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玉梅長得還算清秀,雖然已經(jīng)年近四旬,但因她出宮后嫁的商戶做正妻,衣食無憂,保養(yǎng)得宜,倒也風(fēng)韻猶存。
“玉梅,你以前在宮中是做什么的?”裴玉問。
玉梅聽著外頭鬧哄哄的動靜,垂眸盯著自己的鞋底,片刻后輕聲回答:“我以前是先皇后宮中侍女!
裴玉一愣,緊緊地盯著玉梅:“你服侍過昭德皇后?”
玉梅不知道裴玉的情緒為什么會有些激動,只是愣愣地點點頭:“沒錯,只不過我以前是娘娘宮中的低等宮女,入不得主殿,只能在院子里做些灑掃工作!
“大皇子派人帶你入宮是為了什么?”裴玉深吸一口氣后追問。
玉梅的回答流暢了許多:“他要我指證清漣姑姑精通醫(yī)理,且因為不能出宮對皇上心懷怨恨,有有下毒害人的理由!
“清漣姑姑?那又是誰?”裴玉的眉頭輕蹙。
玉梅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抵在自己胸口的匕首,輕聲道:“要不,這位貴人,您先把刀子收回去吧,我害怕”
裴玉收回短刀,等著她的回答。
“清漣姑姑是先皇后身邊的女官,先皇后在世時,她掌管坤寧宮一切內(nèi)務(wù)。”玉梅一五一十地告訴他,“我已經(jīng)出宮多年,一介民婦,哪里知道宮內(nèi)這些事情。我們之于殿下,便如螻蟻之于巨象,他們輕松便能將我們碾壓得粉身碎骨。貴人有令,民婦實在是不敢違抗!
說著說著,她的嗓音也平靜下來:“他們已經(jīng)將清漣姑姑送去了詔獄,民婦知道的便只有這些了,還請尊上明辨!
裴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大皇子這么快找出兇手,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只是人被關(guān)進了詔獄他卻沒有聽到任何風(fēng)聲
裴玉瞇了瞇眼,陳玄德到底還是沒有完全信任他。
聽著外頭逐漸安靜下去的動靜,裴玉提醒玉梅:“別告訴別人我來過,這樣對你最好!
玉梅輕輕點點頭。
裴玉宛如靈燕般輕巧地跳出窗外,消失在她視線中。
玉梅這才松了口氣,她雙腿一軟,臉色蒼白地跌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偏殿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這幾日看守她的守衛(wèi)從外頭走進來,就看到女人正安然無恙地坐在桌邊。
見到這幾個人進來,玉梅神色緊張地問:“外頭怎么那么吵鬧?”
一名侍衛(wèi)冷著臉回答道:“沒什么,不過是老鼠咬斷了燭臺引起一場小火,已經(jīng)被撲滅了。你老實呆在這里便是!
玉梅露出了松了口氣的表情,怯怯地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其余人將殿門掩上后,繼續(xù)守在門口。
“那女人是以前服侍先皇后的,大皇子把她找來,讓她證明是冷宮里頭的一個老宮女下的毒!迸嵊褚呀(jīng)卸了臉上的偽裝,腰上掛著皇帝親賜的玉牌,帶著蕭玄策大搖大擺地走在宮中。
蕭玄策穿著件錦衣衛(wèi)的衣服跟在裴玉身后,聞言放慢了腳步:“冷宮里的宮女如何能接觸到御前的茶水?”
裴玉聳聳肩:“這就要看大皇子能不能想到個合適的作案手法了。不過一旦他證實是冷宮中人下毒,只怕這皇城之中,又要有一場大清洗了!
不把自己身邊的人全部都調(diào)查清楚,只怕皇帝日后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
蕭玄策的眉頭微微皺起:“這樣一來,只怕要牽連許多無辜之人!
裴玉回頭看了一眼自家?guī)熜帜菑垉瓷駩荷返哪槪蛟S是因為他骨子里本是個剛正不阿的人,故而此刻看上去不顯得丑陋,反倒是透著悲天憫人的平和。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那也只能怨他們自己命不好了!
生存的法則從來都是弱肉強食,如果不能做到最強,自然避免不了被人一口吞下的命運。
蕭玄策一愣,隨后緊走幾步與裴玉并肩而行,絮絮叨叨地說:“小師弟你怎么能這樣想呢?師父教我們,入朝致仕是為了兼濟天下,惠澤一方,才不負他老人家的期望”
裴玉有些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他知道在這種事情上,蕭玄策的堅持能消耗掉他所有的耐心,而且絕不退步。
如果他不認輸,只怕接下來的半個月里他便再也擺脫不了自己師兄的說教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錯了!迸嵊駠@了口氣,“我會想辦法查出真兇,如果真的是那個宮女投毒,我也會盡量保住其他無辜之人在錦衣衛(wèi)的權(quán)責(zé)范圍之內(nèi),行了么?”
