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 婚禮驚變
不知是視覺還是心理原因,蘭櫻半張面孔隱在陰影里看不分明,這使得她的沉默令蘭夜更加恐慌。
“新娘新郎準(zhǔn)備了!”外面?zhèn)鱽砗谘碌穆曇簦m夜看著面前沉默的蘭櫻,轉(zhuǎn)過頭急急沖著外面道:“再給我兩分鐘!”
轉(zhuǎn)過頭來面對她,語言一下子堵在那里,想要說的話,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蘭櫻動了動,明白了什么般看著蘭夜。
如今的天氣,已不似六年前那般冷,面前人的樣子讓她清醒,眼前那對黑發(fā)黑眼,終不會是自己的歸宿。
“一分鐘了哦。”蘭櫻閉上眼睛,等著蘭夜未說的話。
蘭夜摒住呼吸。忘不了初見她那日,她怯生生看著自己的樣子。當(dāng)時的自己,確實(shí)對組長的這種行為感到很無奈,但這撿來的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見蘭夜并不開口,蘭櫻猶豫了一下,轉(zhuǎn)身走向大門。
蘭夜呆在原地,聽著身后蘭櫻婚紗拖出漸行漸遠(yuǎn)的長音,腦海一片空白,突然沖上前從后面將她緊緊抱住。
感覺著蘭櫻的驚詫,蘭夜的聲線微微發(fā)抖,附在蘭櫻耳邊,帶著些微害怕的語句從唇間滑出:“能不能,不要離開我......”緊緊咬住下唇,將頭深埋在她肩膀的長發(fā)里,想換成一付平時的微笑表情,卻發(fā)現(xiàn)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對他來說如此困難。
“走吧。”蘭櫻拉了一下蘭夜的衣角,垂下來的劉海遮住了眼睛,“我們走吧。”
挽著蘭夜踏上紅地毯的那一刻,蘭櫻的意識還是有一絲恍惚。
恍惚此時正踏著的,是紅組宴會的紅地毯,她的右側(cè)是蘭夜,左側(cè)是蘭殤。她為了給那些紅組少女們一擊,賭氣去挽蘭夜胳膊的時候,他卻將手覆了上來。
如果不是當(dāng)時看到了蘭殤的表情,或許那一次也可以挽著蘭殤了吧?
兩排西裝禮服的人們都站起來鼓掌,目送蘭櫻挽著蘭夜一步步向地毯終端走去。
每走一步,周圍的聲音就在她耳邊消失一些,走到最后,整座禮堂的其他聲響都化為無形,卻只有一種咚咚聲格外明顯,這聲音斷斷續(xù)續(xù)讓人聽不清楚,又聽不明白這到底是什么。它鉆進(jìn)她的耳朵,在她耳邊輕輕訴說過去六年的所有感情,她愣愣地聽著這個聲音,抬眼看見蘭夜臉上白皙的皮膚,忽然明白那聲音正是她的心跳,是緊張,與害羞無關(guān)。
視線輕移,她看到了紅蝶黑崖和白狼,再移,看到了蘭夢白雕,繼續(xù)移,看到了血刺。
目光掃過前排幾個重要位置,卻不見蘭殤。
果然,她的婚禮,他是不可能來的吧。
她重要的人們都來了。但是最重要的那一個,卻沒有。
兩人相對而站,蘭夜身上一襲白色的禮服,肩上的斗篷輕微地?cái)[動起來,如夢如幻。
她聽不到司儀在前面都說了什么,只是發(fā)呆。
解藥,結(jié)了婚,有了解藥,蘭殤就能活下來了。
“......您愿意娶您身邊這位蘭櫻小姐為妻,無論貧賤與富貴直到永遠(yuǎn)嗎?”突兀的一句問話,打破她所有的神思。
“我愿意。”他的聲音,溫柔似水,暖得醉人。熱得發(fā)燙的臉,橫沖直撞的心跳。
蘭夜的這三個字令在場的少女們不約而同地捂住嘴,更有癡心于他的,早就流下眼淚。蘭夜無疑是英俊的,那種英俊不同于蘭殤的那種冷峻孤寂的感覺,這種英俊像是周圍包裹了溫暖的陽光,只要抬眼看著,立刻就撒滿金色的柔情。
“......您愿意嫁給在您身邊的蘭夜先生為丈夫,無論貧賤與富貴直到永遠(yuǎn)嗎?”還沒有結(jié)束的話語生生而入,蘭櫻一驚,手中不禁微微發(fā)抖起來。
然后呢?自己該怎么回答?愿意?
