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錦繡屏息來到男人面前,手抖得跟篩糠似的,慢慢伸向他的衣帶。
“呼氣。”李子淳開口道。
“啊?”她懵懵懂懂仰頭,白凈的一張臉蛋因為憋氣而變得通紅。
他垂眸看著她,忽然趁她不注意拉了她一把,兩人的距離霎時被拉得極近。
錦繡雙手抵著他的胸膛,頭往后仰,企圖拉遠距離,眼睛都快瞪成斗雞眼了。
在她額上開始冒汗的時候,李子淳終于松手,轉身:“這里不用你了,下去吧。”
她愣愣點頭:“哦、哦,奴婢這就退下。”
她腳下步伐飛快,活像身后有野獸在追一般。
到了偏殿,她這才拍拍胸口,只覺再這樣下去,還不等找到機會出宮,自己就先被嚇死了。
今晚是她守夜,章總管吩咐了,雖然陛下夜里一般不起夜,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們必須得好好守著。
她也不敢隨便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著陛下的動靜。
李子淳更衣過后并未睡下,他又拿起兵書看起來,不知不覺竟看到了后半夜。
正打算熄燈睡下,記起錦繡還在偏殿,他便起了過去看看她在做什么的心思。
預料之中的,錦繡此時正倚坐在地,睡得香甜,就差打起呼嚕了。
他嘴角微翹,蹲在她面前,伸手去戳她的臉。
錦繡皺起眉,閉著眼撓撓臉頰,又來回揮手,企圖驅趕煩人的蒼蠅。
她又開始做夢了,只是這次不再是有關于“林享”的夢,而是她進宮前所經歷的真正的“噩夢”。
在“林享”失蹤后,她對于嫡姑娘來說再也沒有利用價值,被調去榮安堂照顧神志不清的老夫人,順便還結識了冬月。
那段日子算是她過得最舒心自在的時候,不需要像對待嫡姑娘那般戰戰兢兢,老夫人就像個孩子一樣,只要有耐心,就很好照顧。
但這日子沒過多久,定襄郡王府便迎來一群拿著刀的賊人。
錦繡哄著老夫人吃下一口白粥,與冬月無奈地對視一眼。
老夫人平日里都很是好哄,偏這次染上風寒以后,因著嘴里味兒苦,什么都吃不下。
她們還在哄著老夫人吃粥,外頭卻突地鬧哄起來。
細細聽去,陣陣驚恐的尖叫聲中伴隨著“救命”、“殺人”的字眼隨之傳入她們的耳中。
錦繡手足無措地看向冬月,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冬月起身想出去,她慌忙抓住對方的手腕:“冬月姐姐,別丟下我和老夫人……”
“放心,我就出去看看。”她輕拍她的手,叮囑她照顧好老夫人后,往外走去。
榮安堂離主院有些遠,老夫人不管事之后圖個清靜,就搬到了這里。
近幾年老夫人得了糊涂病,認不清人不說,還像個孩子似的時常鬧脾氣。主院的那些主子們只每日請安過后便不再來這里,甚至多數時候連請安都省了。
她不放心冬月,借著院墻的遮擋,小心張望。卻不想看到遠處一個有些眼熟的丫鬟被人一刀穿心,幾乎沒有任何掙扎地倒在了地上。
她倒下時頭正好轉向這邊,讓錦繡清楚地看見對方死不瞑目的樣子——是嫡姑娘身邊的一等丫鬟。
她心中駭然,悄聲后退幾步。
恰在此時冬月回來了,兩人連忙進屋關門。
“快,我們得想辦法逃出去。”冬月快速地把老夫人從榻上拉起。
“什么人竟敢來定襄郡王府行兇殺人?這也太目無王法了!”她一邊害怕,一邊麻利地收拾行李。
冬月趕忙制止她要收拾行李的動作:“帶這么多東西目標太大。我們必須現在就走。”
她又轉頭對著老夫人叮囑道:“老夫人要乖,不管見到什么都不許出聲,不然壞人就要抓到我們了。”
一說壞人,也不知老夫人想到了什么,被嚇得立馬死死捂住嘴,拼命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三人剛要走,卻發覺前院的動靜太大,隱隱有向榮安堂靠近的跡象。
冬月來到一簇草叢前,扒拉開雜草:“快,爬狗洞出去。”
她們一路躲躲藏藏,來到與定襄郡王交好的秦王府上。
得知她們遭遇的秦王憤恨不已:“定是五弟所為!”
儲君久未定下,幾位皇子為了儲君之位爭得頭破血流。
定襄郡王是秦王一派的,如今郡王府遭難,罪魁禍首明顯就是他們其中之一。
秦王的面色陰沉得可怕:“本王冒著危險收留你們,你們總該做些什么報答本王。”
“王爺要奴婢們做什么?”