蕭玄策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意:“我就知道小師弟心底還是疾惡好善的。”
裴玉嗤笑一聲,沒有說話。
他知道,蕭玄策總是擔(dān)心他會在錦衣衛(wèi)所走上歪路,所以努力挖掘出他內(nèi)心所謂善良的存在,想要引導(dǎo)他走上所謂胸懷萬民的正途。
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裴玉不介意滿足師兄這些幻想,雖然他一點兒也不想去在意那些與他無關(guān)的人的生死。
他骨子里就不是個好人。
“裴大人,您在這里啊!眱扇诉未走出宮,就被人叫住。
裴玉面無表情地加快腳步。
宮門就在眼前,他再走幾步就可以出宮了。
然而,叫住他的人卻不肯放棄,最后竟一路小跑地往這邊跑過來。
裴玉無奈地停下腳步。
云承昭的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差點兒沒閃瞎裴玉和蕭玄策的眼睛。
“二皇子殿下。”兩人同時躬身行禮。
“免禮免禮!痹瞥姓迅吲d地擺擺手,然后一抬頭看到旁邊面容丑陋的大高個子,冷不防被嚇得倒退了一步,“這人是誰?”
裴玉信口胡扯:“卑職手下的錦衣衛(wèi),叫蕭五。因他面容丑陋,向來不敢派他入宮輪值,只怕嚇到宮中貴人。今日卑職帶他入宮辦事,這就要出宮去!
“哦,你叫蕭五啊!痹瞥姓颜UQ,像是擔(dān)心自己方才的反應(yīng)傷了別人的自尊心,又絞盡腦汁地找補,“你別難過,雖然你長得的確,唔,這個不怎么好看,但是也沒有那么丑我的意思是,仔細一看的話,其實還好的!
裴玉打斷云承昭干巴巴的解釋:“殿下叫我,是有什么事么?”
他一點兒也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和這位殿下關(guān)系親近。
云承昭哦了一聲,又撓撓頭傻笑兩聲:“我,我就是想跟你說一句,謝謝你。那天如果不是你”
“殿下!闭驹谂赃叺摹捨濉蝗婚_口打斷云承昭的話,“那邊好像有人在找您!
云承昭聞言,下意識回頭看,就看到兩名宮人正往這邊走來。
他還想對著裴玉說什么,蕭玄策沉聲提醒他:“您若是想感謝他,最好的方法便是離我們遠些!
云承昭楞在原地。
裴玉也不再多說什么,對著云承昭微微點點頭,轉(zhuǎn)身就帶著蕭玄策出了宮門。
見到他腰間的玉牌,宮中禁衛(wèi)之對著他微微行禮后便將他們放出去了。
走出皇宮很遠,蕭玄策才側(cè)頭看著裴玉:“二皇子暈倒在御花園的事”
“沒有人看見!迸嵊袢嗔巳嗵栄,他下次再也不多管閑事了。
蕭玄策卻輕輕地笑了起來。
師弟總是這樣嘴硬心軟。
兩人在路口分開,一個往南走去了神機營,一個往西走去了錦衣衛(wèi)所。
衛(wèi)所里,裴玉悠閑地喝著茶,品著甜點,看著隔壁盧斌臉色難看地進進出出。
看來大皇子那邊的行動比他想象的更加迅速。
沒過多久,李行秋就從外頭敲響了房門。
裴玉順手掩上窗戶,放下茶杯后開口:“進來。”
李行秋進了房間后告訴裴玉:“裴大人,我已命人將殺死林奕風(fēng)的兩個潑皮抓起來了!
裴玉頷首:“那兩人可交代了他們?yōu)楹螝⑷??
李行秋搖搖頭:“他們仗著是白虎堂的人,又都是些市井廝混的硬骨頭,哪里肯輕易吐口?”
裴玉輕笑起來:“很好,正是要他們不肯交代才好。否則,倒是白請他們跑這一趟了!
“大人,您打算如何處理他們?”李行秋請示。
裴玉起身,從抽屜中取出一雙精致的鹿皮手套戴在手上,緩緩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帶他們?nèi)ピt獄,我倒要看看,他們的骨頭有多硬!
李行秋在心里替那兩個不知死活的家伙鞠了一把同情淚。
今天裴玉的心情似乎不大好,那么那兩個家伙的下場想必也不會太好。
兩人才踏出門檻,就看到盧斌鐵青著臉色往外走。
“盧大人,這么急著出門,可是案子有眉目了?”裴玉眼神無辜地問。
盧斌腳步微頓,回頭懷疑地看了裴玉一眼。
劉舍被抓,這中間有沒有裴玉的手筆?
他不能確定,但是眼下最要緊的是,不能把他自己再牽連進去。
皇后和陳貴妃之間勢同水火,他若是被大皇子一派抓住把柄,只怕下場會比劉舍更慘。
“嗯,是有些線索,陳教頭吩咐我現(xiàn)在去查!北R斌拿不準(zhǔn)裴玉是否知道劉舍是他的人,便敷衍地笑了笑,“我就先走了,這衛(wèi)所里的事,還需小裴大人多費心!
裴玉的笑容越發(fā)明艷:“盧大人放心地去吧,我會收好儀鸞司的攤子的。”
盧斌的臉色一黑,裴玉這話聽上去怎么那么不吉利?
他完全不想跟裴玉多說半個字,轉(zhuǎn)身接過別人遞過來的馬韁繩,翻身上馬。
裴玉盯著盧斌匆匆離開的背影,冷笑一聲:“你猜他現(xiàn)在去哪?”
李行秋跟著笑了一聲:“大抵是去找陳貴妃吧?”
裴玉歪著頭,幸災(zāi)樂禍道:“嘖,希望陳貴妃能保得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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