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很難說當莉莉婭結束工作之后本來心情很好的往家走去，卻在進入診所所在的小巷子時被胡蜂告知家里孩子們度過了如何充實精彩的一天時是什么表情。

        “還好阿織還沒醒來。”

        莉莉婭用手撐了一下額頭，有些哭笑不得，這種孩子們搞出來的突發情況自己是第一次遇見。

        蟲母傳承的記憶里是沒有這種東西的，畢竟卵生下來之后蟲母們就不會再把注意力分給崽子們。

        可能這就是人類母親必須要面對的吧？

        不確定地想著，莉莉婭倒也沒有真的特別生氣，一方面還沒有親眼看見家里的慘狀，另一方面畢竟她也不用親自收拾殘局。

        “是嗎？他們現在在二樓陽臺上打水仗嗎？甚爾也一起？看來他和孩子們相處的不錯啊。”

        莉莉婭讓通風報信的胡蜂先回去，對自己法律意義上的丈夫生出了一點認同感。愿意陪孩子們玩多好啊，自己吸收的人類記憶有好多父親都完全不參與育兒的呢。

        最近在常暗島的自助餐吃得莉莉婭像是窮人乍富，一些之前為了節省能量而不使用的能力現在也開始蠢蠢欲動想用起來。

        “給他們一個驚喜吧。”莉莉婭歪著腦袋狡黠地笑得像只小狐貍，一對像是飛蛾的翅膀從她背后長出，下翅上眼睛的紋樣讓人無端有點不適。

        嘗試著活動了一下新生的翅膀，沒發現有什么問題。莉莉婭揮動翅膀向著天空飛去，到肉眼難以直接判斷她的身份的高度再飛向家的方向。

        上樓看到幾個小崽子正在打水仗，房間里已經到處是水，甚爾都要被氣笑了。

        “你們幾個，好像玩的很開心？不如也加我一個？”

        聽到甚爾的話里帶著明晃晃的威脅，嚇得漂浮在空中的中原中也連忙收回了異能落回地上，環繞芥川龍之介周身的羅生門重新變回衣服試圖裝作無事發生，惠和銀也迅速把水壺放回原來的地方，從玉犬身上下來。

        這個時候再說不是故意的還來得及嗎？

        幾個濕漉漉的熊孩子像是一窩鵪鶉一樣縮到一起，低著頭不敢接話，明明是想弄明白為什么洗衣機里都是水來著，怎么就開始打水仗了呢？

        救命，衣服也沒洗完。

        這會想起來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折騰洗衣機，幾個孩子身體一僵，不敢接話。

        當殺手的豐富經歷讓甚爾一眼就看明白了幾個小的是在搞什么鬼，無非就是想把滿是罪證的衣服給洗了但是洗著洗著又玩起來了，但是作為家里目前唯一的收拾爛攤子的人選，他還是想揍這幾個小鬼一頓。

        “喜歡玩水？”甚爾不緊不慢地拿過一旁柜子上澆花用的水管，把它接到水龍頭上。

        “我陪你們好好玩。”打開水龍頭，水柱直直沖向四個孩子，驚得他們跳了起來。

        自知理虧但是先前在弟弟妹妹們的圍攻下已經濕透的中原中也僵在原地接受了水柱的正面沖擊，其他三個孩子在甚爾大魔王可怕氣場下也猶猶豫豫地想逃又不敢。

        “不是有異能和咒術嗎？怎么不用？站在原地跟小雞似的小醫生看到要說我欺負你們了。”懶洋洋地舉著水管，甚爾覺得小崽子們不反抗就太沒意思了。

        “不躲的話，可是會喝水喝飽的？”

        察覺到水柱真的又向臉轉移的趨勢，四個本來就想逃跑的孩子一下就做鳥獸散。

        但是幾個孩子的機動力在天與暴君眼里實在是不夠看，甚爾手里的水管就像長了眼睛一樣追在四個孩子身后，把他們澆得吱哇亂叫。

        惠惠小海膽的頭發已經被打濕耷拉了下來，發現爸爸并沒有因為自己才兩歲就放過自己，惠生氣地臉頰鼓了鼓，惡向膽邊生。

        “玉犬！”召喚出來自己現在唯二能使用的式神，惠抱住白玉犬的脖子騎到比自己還要大只的狗狗身上，又指揮黑玉犬沖向老爸。

        雖然老爸這種不靠譜的大人放狗咬他也不能說過分，但小天使惠惠只是想讓黑玉犬搶走大魔王手里的水管而已。

        可甚爾又怎么可能被玉犬得逞呢？微微側身躲過玉犬的撲擊，手里水管偏移了一下就精準地朝著惠釋放水柱。

        “哥哥，把水龍頭關上啊！我們打不過甚爾先生的！”為了躲避被澆選擇開啟術式隱匿起來的芥川銀看到惠的作戰計劃失敗，對用羅生門擋水的芥川龍之介說。

        擊敗大魔王甚爾先生是不可能的，只能偷偷想辦法關水龍頭這樣子。

        中原中也同樣聽到了芥川銀的話，眼睛一亮決定試一試。

        “我吸引甚爾的注意力，龍之介用羅生門去關水！”

        帶著妹妹在橫濱流浪過的經歷鍛煉了芥川龍之介對危險的敏銳感知，此時腦內的雷達告訴自己就算他們四個加起來也打不過甚爾先生，但不頭鐵就不是芥川龍之介了。

        “在下明白！”

