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愧疚和相遇
我說謊了, 蘭波想。
但其實也沒有。
一部分的事實也是事實,只不過和全貌相比,可能會有完全不一樣的效果。
一開始見到中原中也的時候,蘭波的大腦就像是一臺老舊的機器卻突然接收到了大量信號, 變得嘈雜又紛亂。
真正喚醒自己全部記憶的, 其實是在下意識做出了想要讀取中原中也成為自己的異能生命體的行為之后, 違背和醫生定下的束縛所帶來的巨大的痛苦。
在那些痛苦中,自己回憶起了昔日的搭檔與摯友,保羅·魏爾倫。
記憶中被背叛的瞬間是痛苦和不解的,而自己親手導致了魏爾倫的死亡這件事所帶來的痛苦, 則要比被對方背叛的痛苦來得更加強烈。
如果不是還有束縛強加給身體的疼痛做為錨點的話,蘭波想,自己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誰也不好說。
在一年前的那場爆炸發生之前, 自己記得很清楚,其實當時自己是已經吸收了那個實驗體的,可哪怕自己是王牌異能諜報員, 卻也沒有想到那個被浸泡在實驗的器皿里,沒有意識的軀體竟然會是一個保險裝置。
而在保險裝置被自己所吸收之后,那個被封閉起來的東西,其名為荒神的災禍, 便迫不及待的展現出了他的全貌——
那是仿佛臺風海嘯一樣沒有感情更沒有意識的災難, 一場巨大的, 如同昭示人類居然試圖玩弄這種無法抵抗的偉力的怒火一般的聲勢浩大的爆炸, 波及范圍直徑兩公里, 將在場的兩個超越者也就是魏爾倫和自己炸的一死一傷, 受傷的那個還失去了先前的全部記憶。
就像魏爾倫一樣, 這樣的人造異能,如果失控的話,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那么既然在不知道爆炸的原因是否與中原中也主觀相關的情況下,現在那些看起來接納愛護他的家人,會怎樣看待這個荒神的器皿,又會怎么做呢?
而中原中也又會如何應對呢?
既然現在自己無法再做出傷害中原中也的事情,那么可能就需要對這個孩子進行一段時間的觀察,以確定它的穩定性。
等等,現在這樣想想的話,自己在訂立束縛的時候似乎答應的有些過于爽快了,就算潛意識里由于魏爾倫的原因,對中原中也有幾分憐愛,應該也不會答應那么多的條件?
畢竟就算是現在自己也會下意識的去隱瞞一部分事情,束縛約定的是要求說真話,而不是全部的真話,對于一名間諜人員來說,理論上不應該在還不清楚事態的情況下就答應了與自己有關的那些不利條件。
仔細回憶著當時在診所里發生了什么,如果說有不太常見的東西的話,那應該就是空氣中在光線下能看到的細小的散發著微光的粉末,難道是致幻劑一類讓人松懈的東西嗎?
看來那位以荒霸吐的母親自居的黑市醫生,可能也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
(莉莉婭抖抖時不時蹭掉鱗粉的翅膀,表示你在說什么,我一個無辜的收費透明公開的黑市醫生可聽不懂)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太多東西要去驗證或是處理的緣故,沒過多久,蘭波就匆匆告辭了。
至于這個沒錢的倒霉家伙是回了橫濱還是去了什么地方,莉莉婭也沒再關心,因為她更擔心目前家里的情況。
“嗯”惠肉乎乎的小臉皺成一團,努力思索著。
剛才那個叔叔還是哥哥似乎是想要傷害中也大哥,但是被媽媽阻止之后講了一個他為什么失憶的故事之后就走了。
但是中也大哥聽了那個故事之后就變得很奇怪,說了一些聽不懂的話,心情也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縮在客廳角落的豆袋里就不動了。
“媽媽,中也大哥怎么了?”仰著小臉問家里每次都可以解決孩子們疑問的莉莉婭,惠玻璃彈珠般通透的綠眼睛里滿滿都是擔心。
“中也大哥沒有以前的記憶,現在突然知道了一些過去發生的事情,需要消化一下。”莉莉婭揉揉惠的腦袋,柔聲解釋到。
不過這樣一來就驗證了中也確實是實驗室的產物了,他有所缺陷的身體素質應該就是技術不成熟的產物。
不知道蘭波那個家伙對于他所說的“荒霸吐計劃”了解多少,如果可以找到相關研究員或者實驗資料的話,就能夠對中也的基因缺陷進行針對性的調整也說不定,看來還需要再去找一下那個家伙。
或者也可以使用“破繭”直接重構身體,自己在構建的過程里可以進行輔助和調整。
“剛剛那個人的意思,是中也大哥和那個‘荒霸體計劃’有什么關系嗎?”
