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越獄
禁地中央,高塔通天,也入地。
地塔下十二層,鬼界官兵守衛森嚴,亂班看管著這第十二層唯一的一間牢房。
與其說是牢房,不如說是軟禁居所,簡直一點牢房的樣子都沒有。
比如這墻,刷的比天上的云都白,因為所關之人喜歡白的。室內地面從不沾灰,屋里一塵不染明窗凈幾,因為所關之人喜干凈清雅。室外遍布靈力供養的茶樹,偶有烏鴉停留,因為所關之人喜歡茶香。
總之就是人家怎么高興他們就得怎么來,除了無形鎖不能解,其余一律照辦,怎么也不能虧待了這活寶,天交代的。
有時他們甚至懷疑,這貨怕不是天親生的?竟如此嬌貴。
嬌貴就算了,這破天竟然還寵著。
回頭一想又覺得不對,他若真是這破天親生的,天又何必關他在這地獄十二層?直接帶去天庭當寶供著不就好了。
這實在令人費解。
于是,他們將這一切的疑問都歸結于天也擔心這位祖宗一個不高興把地獄掀了。
那還能怎么辦,又不能放出去橫行霸道,為了地獄不被掀,慣著唄。
這種猜測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遙想當年他被十二仙封下來的時候,那個氣勢叫一個兇悍,不知道的以為十二仙要逆天造反。
十里大陣十二大仙,萬蝶紛飛人間。
也不知他抽的什么風,一下來不顧無形鎖攻勢抬手就落了兩個大陣。
第一個還好,似乎是什么通聯陣,多半是關心家人狀況用的。
第二個就不太妙了,陣法一落就是狂風大作,十里之內草木皆枯,周遭花死樹凋的。
鬼界兵官以為這廝要越獄,一個個不顧生死的沖上去阻攔……哦不,是送死。
結果百萬大軍全栽了。
到頭來人家只是封個記憶。
真的能氣死閻王。
現如今,這廝又他媽抽風了,鬧著要跟人玩捉迷藏……
值班的官兵哪兒敢拒絕,一個“不”字可能就能要了他一條命,畢竟至今為止還沒有誰敢違抗天命。
能與天較量的,唯獨只有那天庭十二仙。
他們與天共存,相互限制,只是天更勝一籌,畢竟要想讓十二個仙意見統一還挺難辦的。
于是他生無可戀的數起了數,陪詩云還玩起了捉迷藏……
詩云還拖著無形鎖的長鏈,每走一步長鏈都會在地上拖出一段聲響,素衣外袍披掛在肩上,赤腳走在諾大的牢房里,正在尋找可藏之處。
身邊還跟著一個白花花的小侍從,除了毛發和眼瞳從頭到腳都是煞白。
一般來說鬼界的侍從或者官兵什么的應當都更喜穿黑衣,這個小侍從就不大一樣。
因為他伺候的是詩云還,詩云還又喜白,上面給他發下來的衣物便都是隨主的,自然也只有白。
在這一方面詩云還其實沒多要求,這是人家自愿的,所以他也沒多說什么。
小侍從在他身邊跟的服服帖帖戰戰兢兢,與官兵們是一個心情,就擔心萬一沒伺候好這主子一個不高興連他帶地獄一起掀了。
不過他還比官兵多一層敬畏和忠誠,可謂是又敬又怕。
“上面吧。”詩云還抬手指了指墻上的一處平臺“那兒不錯。”
“啊?”小侍從順著他家主子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可我上不去啊。”
“我帶你啊。”詩云還說。
說完,他當真拎起了小侍從的后衣領,雙腳懸空縱身躍上了那處平臺。
小侍從平生第一次體驗憑空起飛,“哇”的喊了兩嗓子,又忙不迭捂上了自己的嘴和臉,深怕驚擾了主子,也順帶閉上了雙眼。
無形鎖隨著詩云還的動作發出叮鈴哐啷的聲響,等最后一聲響完,詩云還便赤著腳落在了那處平臺上,被風掀起的衣袍也緩緩落下。
小侍從的雙腳終于落地,緊閉的雙眼從手指下露出一只來,待他確認了自己沒有飛在半空中才相繼睜開第二只。
“你怕高?”詩云還低頭問他。
小侍從搖搖頭“不是啊,我怕摔。”
詩云還食指橫在唇前抿了抿說“放心,我不會讓你摔的。”
小侍從感動極了。
“九十九、一百。”官兵數數的聲音沒了,隨即是一聲高喊傳入他們耳里“我來找啦!”
詩云還拉著小侍從躲進了平臺的暗處,蹲在地上手指戳著地板龍飛鳳舞,手上的鎖鏈輕響不斷,但他卻不以為然,把官兵當聾子。
然后官兵當真聾了。
小侍從眼睜睜的看著剛剛那個還在數數的官兵若無其事的從他們腳下走了過去,未看見人便去了下一個區域。
“沃草?”小侍從驚嘆道“他沒聽到聲音嗎?”
