這讓丁秋楠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愛意。從他們認識到現在，兩個人第一次這么長時間的相守在一起。



直到丁秋楠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



這一天，楊廠長找到了趙燁的家里。



“燁子，該做決定了，你們去不去。后天火車就出發，你們得盡快拿個主意。”楊廠長也為他們著急，平時挺有主意的兩個人，怎么這次這么優柔寡斷了。



“師父，我去港島。”出乎預料，趙燁還沒有說話，丁秋楠就先開口了。



“燁子，你的意見呢？”



“師父，就讓秋楠過去吧。不過師父，她肯定要在那邊留一陣子的，我們怎么對外界說這個事情？”趙燁既然做了決定，就要為她們母子以后打算了。



“身份是聯絡員加醫生，可以在那邊帶上一兩年。”楊廠長早就幫他們想好了。



“那我呢？我怎么過去？以什么身份？”趙燁肯定要跟著去的，只不過他想呆一兩年是不可能的。



“燁子，你老實告訴我，你會不會一去不回，是不是就在那邊跟小丁雙宿雙飛了？”楊廠長表情嚴肅，嚴肅中還帶著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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