銀想起自家大哥就是荒霸吐,十分擔憂地咬著指尖,“為什么不說清楚啊。”
“在下認為蘭波先生的意思,恐怕是中也大哥就是那個實驗品。”芥川龍之介在心底整理了一下蘭波的話——
叫作蘭波的法國男人是個間諜,來日本計劃盜走“荒霸吐實驗”的樣品,卻和同伴由于意見不符爆發了沖突,想要把還沒有意識的實驗品讀取成自己的異能力人偶,大概就是控制起來的意思吧?但是他的能力一碰到實驗品,那場爆炸就發生了。
而且剛剛中也大哥也承認了,“有一只金色的手把他拉到世界上”。
“我應該的確就是實驗樣品甲二五八號。”在角落里縮成一團的男孩聲音悶悶的,整個人都失去了光彩,“一個荒霸吐那家伙不知道為什么弄出來的人格。”
在終于明白了最初的記憶里那種,如同一層屏障般把自己和世界隔開的孤獨,原來是實驗室為了防止荒霸吐暴走而制作出的,也許是封印一類的安全裝置之后,中原中也陷入了恐慌。
作為一個剛剛入學小學四年級的孩子來說,學校里的課程內容大部分還不太涉及什么專業的知識,更多的只是教他們去做一個好人。
在家里,莉莉婭教給他們的也是在保護好自己的同時,不要去隨意的傷害別人。
在這個由蟲母和天與暴君還有幾個平凡又不平凡的孩子組成的奇妙家庭里,殺手只是一種普通的職業,就像野獸會去狩獵一樣,而被要求不要隨意的使用能力主要的原因是,作為幼崽,他們還沒有強大到不會被其他的同類覬覦。
莉莉婭不會去責怪當初一無所知的他為何會導致那場爆炸,甚爾也不會。
讓中原中也所感到恐慌的,是那種突然背負上無辜生命的重量的不知所措,和自己的弟弟妹妹的態度。
龍之介和銀,如果不是因為那場爆炸,他們不會失去原本的家和親人,也不會去流浪,龍之介不會得上嚴重到需要使用[破繭]才能治療的疾病,銀也可以只做一個天真快樂的小姑娘,而不是早早就意識到金錢的美好。
中原中也甚至不敢抬頭,他害怕自己看到弟弟和妹妹眼中出現厭惡的神色。
對于不曾謀面的陌生人,中原中也還可以用荒霸吐所造成的災難,是如同火山噴發和海嘯一般不可控的來安慰自己。
可是當這種災難的受害者,被具象化為相處了大半年時間的,對自己抱有尊重和崇拜的龍之介,以及古靈精怪又讓人舍不得責備的銀的時候,中原中也感覺自己快要難過得呼吸不上來了。
“走了,”一只有力的寬厚手掌拍了一下自己的肩,手掌的主人仍是那副大大咧咧,滿不在乎的語氣。
“就算你是人造出來的,訓練還是得訓練,明天開始你們那個同學小少爺也要一起加入下午的訓練了,所以抓緊今天的時間,多練會兒吧!”
異能的實驗體也好,不是人類也好,炸出了直徑兩公里的深坑也好,既然小醫生把這個小崽子撿回了家,而自己又和她結了婚并且承認了這個家庭,把小崽子納入了自己的羽翼下。
那么,對于甚爾來說,他就會竭盡所能的去教會這些小崽子們活下去的能力。
拎起魂不守舍的中原中也,和有些無措的不愿意看向中原中也的芥川龍之介,甚爾跟莉莉婭打了個招呼,向地下的道場走去。
“媽媽,中也大哥為什么不愿意看我?”
作為擁有隱匿術式的咒術師,銀對人類的氣息和注意力的感知擁有可怕的天賦。
平時的時候,無論自己在干什么,是不是很忙,只要和弟弟妹妹身處在同一個空間里,中原中也都會分出一份注意力給他們,可今天,他卻逃避了。
感知不到大哥的關注,芥川銀有些不習慣的抿了抿嘴,“大哥他是被那個人說的話影響了嗎?”
