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與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陳年像是后腦勺長了眼睛一般，猛地接住這酒瓶。

賀蘭山究竟想干什么？

他好歹也是二品大員，身份不低，為何要對個丫鬟百般刁難？有種沖著自己來啊！

“賀將軍，你還想干什么？”

陳年的聲音因為憤怒變得低沉，眉眼之間閃過一抹兇狠，好像是盯住獵物的毒蛇。

賀蘭山當了多年武將，有一瞬間都頭皮發麻。

但他一想到這死丫頭昨天聯合陳年，欺騙自己，就怒火中燒道：

“本將軍賞這丫鬟的果子，她還沒吃掉呢！”

陳年猛地抬頭，眼神猶如尖刀一般射向賀蘭山，賀蘭山眼皮一陣橫跳，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你想干什么？”

“哼，賀將軍怕什么……”陳年冷哼一聲，竟然親自彎下腰去撿起地上臟兮兮的蘋果，下一刻他直接塞進了賀蘭山的嘴里，笑瞇瞇道：

“這么好的果子給丫鬟吃多可惜啊，還是賀將軍自己享用為好！”

賀蘭山猝不及防，被陳年塞了一嘴的爛蘋果，他當即呸呸吐了出去，同時還扯到了自己嘴角的傷。

“陳年，你這個沒有教養的死太監！”

陳年聽后，不怒反笑道：“賀將軍，陛下可是親口說我恭謹有禮，命我為太子之師的，你現在說我沒教養，難道是在質疑陛下的眼光？”

下一刻，他的目光直射向亭中的二皇子道：“而且你當著二皇子殿下的面，都敢說這話，我看你是不把皇家的顏面放在眼中啊。”

頓時，在場眾人的表情都發生了巨大轉變。

賀蘭山暴怒，卻不敢直接毆打陳年，他只能再次拿佩玉出氣。

陳年卻突然擋在佩玉面前。

賀蘭山沒能碰到佩玉，但在動作之間，卻不小心撞到了陳年腰間的玉佩。

玉佩墜落，‘咚’的一聲掉進冰冷的湖水中。

賀蘭山見陳年吃癟，當即得意冷笑。

陳年卻沒有理會他，而是若有所思的盯著掉進湖中，消失不見的玉佩。

賀蘭山無不惡意道：“陳少保，真是不好意思啊，本將軍不是故意的，嘖嘖，這么好的玉佩，真是可惜了，不過看你這么緊張的樣子，應該從來沒有佩戴過這么珍貴的玉佩吧？也是，你從前就是個給人倒夜壺的低等太監，哪里見過如此寶貝呢？”

“不過這種東西，本將軍早就司空見慣，再送你一枚就是了！”

陳年瞇眼盯著湖水，神色晦暗不明。

賀蘭山大笑嘲諷道：“怎么，陳少保心疼這玉佩了？心疼你就跳下去撈吧，反正你一個小太監出身，也不要什么顏面，說不定還真能找回來呢哈哈哈哈！”

他這番話對陳年來說，極為羞辱，畢竟太監在大夏朝地位最低，賀蘭山多次提起就是想讓陳年丟臉。

可是笑到一半，賀蘭山的笑聲卻突然停止，他的臉色驟變。

周圍眾人都沒反應過來，就見陳年一個箭步上前，猛地給賀蘭山一巴掌！

“啪！”

賀蘭山早些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竟然一個趔斜，撲通摔倒在地，他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陳年。

原本看熱鬧的太監和宮女都驚訝的尖叫起來。

“陳年，你放肆！”二皇子更是憤怒，隨后他立刻對軍師道：“快去把賀將軍扶起來！”

賀蘭山被抽歪了半張臉，牙齒都被打飛了一顆，他又驚又怒，恨不得立刻抽出長刀劈死陳年。

二皇子快步走出亭子，沉著臉寒聲道：“陳年，就算你是太子少保，也沒有隨便打人的道理，何況被你打的還是比你官職高的賀蘭山！”

“我一定會向父皇稟告你這囂張的惡行！”

陳年勾起嘴角，眼底滿是譏諷道：“二殿下，您向陛下告狀時，千萬別忘了告訴他，賀將軍把他賜給我的那只羊脂玉佩丟入湖中，那可是御賜之物啊，不知道陛下知道會作何感想！”

眾人聽到這里，都是一愣。

賀蘭山詫異道：“那是御賜之物？”

陳年走上前，晃了晃身上的飾物，又指了指頭上的冠子道：“是啊，這些都是陛下恩賜的！”

“你瘋了，御賜之物豈能隨意帶在身上？”賀蘭山大聲道。

陳年淡淡道：“陛下親賜的寶貝，我帶在身上才能放心啊，誰想到賀將軍竟然這樣大膽，連御賜之物都敢損毀，嘖嘖，這可是誅九族的死罪啊！”