看起來那么輕巧的兩個字,卻為什么艱難到說不出口?
愿意嗎?還是不愿意呢?
她感到所有視線都射向自己,在這遲疑的一刻,幾乎所有的眼神,都變得火辣辣般滾燙。
蘭夜的眼神依然柔和,像是要鼓勵自己不要緊張般。禮堂里曖昧的燈光,刺得她的心一陣一陣地痛。
張開嘴,抖動幾下,她聽到司儀小聲安慰她不要緊張的話語。
幾乎已經(jīng)機(jī)械般的抬起頭,用盡身體所有力氣:“我......我......”
“我不愿意!”
眾賓嘩然,這句話并非出自新娘之口,而是儀式臺旁邊的側(cè)門,帶著惱怒的眼神向打擾者看過去,搜索到目標(biāo)的那一刻,所有人又都沒了言語。
那一瞬,便是一生。
她始終不知道,自己是否身在夢中,這場夢又會何時結(jié)束。
不是沒有看過他穿禮服的形象,不是沒有聽到過他簡單的語句,不是沒有見過他氣喘的樣子。但當(dāng)這所有看似普通的要素都放在一個特定場合,一切都變了意義。
柔暖的燈光照在蘭殤急促喘息的臉龐上。沒有人清楚面前這個一向冷靜的蘭組組長會做出怎樣瘋狂的事,又是如何瘋狂地愛著臺上的新娘。只是這份感情,他一直沒有勇氣向她表達(dá)。
可在他用僅有意識的左手,幾乎強(qiáng)行拽她下了臺子的時候,她恍惚明白了他的感情。
緊緊相握的手,沒有一絲言語,牽著向教堂的側(cè)門跑去。
蘭櫻像是中了魔,跟著蘭殤抬腿就跑,顯然忘記了這是怎樣一個場合。
剛邁了幾步忽地定住身子,拽著她另一只手的蘭夜幾乎悲哀的眼神沖入視線。
近乎祈求的聲音從他嘴里緩緩流出:“你別走。”
蘭殤應(yīng)聲回過頭,手中重重一握:“跟我走。”
兩個少年,一黑一白,中間面臨選擇的少女。
兩對相互牽著的手,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兩個不一樣的身份。
蘭櫻遲疑了幾秒,手一縮用力掙脫開蘭夜的手,蘭殤用肩膀撞開彈簧門,兩人瞬間消失了身影。
所有一切,措手不及。
整座教堂瞬間靜得如崩斷鉉的樂器,幾秒鐘的寂靜之后瞬間喧囂起來,紅蝶向身后的紅組組員使了個眼色,那少女立刻聯(lián)系其他人。
接下去會場爆發(fā)般地喧囂起來,黑崖驚呆地奔向蘭夜,白狼皺眉站起身拿出對講機(jī),蘭夢驚慌失措地捂住嘴,酷似紅蓮的少女驚得睜大了眼睛,而血刺,卻是微微笑了。
“罷了。”蘭夜看著焦急的黑崖,淡淡道。
他很清楚這兩人之間的感情,更清楚蘭殤。自六年前當(dāng)他替身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蘭殤早就愛上了這個女孩,只是不想因這段感情影響他特定的殺手之路罷了。
黑崖的聲音在蘭夜?jié)u冷的心廊里回蕩,他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也許她最初進(jìn)組的頭三年,是他最開心的三年了。
后三年,她的眼睛不再看著自己。
結(jié)果最終她愛上的,還是真正和她有著命運(yùn)羈絆的人。
“我輸了。”蘭夜嘴角上揚(yáng),一個偽裝的天衣無縫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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