對于小姑娘來說,流浪的生活雖然造就了她對金錢的執著,但同時也養成了她知足的習慣。
銀很喜歡哥哥龍之介,很喜歡現在的爸爸媽媽,很喜歡弟弟惠,很喜歡家里的管家阿織小姐,當然也很喜歡大哥中原中也。
“我覺得,就算之前的那場爆炸是荒霸吐做的,也不能怪中也大哥。”
立志成為里世界第一的殺手的小姑娘有自己的邏輯自洽,“都要被人吸收成人偶了,當然要反擊啊!而且那個時候中也大哥還沒有自己的意識呢。”
“對于神明來說,祂的小小反擊就是人類的災難了吧?”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無法回到過去,那重要的就是如何活下去,向前走。
記憶中那個很少在家的親生父親,與拋棄了哥哥和自己的親生母親,跟他們相比,芥川銀更加偏愛總也在照顧著自己的中原中也。
“媽媽,我去看看哥哥他們!”從沙發上跳下來,芥川銀在心里小聲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啊。
她想,如果大哥會為此愧疚的話,那么,她原諒他,并且愿意共同承擔起這份愧疚。
我們是家人啊。
道場里,心不在焉的中原中也已經被芥川龍之介的羅生門打飛出去三回,好在重力還是會本能的保護身體,所以倒也沒受什么傷。
“大哥,戰斗的時候還請認真一些。”收起了異能,芥川龍之介端著冰冷的小臉強調道。
雖然因為剛剛得知,去年橫濱那場改變了無數人命運的鐳缽街的爆炸與自家大哥的誕生相關,芥川龍之介忍不住稍微有一點“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想法,所以對待自家大哥的態度略微有些別扭。
但是他十分清楚,這并不是一件能定義為錯誤,然后歸咎給中原中也的事情。
同樣擁有著殺傷性極強的黑色的異能惡獸羅生門的自己,在最初開始學習木雕的時候,經歷過無數次明明只是想切割一點邊角,卻眼睜睜看著一整塊木頭在自己的面前化為齏粉的事情。
從那時起,自己就明白,當擁有過于強大的力量而無法很好的掌控它的時候,造成的損害是不可避免的。
何況那場爆炸,也并不是大哥中原中也有意為之。
這個追求力量和強大的孩子,也許是了許多哲學書籍的緣故,也是家里四個孩子當中最能心平氣和的認識到他人的力量與強大的人。
看著中原中也臉上由于愧疚而提不起干勁的表情,本來沒有很生氣的龍之介卻憤怒起來。
“【羅生門業】!”
異能化成漆黑的巨大拳頭,將垂頭喪氣的橘發少年一拳砸到了墻上,如果不是這個地下的小道場被甚爾用各種咒具強化過的話,也許中原中也會被這一拳直接砸進泥土里也說不定。
“大哥,站起來,向我攻擊,”芥川龍之介的語氣里溢出不滿,“剛剛之前你不是還對蘭波先生說,不管是誰將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你都感激他的嗎?”
“為什么現在又是一副‘我對不起你’的樣子?明明在一年前的時候,為了不成為別人的人偶,使用出了那么強大的招式啊!”
“我只是一個保險裝置而已,”中原中也苦笑,他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怎樣想的。
“只是一個附著在龐大的非人造物身上的裝飾品罷了。”
在聽到了蘭波所講述的,關于去年那件事的始末以后,中原中也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種奇怪的身體和意識分離的狀態。
與過去的時間里停留在黑暗中的,無法掌控自己身體的孤獨不同,中原中也感覺自己好像被撕裂了,作為人類的那部分,對死于那場爆炸中的同類而感到不安和痛苦,而另一部分卻只是冷眼旁觀著,什么感覺都沒有。
既不為傷害到螻蟻而難過,也沒有碾壓低維生物的快感,就只是像被強行灌進一個小瓶子里的大海一樣,逸散出去了一部分而已。
你想要什么呢?中原中也問荒霸吐。
[我沒有想要什么,只是有點好奇的想看看這個世界],祂回答自己。
可是你殺死了很多人。
[你很難過嗎?因為他們?]
我是一個人,所以會難過。
[這樣啊],荒神說,[那你就來學著掌控我,掌控你自己的這份力量吧,只要不會再失控,就不會再難過了。]
我明白了。
將意識從身體的深處浮回表層,中原中也對芥川龍之介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抱歉啊,龍之介,剛剛讓你擔心了,接下來我要認真了。”
“正如我所愿!”