        嘗試著輸出現在能使用的最大異能量，中原中也將異能纏繞在拳頭上向甚爾沖去，背后芥川龍之介也操控異能撲向甚爾。

        “【羅生門顎】！”異能幻化的巨大獸首咬向甚爾，芥川龍之介趁機沖向水龍頭。

        “不錯啊，稍微有意思起來了。”

        懶洋洋的神情稍微褪去，甚爾直起身正面接住了中原中也的拳頭，“力量不錯，但是毫無技巧。”

        一手抓著中原中也，以一條腿為軸轉過半圈將羅生門的獸首直接踢散，甚爾將手里的中原中也當作投擲物扔向芥川龍之介，又將手中的水管對準他們。

        芥川龍之介的手已經摸到了水龍頭，卻發現自家大哥迎面飛來，慌忙松手用羅生門去接。

        和中原中也一起砸到他身上的，還有甚爾操作下的水柱。

        看著再度被淋成落湯雞的兩個小少年，甚爾笑得毫不客氣，一點沒有大人欺負小孩的不好意思。

        “哈哈，兩個小鬼，想和我打還有的練。”

        就在場面仿佛已經變成“勇士挑戰魔王失敗”的游戲cg時，突然有個身影從天上直直落了下來。

        “大家在玩什么？好開心的樣子呀，莉莉婭也要加入——”

        下意識的將水柱對向來者，甚爾做出防御動作，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好像是小醫生？

        連忙將水管轉向，但已經晚了——以天與暴君的準頭，哪怕只有幾秒，想失手也是不可能的。

        落在陽臺上的人影確實被澆了一身，但寬大而怪誕的飛蛾翅膀將人完全攏在里邊，擋住的水柱的襲擊。

        水柱順著翅膀上的鱗粉滾落，莉莉婭滿臉都是大寫的興奮。

        “在打水戰嗎？加我一個！”

        抖動翅膀將水珠甩向站在一邊的天與暴君，莉莉婭的笑聲不懷好意，“中也、龍之介、銀、惠，我們一起組成勇者聯盟來征討甚爾大魔王吧！”

        發現莉莉婭沒有因為滿地狼藉而說他們什么，幾個原本悄悄降低存在感的孩子又支棱了起來。

        “好欸！”這是騎著玉犬沖過來的惠和銀。

        “甚爾好厲害，莉莉要小心。”這是傳遞情報的中也。

        “甚爾先生很強，但是在下不會認輸的！”這是不服輸就是干的龍之介。

        看著帶著四個孩子試圖襲擊自己的莉莉婭，甚爾沒發現自己的心情莫名愉快起來，“真是的，明明以大人自居，還比幾個小鬼玩的都開心。”

        “不過既然都說我是大魔王了，可不會讓你們失望啊？”拎著水管擋在水龍頭前，甚爾生生做出了關底守寶箱boss的架勢。

        最后勇者征討魔王的戰爭，是以阿織的提前醒來結束的。

        蜘蛛管家升級之后體型變得可以調整了，原本剛剛醒來的阿織一一個拳頭的大小跑到莉莉婭面前是想聽媽媽夸自己一聲可愛，但在看到像是臺風過境一樣的陽臺之后蜘蛛管家被氣得生生變得半人高，現場上演了一個大變活蛛。

        發現阿織出現的兩大四小訕訕地站在一起，排出代表莉莉婭安撫大管家。

        “抱歉啊阿織，玩的太開心了沒控制住，嗚嗚可愛又厲害的阿織會原諒媽媽的吧？”

        莉莉婭都這么說了，阿織能怎么辦呢？還不是選擇原諒她。

        有氣無力地揮揮步足，阿織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塊白板，用馬克筆寫到：[快去洗澡！]

        得到赦免的六個人光速消失在醒來就面對巨大工作量的蜘蛛管家眼前，跑去沖澡換衣服。

        領著銀洗完澡下到一樓，莉莉婭發現甚爾和三個男孩已經在看電視。

        幾個孩子擠眉弄眼地對了一會暗號，芥川龍之介低著頭走到莉莉婭面前，小心翼翼地開口：“母親，我們今晚還去吃自助嗎？”

        挑了挑眉，莉莉婭沒猜到孩子們想干什么，“當然啊，不是說好了嗎？”

        “那我們早點出發吧，這樣也能早點回來，橫濱的晚上不安全。”

        中原中也發誓自己的表情從來沒有這么僵硬過，但再過一會估計阿織就能把樓上收拾完下來，發現廚房今天被他們糟蹋了的蜘蛛管家一定會暴走的。

        同樣不想面對阿織的怒火，惠和銀一人一邊抱住莉莉婭的腿開始撒嬌。

        “莉莉，惠肚子餓了。”

        “媽媽，銀也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本來看幾個小鬼糊弄小醫生還覺得好玩，但想起還沒來得及收拾完的廚房水池，甚爾有些心虛地轉了轉眼睛。

        啊，還是趕緊出門吧。

        “我也餓了。”挪到莉莉婭身邊坐下，甚爾像是大型犬一樣把頭埋在她脖子里磨蹭，“早點去吃飯吧。”

        “好，好的。”沒比之前被甚爾抱在腿上是時候表現好多少，莉莉婭暈暈乎乎地點點頭，牽著甚爾的手出了門。

        甚至沒聽見四只小的在背后歡呼“好耶！”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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