“聽不見的。”詩云還邊畫邊答“我落陣了。”
他們這么一說,小侍從當真的他們剛上來的落腳處看到了一個極小的陣,大概就他一個手掌大吧。
五顆石子圍成一個圈,再五子相連,連起的線印起淺淺的藍色光輝,又漸漸顯淡,那是詩云還的靈力。
禁音陣,百音皆消。
“那你現在在干什么?”小侍從把探出去的腦袋收了回來,轉頭看向詩云還纖長的手指。
詩云還沉吟片刻,手中動作一刻不停,半響后答道“畫陣啊。”
話音落下他便收了手,手指劃過的地方同樣印起淡藍光輝。
只是這次的石子多了兩顆,七子懸浮于空,又重重落回地面,淺光驟散,覆蓋過了整個鬼城。
封禁結界層層瓦解破碎,連同地獄的也不例外。
“天元七子陣……”
剎那間,鬼界警鐘長鳴,響徹鬼城的每個角落,四處傳來通報之聲“眾鬼注意,地獄十二層鬼蝶詩云還越獄,萬鬼大軍速速前去捉拿,民鬼能避則避。”
話音結束,鬼界不論男女老少都是一片寂靜,而后又喧嘩四起。
僅一夜,鬼城亂。
地獄結界已破。
這一次,是真的越獄。
詩云還手里牽著他的小侍從,拖著長鏈走在鬼城的街市上,他每邁出一步,長鏈便會在地上拖出一段滋啦的聲響,還伴隨著鎖鏈放電的聲音,那是鬼城城主在用鎖找人。
比起結界,最麻煩的便是這無形鎖。
他靈力用的越多,電感便會越強,還總有什么東西扎著他的腳踝,鮮血淋漓。
世間有一術法,以血為引,尋此人。
無形鎖就有帶此術,只是比通常術法更靈一點。
街上空無一物,家家門戶緊閉。
這樣也正好,省的他還要動用靈力再殺出去。
小侍從乖乖巧巧的跟在詩云身后,明面上鎮定自若,實則心驚膽戰,烏溜溜的眼珠子一刻不離詩云還的腳踝,鮮艷的血液淌在詩云還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扎眼。
即使電流被詩云還用靈力阻隔了傳不到他身上,但這看著也疼啊,詩云還卻跟沒感覺似的,鎖放鎖的電,他走他的路。
他忽然停下了腳步,低頭問身邊的人“你要跟我走嗎?”
小侍從一怔,點了點頭。
“想好了啊。”詩云還再確認了一遍“出了這鬼界,你便也成通緝犯了。”
小侍從依舊點頭。
見他堅持,詩云還還挺高興的,只是沒寫在臉上,他直起了身揮起寬袖灑出七顆石子,蹲下了身,衣擺落地,又畫起了陣。
小侍從雖不精通陣法,但跟在詩云還身邊怎么也有一百年了,多多少少還是略懂一點,就比如詩云還此時正在畫的。
七子,僅天元,靈盛則強,遞進,破封禁。
又是天元七子陣,所以又有結界要破。
熟悉的手法,熟悉的淡藍光輝,他畫陣畫的爐火純青。
在小侍從眼里,似乎就沒有他這主子不會的。
淺光驟散,周圍景象忽而如鏡般變得支離破碎,周遭原本的景物都在陣法的作用下一一顯露出來。
這里是地獄十一層。
小侍從這才意識到,他家主子根本沒有想走正常通道的打算,他要一層一層往上蹦,而剛出現的鬼城只是幻境,帶封禁的幻境。
他忽然就很不爽,帶封禁的幻境意味著什么?
封禁識海,困于空虛,唯醒才破。
萬一詩云還沒認出幻境呢?把他關在幻境里生活一輩子嗎?
喪心病狂。
幻境一破,詩云還和小侍從的身影也都漸漸從幻象里脫離出來,在地獄十一層穩當落地。
周圍是官兵,只不過那些平日里訓練有素的官兵現在亂成了一團。
“城主說活捉!傷了他不就等于有違天命嗎?!你他媽個蠢蛋!”領頭的官兵搖晃著另一個官兵的肩膀,大聲呵斥著他。
被搖的那位估計是頭暈,聲音都是要跌不跌的“可城主身邊那個宸什么的說可以啊……”
“可以什么可以!你聽城主的還是聽宸溪的!聽宸溪的還是聽天的!”
他們吵的激烈,并未注意到要抓的人已經自己出來了,還是一邊的小官兵戳了戳他“連長……”
連長回頭“干嘛?”
小官兵往前指了指,連長也跟著往前看去。
就見詩云還手里牽著個小東西,就那么靜靜站著看他們吵,見人終于吵完了,他順勢歪頭笑了笑。
連長“……”
好丟人。
兩人對歧片刻,還是連長先開了口“詩云還。”他向詩云還亮出了他們城主給的搜捕證“城主命我領你回去,爾敢不從?”
詩云還他不僅不從,還敢反過來掀了地獄。
畢竟還是百年前萬蝶紛飛的詩云還,即使如今狀態再差,那也不是他們能硬剛的。
連長說出那話時心里真的半點底氣都沒有。
結果也并不意外,詩云還說“不,你們城主命的是你,關我何事?”
軟的不行只能來硬,只是一句話的時間,官兵們都紛紛架起了武器,利刃通通指向詩云還。
有刀有劍有長矛。
詩云還卻只是輕蔑一笑。
這一笑嚇的小侍從一激靈,就憑他這百年來對詩云還的了解,這貨這時候會笑那肯定沒好事,不笑也沒好事,反正他陰晴不定的。
詩云還揮了揮白衣寬袖,手中靈力運轉,腳踝的血液流的更快了,他好像并無知覺,繼續蓄著靈力。
周身漸漸掀起風塵。
官兵察覺不對,詩云還平時喜歡落陣,因為陣法所耗靈力少,但這并不代表他別的就不會了。
例如此時此刻,他石子都沒出就開始蓄靈力,那定不是陣法所需。
官兵們在他們連長的指揮下,刀、劍、矛紛紛呼嘯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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