轟！

賀蘭山聽后嚇壞了，慌忙的沖到這斷橋上，望著冰冷刺骨的湖水，驚慌不已。

怎么辦？

那玉佩是御賜之物，自己竟然給扔湖里去了！

損毀御賜之物，輕則處斬，重則誅九族啊！

二皇子剛想說些什么，陳年就搖頭道：“嘖嘖，賀將軍，可惜啊可惜，你說你好不容易熬上了二品大員的位置，今日竟然折在這里了，聽說給罪犯求情之人，是要判同罪的，不然我還能為您求個情……”

陳年這話一落，把剛想為賀蘭山求情的二皇子給堵了回去。

賀蘭山憤怒尖銳道：“是你自己沒有看好御賜之物，憑什么要我為你陪葬？”

御賜的東西，是能隨便帶出來招搖的嗎？

陳年嘆息道：“就算我有失察之罪，你賀將軍也照樣要誅九族啊，對了，二殿下，你向陛下告狀時，千萬別忘了把罪名都推到我身上，這樣說不定陛下還會從輕處置賀將軍，把五馬分尸，換成一刀斬了呢！”

說罷，他笑瞇瞇的看著二皇子。

陳年明明就是個太監，可是二皇子洪勛卻覺得他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剛硬。

從前他只知道陳年聰明，卻沒想過他如此刁鉆！

陳年繼續道：“早些年，陛下親封的賢王不就是因為不小心打碎了御賜的瑪瑙杯，才被殺的嗎？當時陛下大怒，百官求情都未得果，二殿下，我沒記錯吧？”

二皇子臉色一變。

當初賢王被殺，固然有其他原因，不過父皇處理這件事，確實以賢王摔碎了御賜之物為引子。

原本他看向陳年的眼神中，還有譏諷不屑，但此時他的眼神徹底冷了下去。

佩玉見少保大人站在自己面前，如此保護自己，內心震撼。

自己就是個最卑微的奴婢，可少保大人竟然愿意為了她，和二皇子賀將軍對峙！

她的內心又是感激，又是感動，更打定了主意，自己愿做少保大人一世的丫鬟，以命相酬！

賀蘭山聽著陳年的威脅，新仇舊恨，上前就要給陳年一巴掌。

陳年不懷好意的舉起手臂，搖晃著上面的飾物道：“賀將軍，你可小心一點，這些都是御賜之物！”

賀蘭山下意識頓住了腳，他無比憤怒，卻不得不投鼠忌器。

陳年這個狗東西一定是故意的，他故意將御賜之物放在身上，這樣誰敢動他，就是損毀陛下所賜的寶貝，是誅九族的大罪！

二皇子的軍師也反應過來，立刻道：“陳少保別急啊，這湖水之下都是軟泥，想必御賜的玉佩不會摔壞，我這就派人去撈！”

陳年卻道：“慢著，我要賀蘭山親自去撈！”

嘶！

他這話一出，賀蘭山臉色驟變，二皇子也是拍案而起。

“陳年，你休要欺人太甚！”

陳年冷笑一聲，欺人太甚？

難道就準你們欺負別人，不許別人欺負你們嗎？在陳年眼中，佩玉是因他受辱，自己就必須給她找回顏面！

陳年冷冷看向賀蘭山道：“賀將軍，將功折罪的機會就放在你眼前了，你要是不珍惜的話，那我還是去稟報陛下吧！”

“你！”

賀蘭山暴跳如雷，胸中的怒火幾乎要噴涌而出，但最終還是憋著這口氣道：“好，我去撈！”

說罷，他咬牙扯下斗篷，就要跳入湖中。

賀蘭山的副將，忍不住道：“將軍，您快上來，讓屬下替您……”

陳年冷笑一聲：“替？你能替賀將軍撈玉佩，但你能替他砍頭嗎？”

嘶！

這副將瞬間噤聲，他下意識看向二皇子，想要祈求二皇子幫忙。

二皇子卻皺緊眉頭，陳年雖然囂張，卻句句都在理上，自己怎么幫？

這湖賀蘭山是必須跳不可了。

他死死盯著陳年，眼中滿是殺機，賀蘭山本來是找自己商量大計的，卻不想他又被陳年擺了一道。

湖水中的賀蘭山，滿臉恐慌，拼了命的尋找那只玉佩。

“咱們走吧，太子妃還在找你呢。”陳年對佩玉說了一聲，隨后走了幾步又冷漠對湖中的賀蘭山道：“賀將軍，記得把玉佩撈到后送回來，還有一句……”

“以后，別人的奴婢，你少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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