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臣！”

        間桐雁夜曾經設想過如果在圣杯戰爭當中見到遠坂時臣,  自己都要說些什么，要質問他為什么把櫻送給臟硯，要問他為什么就好像忘記了這個女兒一樣,  從來不來看小櫻。

        還要問他明明承諾過會給葵幸福，卻為什么對葵的孩子被這樣傷害視若罔聞。

        在自己找到戰場之前，一路順著未遠川沿岸趕來時在一個排污口遇到了櫻的姐姐凜,  穿著紅裙的小姑娘和一個穿藍色西裝的男孩一起帶著一群孩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身后追著幾只低級使魔。

        用五條悟從甚爾那里買來的二級咒具——說是慶祝入職的禮物解決了沒什么智商的使魔，間桐雁夜看到那個叫做凜的孩子，一邊檢查其他孩子身上的傷勢，抱著另一個叫作琴音的小姑娘如釋重負,  另一邊還能和藍發的少年討論報警要怎么說。

        “沒關系,  不同擔心。”

        與姐姐凜相比，櫻要沉默內向的多，自己從來沒見過櫻這么鮮活的樣子,  間桐雁夜察覺到自己的嘴里一片苦澀,  卻還要安慰這些收到驚嚇的孩子們，“我會給警察解釋的。”

        其實也不用解釋什么，只要給趕到現場的警察出示了異能特務科的證件,  表示這個案件已經移交就可以。

        在警察們帶著這些孩子離開之前,  遠坂凜猶豫了好久，終于還是扭扭捏捏地跑到間桐雁夜面前,  小聲詢問妹妹的情況。

        “間桐先生,  我聽說櫻之前受傷了,  是真的嗎？她現在還好嗎？”

        看著眼中掩蓋不住擔憂神情的凜,  間桐雁夜想到的卻是櫻原本也應該是這個樣子。

        但如果知道姐姐關心自己,  櫻應該會很開心吧？

        “櫻已經好了,  不用擔心，”雖然身體的情況已經恢復到盛年，但是間桐雁夜缺乏生命力的枯敗發色卻沒能回到從前，讓男人看起來無端有些單薄。

        “你想去看看她嗎？”

        小姑娘眼前一亮，但是想起父親的囑托，很快又蔫了下去，“但是爸爸不讓我去看櫻。”

        “下個學期櫻就要轉學去東京，”沒有直接說遠坂時臣的話是在放屁，間桐雁夜對待禪城葵的孩子表現得總是很有耐心。

        “以后也許很久都不會見到了，櫻也想和你道別。”

        這句話是真的，如果說櫻有什么舍不得冬木的地方，那就只剩下姐姐。

        于是間桐雁夜和遠坂凜約定，在離開冬木之前會幫助凜再和櫻見一面。

        然而此刻，拎著遠坂時臣的領子，間桐雁夜看著昔日高貴優雅的遠坂家主頭發凌亂嘴角出血的樣子，那些憤怒的話沖到嘴邊，最終說出口的只有，“你為什么要把櫻送到間桐家？”

        在手里凝聚出一團魔力將間桐雁夜的手從自己領子上扯下來，遠坂時臣從衣袋里拿出手帕擦掉嘴角的血跡，面色極其難看。

        這個間桐家的半吊子是什么時候實力變強的？剛在被抓住的時候自己竟然真的掙脫不開。

        而且還說為什么把櫻送去間桐家，當然是因為——

        “櫻和凜是雙胞胎，她們擁有相同水平的絕佳天賦，以遠坂家的傳承只能培養一個。”

        并不是毫不在意地將女兒輕易送人，而是深思熟慮，希望可以讓兩個孩子的天賦都得到發揮，而且，“神秘會吸引神秘，如果不加培養，以櫻和凜的天資注定會吸引神秘側的東西，而她們甚至連反擊的力量都沒有。”

        “這是我能為櫻尋找到的最好的路。”

        “神秘會吸引神秘，”間桐雁夜重復了一遍這句話，突然古怪地笑了起來，“你說的對，櫻不就吸引到了臟硯那個變態嗎？”

        從男人的表情里意識到了有哪里不對，遠坂時臣此刻也顧不得臉上的傷，皺起眉

        頭詢問道，“發生了什么？櫻呢？”

        突然想起似乎就是在這兩天，間桐夾的家主間桐臟硯去世了，面前的男人應該就是間桐家的御主，但assassin卻說他好像表現得并不熱衷。

        這些事情之間會有什么關系嗎？

        “櫻現在很安全，”間桐雁夜的表情在輕松與怨恨中變化著，卻聽到身后傳來女孩小小的聲音。

        “間桐叔叔？”間桐櫻被織田作之助牽著從車上下來，邁開步子跑到雁夜身邊。

        小姑娘躲在頭發灰白的男人身后，探出頭看向遠坂時臣，張了張嘴，說出的卻是，“遠坂家主好。”

        “櫻午睡醒來，看到你不在有些不安，剛好夏油科長說間桐輔助監督你在這邊，我就帶櫻一起過來了，”織田作之助撓撓頭，有些尷尬地看著對峙的場面，“那個，我先去科長那邊了。”