黑色的異能在禮貌的少年背后凝聚成裂開兇惡微笑的獸首,準備隨時按照主人的意愿去撕碎面前的一切。
經過了一場讓兩個人變得渾身傷痕累累的戰斗,似乎一切都變回了平常的樣子。
“今天戰斗的時候表情不錯啊,”作為教練的甚爾點評到,“以后繼續保持,不過現在先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該吃飯了。”
話音未落,甚爾就留下兩個爬不起來的小崽子在原地,自己先走了。
“大哥,哥哥,你們打完啦?”隱匿在陰影里的小姑娘突然出現,一只手拖著一個往樓梯上走。
芥川銀的身體被咒力強化過,拖動兩個比自己大的男孩子不算是太大的問題,但由于胳膊腿完全不夠長的原因,也只能拖著他們走了。
小姑娘哼著奇怪的歌曲,在沒有燈的向上的樓梯里和回音一起交織成詭異的腔調,而力氣耗盡的兩位哥哥卻沒說什么。
“大哥,”黑暗中看不清芥川龍之介的表情,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穩卻執拗,“在母親治好我的那天,是你先開口邀請我們留下的。”
“我們是家人。”
所以我不怪你。
可能也許是某種親兄妹間的奇妙默契吧,芥川龍之介想,如果大哥還會愧疚的話,那這份愧疚,就讓他一起承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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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后,例行的聊天時間,德雷斯家的孩子們在聽到莉莉婭今天的講述內容從我的缺德同期變成了我的倒霉同期時,紛紛表示夏油叔叔真的好可憐,明明是好心救別人,卻沒想到遇到了白眼狼。
但是聽到五條叔叔倒霉的時候,不知道為什么,就只覺得他活該呢。
“我今天好像沒什么好說的啊,”想了想在賭場輸得底掉,甚爾的表情快速的黑了一瞬又恢復正常,“非要說的話,那個交錢來上課的小少爺還不錯吧?”
嫌棄地看了一下自家那兩只小的,甚爾補充到,“看起來還挺有干勁的,早上這倆小的都站不起來了,他還能撲騰兩下。”
“爸爸好過分啊!”銀嘟著嘴不開心,“云雀哥哥比我要大兩歲,比惠大了四歲!比我們強那不是正常的嗎?”
“我還比家里那群老頭子小的多呢,還不是照揍不誤。”甚爾可沒有對孩子口下留情的習慣,毫不客氣的反駁道。
“可是我們才幾歲呀!”小海膽對自家臭老爸的一概而論也表示不滿,“老爸,你也不是一出生就現在這樣一副大猩猩的樣子吧?”
“喲,最近膽子真是大了呀?”發現小鬼居然敢挑戰自己的權威,甚爾挑起一邊的眉毛,“最近看你們上學都沒有帶你們去出任務,看來你們還是太悠閑了,這周去出個任務吧?”
正好,自己的寶石鑲嵌的工費還沒著落呢,送上門的勞動力,不要白不要。
發現小醫生在崽子們懟自己的時候還在咕嘰咕嘰的笑,于是甚爾把紫色頭發的姑娘抱進了自己懷里對著白皙的脖子吹氣,看她扭來扭去卻躲不掉的樣子。
“甚爾,放開我啦!”耳垂向上慢慢爬上紅暈,莉莉婭覺得又有點癢又有點不好意思,“孩子們還在呢!”
“我們去洗澡。”被甚爾的目光掃過,孩子們極其有自我搶救意識的一哄而散。
“現在不在了。”慢條斯理的在泛著緋紅的頸側留下印記,甚爾不僅沒有見好就收,反而本能的得寸進尺。
“小醫生,本來我看你上次還挺喜歡那條小羊皮鞭子的,還說今天我們可以繼續玩呢,但是你今天居然帶了個男人回來,我好傷心啊。”
聲音略微有些喑啞,甚爾綠色的眼睛里閃爍著莉莉婭熟悉的火光,“小醫生是不是應該給我一些補償呢?比如被你藏起來的那個小盒子?”
“明明蘭波先生只是來看一下中也唔。”
想起了自己的法定伴侶說的那個盒子里裝的那些個叮鈴鐺啷作響的小玩意兒,莉莉婭感覺自己已經快要被煮熟了——嗚,那些東西帶在身上,動一下鈴鐺就響一下,還要擔心孩子們都睡著了沒會不會聽見,真的很緊張。
但,但也不是不可以。
從甚爾身上跳下來,莉莉婭以落荒而逃的姿態沖上樓,人不見了聲音才飄下來,“反正甚爾肯定知道那個東西在哪啦!你先去找,我給孩子們講完故事了再過來!”
