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咻本來打算參加完婚禮就回去的，但是因為認了親，藍見喣舍不得她這么快就走，姜咻沒辦法，只好給姜松音打電話賠罪。

        姜松音已經麻了，對言而無信的大人十分唾棄，嚴肅的說：“我以后再也不會相信你們了！”

        姜咻慫唧唧的把手機交給了傅沉寒，讓父子對線，自己抱著腿縮到一邊吃零食去了。

        姜松音看見傅沉寒，就知道姜咻又在逃避問題了，傅沉寒看著他那張仿佛被人借了八百萬八百年都沒有還的臉，皺眉道：“你這是什么表情？討債？”

        絲毫沒有意識到姜松音現在這樣簡直和他小時候如出一轍。

        姜松音說：“你不總說我是討債鬼。”

        傅沉寒說：“你不是討債鬼是什么，天天跟我搶你媽……嘖，算了，跟你一個臭小子說什么，我馬上就會擁有兩個和你媽媽一樣可愛的女兒了。”

        姜松音嗤之以鼻：“要是再生兩個討債鬼我看你怎么辦。”

        傅沉寒怒了：“胡說八道！絕不可能是兩個兒子！”

        姜松音其實也想要兩個軟萌的妹妹，但是他就是不想讓傅沉寒順心，哼了一聲道：“我就覺得是兩個弟弟！我昨天做夢夢見了！就是兩個弟弟！大家都說小孩子的夢是很靈驗的！”

        傅沉寒震驚。

        他沉吟了一會兒：“你真的夢見了？”

        其實姜松音什么都沒有夢見，但是有了氣傅沉寒的好機會，他怎么可能放棄，煞有介事的道：“對啊，騙你干嘛。”

        傅沉寒神情嚴肅：“……不行，明天我得帶你媽去廟里拜拜，也許這兩兒子還能換成女兒。”

        姜松音：“……”

        他記得，自己這親爹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從來都不相信神佛，現在竟然這么迷信了？

        姜咻摸著自己的肚子委屈巴巴：“傅沉寒，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男孩兒呀？那要真的是兩個男孩兒怎么辦？你會不會把他們扔進孤兒院？會不會連帶著討厭給你生了三個兒子的我？嗚嗚嗚嗚嗚嗚……”

        傅沉寒頭疼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生出哪吒我都不會緝討厭你。”

        姜咻滿意了，拆開一袋薯片，說：“那就行。不過哪吒我是生不出來了，給你生兩兒子玩兒吧。”

        傅沉寒：“……”

        為什么都這么篤定是兩個兒子啊！

        他冷漠的掛了姜松音的電話，坐到姜咻旁邊，說：“我聽說，孩子的性別跟母親的想法有關。”

        姜咻抬眸瞥他一眼，道：“我都跟你說了，不要相信這些奇奇怪怪的坊間消息……全部都不可靠，孩子的性別在受精的過程中就注定了好嗎？”

        傅沉寒道：“坊間消息能流傳這么久，應該也有依據。”

        姜咻：“……”

        看來是真的很想要女兒了。

        傅沉寒說：“明天我帶你去爬山。”

        姜咻大驚，哆哆嗦嗦的道：“我覺得……還不至于吧？不就是兩兒子嗎……”

        傅沉寒無奈道：“我的意思是帶你去廟里拜拜。”

        “……”姜咻說：“你還真的去啊？”

        “嗯。”傅沉寒說：“永嘉的伽藍寺很有名，藍老先生也建議你去走走，散散步對身體也好。”

        姜咻的確好久沒動彈了，也就沒有反對。

        第二天出發的時候，藍澄璧、藍微瑕和舒苡竟然也在，藍微瑕跟著就算了，這對新婚夫妻跟著干什么？

        藍微瑕無奈道：“爺爺說讓嫂嫂和哥哥一起去伽藍寺求子，他想抱重孫子。”

        姜咻：“……”

        藍澄璧笑著搖頭：“人老了就是越來越迷信。”

        越來越迷信的傅沉寒：“……”

        他覺得自己的膝蓋中了一箭，有點疼。

        姜咻轉眸看了眼舒苡，她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跟誰都不親近的樣子，哪怕是跟自己的丈夫。

        藍澄璧和她之間不像是夫妻，反倒如同陌人。

        車子開到了伽藍寺山腳下，伽藍寺有幾百年的歷史底蘊了，名聲在外，所以游客非常的多，一眼看去熱鬧非凡。

        去寺廟就免不得要爬階梯，姜咻爬了沒多久累了，耍賴要傅沉寒背。

        傅沉寒也不在乎大庭廣眾，眾目睽睽，彎下腰將她背了起來，姜咻的重量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輕飄飄的，跟羽毛似的，風一吹就會跑。

        姜咻趴在傅沉寒的背上，感覺到他溫暖的體溫，路上種了許許多多的藍花楹，此時已是荼蘼花期，都在綻放自己最后的美麗。

        風吹過，藍花楹的花瓣紛紛揚揚，花香里帶著絲絲縷的想香火味，遠處的許愿樹十分高大，枝繁葉茂，上面掛著數不清的紅綢，上面都寫著紅塵俗世里各人最期待的事情，也不知紅塵這樣重，佛祖他擔著如此多俗世的愿望，是否會覺得累。

        姜咻伸出一只手，一小朵藍花楹落在了她的掌心。

        她以前沒有見過這樣的花，瞇起眼睛向天上看去，就見漫天飛舞的花瓣，就跟夢一樣。

        夢里有沉疴一生。

        有怨憎會，有愛別離，有得不到，有放不下。

        亦有老與病，生與死。

        風吹起姜咻的長發，她忽然說：“傅沉寒，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幸運。”

        傅沉寒走的很穩，聲音低沉：“現在才覺得自己幸運？”

        姜咻笑著說：“就像是我覺得我愛你，我今天總會比昨天更加愛你。”

        傅沉寒的腳步一頓，良久才說：“嗯，我也會這樣覺得。”

        姜咻將那朵藍花楹放在了傅沉寒的發心，側頭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輕聲說：“我以前也像他們一樣，把自己的愿望寫在紅綢上，掛在許愿樹上，希望佛祖看見了能夠幫我實現。”

        “可是現在想想，那是我自己的紅塵，我自己的因果，不應該強加給佛祖。”

        傅沉寒看著遠處漫天的紅綢，大殿門口巨大的香爐里插著香，香煙裊裊而起，形成一片青色的霧氣，鐘聲響起，人群熙熙攘攘，是塵世正繁華的模樣。

        他說：“你以后可以把愿望告訴我。”

        “我都會幫你實現，因為你就是我的因果。”

        姜咻就笑了，說：“那一言為定哦。”

        “一言為定。”

        君子一諾，上窮碧落下黃泉，當以性命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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