“進宮,當本王的細作。如若拒絕,老夫人以及你們的家人都會先你們一步去見閻王。”
她們即使心中再不愿意,為了家人和老夫人的安危著想,只能點頭同意。
兩人就這么在五皇子起兵造反的時候混進宮中,原以為這場叛亂很快便會平息下來,屆時秦王登基,她們就能功成身退。
事實也確實如此,只不過江山易主,這個“主”卻并非秦王。
她們倆匆匆扒下兩件地上的太監尸首的衣物,正要換上衣物混在死尸當中躲過這一劫,卻不想忽有一人率三萬精兵踏入宮門,成功制住叛賊。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一位籍籍無名的男人登上帝位,成了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而秦王,則成了那四處躲藏的通緝犯。
手快先換上太監服飾的錦繡,陰差陽錯之下被當成太監領到幸存的太監堆里,幾次三番錯失解釋的良機。
就此,兩人再度被迫留在宮中,一個當太監,一個當宮女。
秦王暗中聯系過她們,意圖奪回江山。
只不過他到底比不過新帝,最終得了個斬首的下場。
“呸!活該!”錦繡幸災樂禍,讓他威脅自己和冬月,現在這叫罪有應得!
“誰活該?”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秦王啊!”
“哦?你和秦王之間有聯系?”
“我……”錦繡話音頓住,意識到有哪里不對勁,是誰在和她講話?
她一個激靈想起來自己此時應該在守夜,怎的還做起夢來了?!
這個和她說話的人不言而喻,正是那個本因躺在龍床上睡得正香的皇帝!
李子淳看著她還未睜開的眼皮底下眼珠正在亂轉,他冷笑一聲,這是在想對策呢。
他一把捏住對方的臉蛋,稍稍用了點力。
她被疼得“哎呦”一聲,睜開了眼:“呃……陛、陛下您醒了啊?是、是是要起夜嗎?奴婢、奴婢這就把……”
她話還沒說完,李子淳就打斷了她:“朕這個皇帝都還沒睡,你這守夜太監倒是睡得挺香。”
“啊?”錦繡也是真沒想到他這么晚了還沒睡,這都什么時辰了,不睡等著天亮再睡嗎?
想到他明日還得上早朝,她連忙道:“那陛下您快點睡吧!當心明日早朝的時候沒有精神。”
他輕嗤一聲,道:“我睡不著。”
“睡,睡不著?”她撓著耳朵,快速從地上爬起來,“閉上眼睛很快就能睡著的!”
“假的,沒用。”
“那……那……”她實在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來了,畢竟她先前失眠也是睜眼到天亮的。
李子淳驀地笑了,走至龍床側身躺下,拍拍邊上的空位,沖跟過來的錦繡道:“躺過來。”
“啊?您說啥?”她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讓你躺下就躺下,還是說……要朕親自動手?”
“不不不不,奴婢、奴婢這就躺下!”她小心翼翼地爬上龍床,“奴婢躺好了。”
看著她可憐兮兮地縮在床沿,稍微轉個身就有可能掉下去,他朝她伸手:“過來。”
錦繡快瘋了,她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上龍床的“太監”吧?!這要是傳出去,陛下豈不就成斷袖了嗎?!
想到這里,她倏然睜大眼。
難道陛下他……
“陛陛陛陛陛下!這這這這不合禮數啊!”她揪緊自己的領口,不住搖頭。
李子淳忍無可忍,伸手彈了她額頭一下:“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朕還會對你這‘太監’感興趣不成?”
她狐疑的神色不減反增:“這很難說啊……畢竟奴婢雖不說長得花容月貌、閉月羞花吧,但好歹比大部分宮女都長得好看呢……”
“得了吧,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他被氣笑,也不再看她,雙手枕在腦后平躺下來,望著房梁出神。
錦繡見狀,放松下來,手悄悄撫上心口,只覺今夜這里似乎跳得異常快。
她盡可能平復自己的心跳,卻忽而有一道熱氣呼在耳上,激起她渾身的雞皮疙瘩。
近在咫尺的聲音在同一時刻傳入耳中:“你在想什么?”
她一驚,沒注意此時正處在床沿,只覺自己坐了個空,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
她看到那張俊臉離自己越來越近,淡淡的檀香味再度涌入鼻腔。
落地的悶響聲和男人的悶哼聲同時響起,被他穩穩護在身下的錦繡有些沒反應過來。
李子淳低頭看著她,面上隱隱透著絲擔憂:“你怎么樣?腦袋摔傻了?怎么不說話?”
她遲鈍地眨了下眼睛,心想自己可能真的病得不輕。
她的心跳聲大到仿佛整個養心殿都是回音,撲通,撲通,撲通個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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