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交流
在白色光芒的包裹里, 太宰治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變得十分輕松。
雖然他總是說自己很怕痛,事實上太宰治也的確很怕痛,但在他一次一次的自殺嘗試中, 總是不可避免的,給身上留下了許多帶有疼痛的痕跡。
有毒金屬進入體內的惡心與反胃, 多次下水后肺部的隱隱不適, 長期挑食導致的營養不良讓太宰治比尋常人更容易在磕碰中出現淤青, 身上的繃帶下還有幾處沒有長好的,身為森鷗外學生被波及導致的傷口。
如果說這些傷口對太宰治有什么好處的話, 那大概只有疼痛可以把他那顆過分聰明的腦袋, 從令他絕望的不停思考當中拽出來。
疼痛有效地分散了太宰治的注意力,但也僅此而已。
而現在,這些疼痛都被浪潮一般源源不絕涌來的力量依次撫平了,太宰治說不好自己究竟喜不喜歡這種感覺。
失去了不知道陪伴自己多少年的疼痛感,身體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太宰治卻變得慌亂起來。
這樣下去不行,再這樣下去,自己又會回到無盡的令人崩潰的思維的世界。
必須要做點什么。
“甚爾, 你是被家族拋棄的人吧?喪家之犬會過得很辛苦嗎?”
太宰治本能地想要去激怒在場唯一的其他生物, 希望甚爾在怒火之下會敲碎這個為自己帶來治療的光繭。
“是又如何?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十幾歲的禪院甚爾會被這句話所激怒, 但現在的甚爾·德雷斯已經不會了。
天與暴君早已將那個腐朽的家族從自己的人生中切割了出去——也許切割的不是那么完全, 畢竟禪院家送來的錢和他們的執事用起來還是挺順手的。
“而且啊, 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知道我的過去,”畢竟自從入贅之后,甚爾就拜托情報販子把自己和禪院過去的關系隱藏了起來。
面對著這個某種程度上來講和自己是同類的小鬼, 甚爾難得有了一點聊天的心情, “我從來都沒有過得不快樂過。”
除了失去惠的母親的時候, 但天與暴君不是一個擅長為難自己的人,很快鮮血、金錢、荷爾蒙就將那種痛苦掩埋了起來。
就連自己的死亡甚爾也是笑著面對的。
只不過最后也沒死成就是了。
“畢竟你是零咒力的天與咒縛,目標實在是太顯眼了,很容易就能查到。”
“單細胞生物總是過的很簡單,”發出了模糊的笑聲,太宰治發現自己居然很意外的失敗了,不過畢竟只是一個簡單的試探,倒是讓自己有了想和對方聊聊的興趣。
“甚爾覺得家族是什么?”同為從家族逃跑的人,太宰治有些好奇別人的想法。
“是個垃圾堆。”
甚爾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對于我這種不符合需要的人來說,我和禪院彼此的觀感應該都是一致的。”
“但對有的人來說不是。”
“家族是一臺龐大的機器,而其中的每個人都是一塊齒輪,只有合適的齒輪才會在機器上擁有位置。”
“其他與這臺機器格格不入的零件都會被它拋棄。”
天與暴君的表情平靜無波,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可能在是發現禪院家的最強咒術師部隊“炳”,也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之后,也可能是在莉莉婭控制了禪院家的權力中心,那群老不死不會再對自己露出高高在上的臉之后。
甚爾終于跟自己和解了,能夠心平氣和地看待家族這種東西。
當然,前提是禪院家不能到他面前來刷存在感,不然甚爾還是會揍人的。
“特別符合家族機器期待的人,能享受到很多好處,權利也會隨之放大,相應的就和家族捆
綁在了一起。”
“就像五條家的六眼小鬼一樣,你可能不認識那家伙,他接受了舉家的供奉,所以就算他再不喜歡自己家的那些老不死,還是只能拖著他們一起往前走。”
“不過一個家族能提供的助力也是相當龐大的,事情總有兩面性。”
甚爾靠坐在沙發上,眼睛里閃爍著莫名的光彩,事實上與他人類頂端的肉/體給人的印象所不符的,是他同樣被天與咒縛強化到極致的腦子。
大部分時間里,拳頭能解決的問題甚爾只是懶得多想,并不是他想不到。
“對于弱者而言,家族是難以逃脫的束縛,但也是一層保障。”摸了摸下巴,甚爾向太宰治舉例說明。
“在咒術界,咒具最好的材料來源就是咒術師本身,但咒術師的捕捉難度總是比較大,所以有很多詛咒師會退而求其次地選擇和咒術師擁有同樣血緣的人。”
“所以對于所有擁有禪院這個姓氏的人來說,也許某天走在街上就會被人抓走,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會變成咒具的原料。”
“這也是為什么,就算留在本家只能做奴仆,禪院也不會把人放走的原因。”
“強者手握權力背負責任,弱者享受有限的保護卻會成為養料,這個世界不論走到哪里都是這樣啊。”
想到成為port mafia首領的森鷗外,太宰治發現這條規律真是放之四海皆準。
“我可不想背負那種東西,但也不想成為糟糕的老頭子們計劃中的消耗品。”打了個哈欠,甚爾敲了敲裹著太宰治的[破繭],感覺距離孵化完成已經不遠了。
“做一把刀是最簡單的,只要有錢,無論如何都活得很輕松。”
太宰治發現了自己和甚爾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對待自我的態度。
就算同樣地討厭麻煩,但太宰治也一定要成為執棋的人,絕對不愿意接受自己被別人所安排。
如果在意料之外的被別人所算計,太宰治絕對會給對方一個記憶深刻的教訓。
“甚爾,你覺得活著的意義是什么?”