        女兒對自己的稱呼不再是父親，就算這是自己的決定，遠坂時臣還是感覺心口抽痛了一下，勉強笑道，“好久不見，櫻，你最近怎么樣？”

        也許是間桐臟硯的死亡給小姑娘帶來了勇氣，原本不敢說什么的櫻猶豫了很久，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爺爺以前讓櫻睡在蟲窟里很冷，很疼，我不喜歡，但是現在爺爺不在了。”

        有微弱的名為期待的光彩在櫻的眼底亮起，“雁夜叔叔說，等圣杯戰爭結束以后，就帶我離開冬木去東京上學生活，五條老師也說會讓高專的哥哥姐姐們教我戰斗。”

        “我以后就不用回去了！”

        不難從櫻的語氣中聽出憧憬，但是比憧憬離開冬木更加沖擊到遠坂時臣的，則是女兒所說的蟲窟。

        僵硬地把目光轉向間桐雁夜，遠坂時臣看到的只有對方嘲諷的目光。

        “間桐家的魔術是【蟲】，只有強大的母體才能培養出強大的魔蟲。”

        不想讓櫻想起糟糕的經歷，間桐雁夜說完這句話就轉身抱起小姑娘回到了戰場邊，只留下遠坂時臣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未遠川的河面上，比起最開始瘋狂增殖的大小，caster已經肉眼可見的少了三分之二。

        并不是怪物為了為了減少魔力消耗主動選擇這樣做，而是在天與暴君與荒霸吐的攻勢下，魔力熔爐輸出的魔力已經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在圍觀的一眾英靈和御主眼里，這無疑是一場極富暴力美學的視覺盛宴。

        纖細的berserker和扭曲狂亂的caster出現在同一個畫面當中，無論是誰都會懷疑究竟哪邊才是狂戰士。

        橘發少年一身寬松的運動裝扮，招式落下時，衣服被氣流帶起的一節肢體能看到線條緊繃的肌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蓬勃的少年氣。

        與外表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他拳頭前凝聚的散發著不祥黑紅色光芒的異能，如同颶風或是黑洞一般，將所有接觸到的怪物軀干全部撕得粉碎，只留下完全看不出什么形狀的肉塊落在地上被蟲母的領域吸收。

        而甚爾完全是另一種風格，如果一定要找個形容詞，那就是“屠夫”。

        臉上帶著游刃有余的戲謔笑容，甚爾游走在觸手的叢林間，身形閃過，落在身后的就是一地被卸下來的肢體，被黑光病毒的觸須卷起吸收，來不及吃的就扔進領域投喂老婆。

        原本向四面八方揮舞著觸手的異界生物，在甚爾高超的肢解技術下，硬生生從藤蔓變成刺猬再變成肉球，甚至天與暴君還不太滿意，摸著下巴研究。

        “干脆把它修成方的吧？”

        “甚爾，別玩了，惠的調伏儀式看起來馬上就要結束了。”

        以一種能把牛頓氣活過來的姿態憑空飛到甚爾面前，中原中也的表情有些無奈，“趕緊解決掉然后回去吧，不是說莉莉晚上還

        要去大圣杯那邊嗎？”

        天與暴君低下頭，看到擁有和自己同款發色以及眼睛的小少年在母親領域的幫助下，成功用大蛇纏住了魔虛羅，又讓玉犬咬住目標拿著八握劍的手臂，自己拿著真希丟過來的游云，狠狠地向它腦袋敲過去。

        “這小子還挺機靈的，知道先借個好用的咒具，”確定惠已經成功收服魔虛羅，甚爾這才轉過身來看著偷偷摸摸潮入海口方向游出幾十米的caster，語氣里有著惡劣的危險氣息。

        “你跑什么？我還沒吃飽呢。”

        “媽媽！我成功了！”

        巨大的黑色魔神沉入自己影子里的時候還有些不可置信，十影法嘗試再將對方召喚出來，看到垂首站在自己身后做出守護姿態的大家伙，才有了真實的感覺。

        小孩當即歡呼一聲奔向莉莉婭，被母親撈進懷里，站起來轉了好幾圈，“我們惠好厲害！”

        蟲母從不吝嗇對幼崽的贊美。

        “大家，為了慶祝惠成功調伏魔虛羅，晚上我們去吃大餐吧！”

        容貌仍然停留在20出頭，似乎時光并不能在女性臉上留下什么痕跡，年輕的母親將成功完成調伏儀式的孩子抱起來拋了拋，大聲宣布到。

        明明還在讀小學，但自認為已經不算是小孩子的惠被母親的一串慶祝動作弄得面紅耳赤，小海膽害羞到紅撲撲的臉頰上泛起快樂的笑容，在被放到地上之后仗著家里其他孩子們的方向跑去。

        “好耶！大餐！”

        最喜歡熱鬧的銀最先跟著歡呼，單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不懷好意地慫恿著，“惠，你回去告訴蒼介執事你調伏了魔虛羅，禪院家的那些長老肯定會給你包一個超——大的紅包！到時候記得請客！”

        其他人也跟著贊同地點了點頭，特別是真希和真依。

        “不喜歡他們是一回事，但是誰要和錢過不去啊！”

        “再說了，惠不拿紅包不就便宜直哉那家伙了嗎？才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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