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張家后，蘇掌柜重重的舒了口氣。
那個張明啟，表面笑瞇瞇的，可是好幾次他不說話定定看人的時候，蘇掌柜都覺得他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許寧笑了，忍不住調(diào)侃蘇清：“真沒想到你這么膽小…”
蘇清無語：“這可是張明啟…”
當(dāng)年讀書的時候，誰不知道張明啟的大名。
不過…
蘇清說：“我真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有十八個小妾，我還聽說，他在外面的紅顏知己無數(shù)，真是老當(dāng)益壯…”
甚至有看不慣張明啟的人說他就是靠著眾多女人上位的。
這一點，許寧剛剛委婉的問了一下，張明啟問她要寫到大周報嗎？
許寧說只是單純好奇。
張明啟沒有否認，他的成功路確實少不了別人的助力。
許寧之后就沒再問這些，而是說起了別的，比如張明啟對人生的思考，以及他給晚輩后生的建議。
全篇沒有提張明啟的豐功偉績，因為這些東西張明啟早就聽膩了，來拍馬屁的人都會提。
也沒有說他多了不起，他這個位置，不用提別人都能看得到。
反而是他的生活，他的人生閱歷，他給眾人的忠告，一些經(jīng)歷都分享了出來。
就像是聊了一上午的天。
張明啟一開始確實端著，可是聊著聊著，他發(fā)現(xiàn)許寧這個人真的很有意思，許寧的話他能接的住不奇怪，可他說的話許寧也能接住。
不管是天文地理人生感慨，許寧是個合格的聆聽者，適當(dāng)?shù)臅�給反饋。
這讓張明啟覺得很舒服，不知不覺他也說了很多。
中午張家留飯，許寧婉拒了。
張明啟還說家里小輩多，許寧若悶了，可以找她們玩。
蘇清佩服的五體投地。
回去后，許寧就整理了稿子，然后寫文，裴濯回來的時候她還在寫，字?jǐn)?shù)不多，每一字一句都得斟酌，檢查，不能出半點差池。
“他真的有十八房小妾？”裴濯也驚訝了。
男人最了解男人，十八房小妾啊…
“老當(dāng)益壯。”裴濯感慨。
許寧看他一眼，見他眉飛色舞一臉猥瑣，忍不住說：“你以為小妾只是用來睡覺的嗎？”
“不然呢？”裴濯問完就后悔，他都沒好好的審題呢就回答？
于是他拿著許寧的采訪稿看了又看。
張明啟有十八房小妾，而且他沒有否認他曾經(jīng)靠女人上位…
“這…”
裴濯看著許寧。
許寧笑了：“看明白了？”
裴濯明白了。
張明啟的這十八個小妾，和皇帝后宮的三千佳麗一樣，這么多女人，不單單是為了睡的。
是各個官員的投名狀，每一個小妾背后都是一股勢力…
字字句句不談?wù)�治，字字句句不離政治。
裴濯豎了個大拇指。
“厲害。”
許寧笑了笑，要說厲害，張明啟才厲害，許寧剛問，他就察覺到她的意圖了，他當(dāng)時盯著許寧看，也不是因為許寧問的私事讓他覺得冒犯，而是許寧踩住了他的痛點。
可他還是回答了，作為一國丞相，能做到這個份上實在厲害。
而且，他應(yīng)該也看出點什么了。
什么呢…
許寧想撈好處啊。
皇帝是一條粗大腿，那張家不是嗎？許寧又不是瘋了，皇帝都沒怎么搭理她，她就要為了皇帝得罪張家。
四大家族的勢力絕不是隨口說說。
皇帝和世家的決斗里，許寧不想?yún)⑴c，只想做個“撈女”，撈一切她認為可以撈的好處。
既然鹿死誰手也說不定，小人物管人家誰當(dāng)皇帝誰掌權(quán)，抓在手里的好吃才是實實在在的。
裴濯已經(jīng)是明面上皇帝的人，萬一太后張家要開刀，裴濯這種小魚咋辦？
任何時候，都該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
這一期大周報很快上了。
當(dāng)大家看到這次人物訪談是張明啟的時候，都愣住了。
“我是看錯了嗎？為什么看到了丞相的名字。”
“是啊，真的是丞相，我的天，吉祥書齋牛啊。”
“是尹在水厲害，你看著文章都是他寫的。”
許寧的人物訪談都用真名，直呼其名，她提前都打過招呼，比如張家管事不滿這點來提意見，要用敬稱寫“張丞相”或者“張大人”，直接被許寧拒絕了。
許寧問他：“自古以來丞相很多，朝中更是大人無數(shù)，只有“張明啟”，才是獨一無二的，百年后后人看大周報，難道要他們張冠李戴，或者努力查閱張明啟這個人嗎？
一句話懟的張家管事啞口無言灰溜溜的走了。
張大公子本來很生氣，一聽管事的話，忽然就覺得，說的好有道理…
張管事說：“大公子，那個女人到底什么來頭，氣焰也太囂張了。”
并沒有罵他，而是抬起眼皮看著他，聽他說完了話，才露出那種你是白癡嗎的眼神看著他，說出最無情最冷漠的話，然后問他：“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那女人揮揮手，他就滾了…
張大公子笑的不行。
他家管事向來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哪里吃過這種虧？
尹在水果然是個妙人。
他拿起大周報看。
是很新穎的形式，全篇不偏不倚，沒有捧著張家也沒有貶低張家，而是說了很多普普通通的東西。
尤其是最后，許寧問張明啟：“如果不做丞相了，您最想干什么？”
張明啟說，或許他會在鄉(xiāng)下買個院子，買兩條小狗，喝著茶，賞著花，在院子里畫畫，或者去河邊釣魚。
張明啟很喜歡畫畫，當(dāng)初他最想去的其實是工部…
然而那個職位被一個更有權(quán)勢的世家子弟給頂替了。
“那您最遺憾的是什么事？”
遺憾的事？
拿到大周報的人都在看。
丞相大人會有遺憾的事嗎？
然而丞相大人久久無言，最后他說，大抵是那年夜太深，雨太大，天氣又寒冷，他策馬揚鞭，日夜兼程也沒能趕來看生病的姨娘最后一眼吧。
大周以孝道治天下，不少人都忍不住有些動容。
以前他們聽到的丞相大人都是高高在上權(quán)勢滔天的。
如今看來，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
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也會有年少不得已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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