又問出了自己最為好奇,卻遍尋不到答案的問題,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出現了一些不是很能迅速理解的變化,太宰治饒有興趣地等待著天與暴君的回答。
“這種東西每個人都不一樣吧,就像是吃烤肉時喜歡的蘸料一樣,根本沒有標準答案。”
越是開放性的命題,越難找到標準答案,甚爾看到繭上逐漸出現裂開的紋路,大概放下心來。
“對我來說,現在活著的意義就是讓小醫生感到快樂,滿足她的愿望。”
雖然自己的這種人身依附關系并不健康,但甚爾的確從這里汲取到了幸福。
“我能聞到你身上世界暗面的味道,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不過也姑且勸告你一句,在這邊你找不到想要的東西。”
活著的意義從根本上來講都是為了取悅自己,甚爾認為太宰治并不是會為了鮮血和殺戮感到享受的人。
自己見過的類似的聰明人,十個里有九個半個最終都會奔向權力的懷抱,因為權利是他們實現自我最好的階梯。
剩下半個不是腦子不夠用,而是道德感太強了,對權力有點過敏。
把已經完成的繭丟在原地,甚爾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賽馬節目上。
直覺系的家伙真是可怕,坐在已經碎裂的繭里,太宰治發出了感慨。
感覺自從擁有自我意識以來,身體似乎就沒有這么輕松過,太宰治看著那些白色的碎片變成蝴蝶落在自己身上然后消失,腦海中突然對新獲得的能力有了明悟。
然后他的表情就僵硬在了原地。
“為什么…?”
“誒?自我治療的反轉術式
?”
和d伯爵說了自己接下來要去美國所以供貨可能會延遲的事情,莉莉婭回到診所,看到了滿臉都是生無可戀的太宰治,“那不就和悟一樣了嗎?”
“我再也不隨便吃醫生抽屜里的藥了,”太宰治臉上的表情從沒這么認真過,就差當場賭咒發誓。
得知了事情來龍去脈的莉莉婭簡直哭笑不得,習慣作死的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時候吃了自己辦公室抽屜里的[破繭],最近接連幾次跳河又降低了他自身的抵抗力,在發燒之后還咬碎了甚爾遞過去的體溫計,把水銀吞進了肚子里。
說真的,到這個時候[破繭]才起效,莉莉婭已經要對太宰治的身體素質刮目相看了。
“反轉術式的本質就是與咒力相反的能量,如果將它具現在外有抵消咒力的效果,可能是這個術式比較貼近治的【人間失格】吧?”
試圖分析太宰治為什么覺醒反轉術式,莉莉婭還是覺得有些喜劇效果。
至于為什么只能自我治療,很有可能是因為[破繭]判斷太宰治的身體一直處于不是很妙的情況當中,所以犧牲了對外治療的能力來換取自我治療的強度。
“不過這樣一來,我也就不用擔心你會出什么事了,估計織田學弟也會很開心的吧?”
伸手拍了拍太宰治的肩膀,莉莉婭權作是安慰他,此后基本可以和自殺這個不利于身心健康的愛好告別了。
“糟糕,這件事情可不能被森先生知道。”垂頭喪氣地縮成一團,太宰治像顆蘑菇一樣蹲在角落里碎碎念。
“之前他讓我幫他在現代首領的死亡中做偽證,就是為了我看上去隨時都會死掉的樣子,等首領之位坐穩,我就可以消失了。”
“但要是現在被他知道我不那么容易死掉,很難說森先生會做什么啊。”
對自己這個便宜老師的做事風格十分了解,太宰治已經在思考如何從森鷗外的身邊跑路。
畢竟自己可是很怕疼的,在死不掉的情況下,port mafia的手段還是能免則免吧。
但是在自己知道了這么大一個秘密的前提下,想跑路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畢竟秘密這種東西,最好還是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
要怎么辦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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