原本還以為自己把小醫生逗得有點過分了,沒想到卻收獲了一個驚喜,于是男人也不在客廳里磨嘰了,起身上樓做些準備工作。
莉莉婭今天講故事的順序是從年紀最小的惠開始,家里每個孩子的臥室布局都是大致相同的,床頭柜上有一個不大的書架,放著幾本每天晚上拿來讀的故事書。
在惠的書架上,放著的三本都是動物相關的故事。
小海膽縮在被子里,等莉莉婭講完了故事才抬起頭,小聲的問,“媽媽,中也大哥沒事了嗎?”
俯下身給家里最小的幼崽一個落在額頭的晚安吻,莉莉婭的語氣很輕,“已經沒事了喲,惠不要擔心,晚安。”
接下來是銀,小姑娘喜歡輕柔溫暖的顏色,所以整間屋子都布置都是淺淺的馬卡龍色系。
“媽媽,為什么快樂王子幫助過的人,最后會嫌棄他丑陋呢?”
“因為他們看不到未來,”莉莉婭合上書,想了想說,“一塊寶石或者一片金葉子,只能短暫的幫助他們一段時間,他們沒有余力去愛了。”
“可是我和哥哥在流浪的時候,沒有寶石或者金葉子,但是卻不會和他們一樣啊!”
“因為你們都是好孩子,”莉莉婭關上臺燈,夸獎了她,“你們還沒有成為那樣的大人,真是太好了。”
來到芥川龍之介的房間,黑白發色的垂耳兔正靠著抱枕坐在床頭,手里是一本厚厚的哲學專著。
看到莉莉婭進來,龍之介乖乖合上了書,躺進被子里。
“母親,我最近在研究應該如何使用羅生門輔助近戰格斗,請問您有什么建議嗎?”
“龍之介有了解過昆蟲的外骨骼嗎?”說起這個,莉莉婭倒是真有點想法,畢竟自己的戰斗模式也和這類似,“昆蟲的外骨骼在堅硬嚴密的同時有具有彈性,可以起到防御和支撐的功能。”
“龍之介可以試試用羅生門模擬昆蟲的外骨骼,應該可以提高你的行動能力。”
“是,在下明白了。”打算明天去找惠借幾本有關昆蟲的書了解一下外骨骼具體是什么,芥川龍之介閉上眼睛,“晚安母親,祝您做個好夢。”
最后推開自己撿回來的第一個崽的房門,中原中也已經躺進了被子里,只不過卻是背對著門口的方向,大概心里還是有些別扭。
“中也醬,”又用上了很久不用的對自家孩子的愛稱,莉莉婭坐在床邊,自顧自的說起了話。
“媽媽要感謝你哦。”
“如果不是那場形成特異點的爆炸,我們就不會在這個星球相遇了。”
蟲母們離開家的旅行,就像是吐出一根長長的蜘蛛絲,等待風把自己帶走的剛剛離巢的小蜘蛛一樣。
蟲洞并不是穩定的時空通道,自己會前往何方?蟲母并不能控制這件事情。
而莉莉婭會落在地球上,正是因為去年擂缽街那場形成了特異點的爆炸,仿佛是一個錨點一般將自己吸引而來。
所以,莉莉婭并沒有說謊,關于她和中原中也,和這些可愛的孩子們,和甚爾以及地球上所有產生關聯的人的相遇,究其原因,都離不開神明來到人世間的第一聲啼哭。
摸了摸自家崽毛絨蓬松的橘色頭發,莉莉婭緩緩說道。
“既然確定了中也的身體是實驗室制造出來的,那么有些缺陷還是盡早補足比較好,中也是想等一等看能不能調查到過去的實驗記錄,還是想直接使用[破繭]呢?”
有些別扭的轉過來半張臉,中原中也的聲音有些悶悶的,“莉莉,我想再考慮一下。”
“當然可以啦,中也什么時候想好告訴我就行。”滿足自家崽的愿望,莉莉婭估計今天中原中也是沒心情聽故事了,于是轉身離開。
在門扉合攏之前,莉莉婭聽到一個很小很小的聲音。
“媽媽,我也很感激能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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