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咻停住腳步，看著楚縉：“你就沒有想過要反抗嗎？不為了你自己，也要為你母親爭口氣。”

        楚縉愣了愣，隨即自嘲道：“我？我這樣的廢物……還是適合混吃等死吧，我知道爺爺在我身上寄予眾望，但是我真的不行，就是個紈绔的命……”

        姜咻皺起眉，不明白楚縉怎么會這樣貶低自己，道：“姜松音跟我說過，吳教官說你是個很好的苗子，在軍事和政治上的天賦都不低。”

        楚縉茫然道：“這說的是我嗎？”

        姜咻想了想，道：“是不是你從小，身邊的人就說你沒用，一事無成？”

        “是吧。”楚縉道：“楚湘霖從小就很優秀，在她拿國際大獎的時候我還跟人在網吧里開黑呢，我媽體諒她年幼失去了母親，所以一直忍氣吞聲，讓我也讓著她，不要跟她爭什么。”說到這里，楚縉聳聳肩，道：“我確實沒想著跟楚湘霖爭什么，倒是她成天覺得我會跟她打擂臺。”

        姜咻道：“看來你這個姐姐確實是城府極深。”

        楚縉有些不明白：“什么？”

        姜咻說：“你從小就被貶低，對自己極度不自信，她當然就沒有了后顧之憂，但是你想想，你是楚老司令唯一的孫子，誰這么大膽子天天罵你廢物？”

        楚縉回想了一下，確實，按理來說他的身份是很尊貴的，但是從小家里的下人就會表現出一副他很沒用的樣子，雖然不會直接說出來，但是會讓小小的楚縉感覺到，加之身邊一群狐朋狗友，他也就漸漸地放縱了自己。

        他有些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這都是楚湘霖故意的？！”

        姜咻道：“也許吧。”

        楚縉沒想到人心還能復雜到這樣的地步，久久的說不出話來。

        姜咻說：“你剛剛說，楚湘霖是個天才，這一點，我是不贊同的。”她有些譏誚的道：”她確實是有幾分聰明，但是遠遠不到天才的地步，她現如今有很多的成就，都是因為她的身份，若是沒有楚司令孫女的這個身份，她現如今也只是碌碌無為罷了。“

        楚縉呆呆的道：“是、是嗎。”

        姜咻拍拍他的肩膀，說：“其實你很優秀，你沒必要貶低自己。”她說微微一笑：“不管別人怎么看，反正在我眼里，你比楚湘霖可優秀多了。”

        楚縉一愣，看著姜咻柔軟的笑靨，像是初開的柔軟的花，漂亮的不可方物，他耳根子通紅，結結巴巴的道：“我、我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好……”

        姜咻說：“如果不想忍受了，就去爭取吧。”

        她看向遠方，說：“人這一輩子只活一次，別為了想干的人放棄自己的人生。”

        楚縉只覺得從胸口處涌現出了一股子意氣，看著姜咻的側臉，他忽而覺得自己在這一刻是無所不能的。

        原來在她的眼里，他是如此優秀的。

        不是紈绔，也不是廢物，是個很有潛質、能和楚湘霖一較高下的“人”。

        “……”楚縉握緊了拳頭，低聲道：“……我想讓你看見那樣的我。”

        姜咻沒有聽清，疑惑的問：“什么？”

        我想讓你看見風光而耀眼的我。

        但是楚縉終究是沒有再重復一遍，只是笑：“沒什么，實驗樓到了，你上去吧。”

        姜咻嗯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楚縉就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似乎想要將這一點影子永遠刻進腦海里似的，直到有人喊：“楚少！楚少！吳教官喊集合了！！”

        楚縉這才回過神，道：“來了。”

        那人問：“楚少，剛剛看什么呢？”

        楚縉頓了頓，說：“看我的心之所向。”

        那人：“啥？“

        楚縉在他肩膀拍了拍：“你不懂的，走吧，”

        “……”

        ……

        姜咻回來實驗樓，當然是受到了熱情的招待，歐陽鳴又一次提出了讓她回來的事情，姜咻還是搖搖頭拒絕了，道：“這個項目我本來也沒有參與什么，到時候就不用寫我的名字了。”

        歐陽鳴道：“這怎么行，你是做出了很大貢獻的。”

        姜咻搖搖頭，道：”我不在乎這些的。“

        歐陽鳴深深的看著她，忽然嘆口氣：“不知道怎么的，我總覺得要很久很久都見不到你了。”

        姜咻心口一滯，笑了：“這怎么可能呢，我就在京城里呢。“

        歐陽鳴說：“你是個很好的苗子，若是心思都放在科研上面，這個國家的所有人都將知道你的名字。”

        姜咻有這樣的自信，但是這是一條她早就放棄的路。

        若是可以成為一個風風光光的英雄，誰又愿意在陰暗溝渠仰望星空，為這個世界流盡最后一滴鮮血？

        姜咻輕輕嘆口氣，道：“老師，你知道的，我心不靜。”

        歐陽鳴道：“既然你已經選好了自己要走的路，就堅定的走下去，不要因為任何人而動搖你的決心。”

        姜咻笑著說：“好，我記下了。”

        白圩推開休息室的門：“你們在密謀什么呢？有我不能聽的？”

        姜咻說：“密謀趕走你，我好取代你的位置。”

        白圩一下子就炸毛了：“好哇！我就知道你圖謀不軌！”

        姜咻笑著道：“那你能把我怎么樣？”

        兩人打打鬧鬧的離開了，歐陽鳴拉開抽屜，看見里面放著的一封邀請函，閉眸良久，拿起鋼筆開始回信。

        ：

        得閣下厚愛，感激不盡，然，閣下之路，崎嶇坎坷，是非正途，恕在下不能從之，亦勸閣下早日回頭，或許，為時未晚矣。

        ……

        火苗竄起來，見信紙的最后一點也舔舐干凈了，約書亞看著蘭錦兮的臉色，道：“怎么，他拒絕了？”

        蘭錦兮道：“不僅拒絕了，還勸我回頭是岸。”

        約書亞笑了，撐著桌子說：“這小老頭兒還挺有意思，不是說他就是個瘋子？他應該很樂于加入我們的實驗室才對，類人，他就不好奇嗎？我相信任何一個醫學家，都不會不好奇吧。”

        蘭錦兮喝了口溫熱的紅茶，淡淡道：“他或許好奇心動了，但是今天上午，姜姜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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