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后使用了兩種式神【滿象】和【鵺】讓毫無防備的偷獵者失去行動能力,  惠摸了摸滿象的鼻子，又拍拍鵺的翅膀。

        “辛苦了，干的不錯。”

        兩個式神動作親昵地蹭蹭主人的臉側,  然后回到影子里去。

        繼而，有許多半人高的蟾蜍從十種影法術持有者的影子當中跳了出來,  它們“咕呱咕呱”地叫著,  跳開幾步,  用極其有力的舌頭纏住已經不省人事的偷獵者們,  將他們全部拖過來,  擺擺整齊。

        一只體型要格外大一點的蟾蜍張大了嘴，用長長的舌頭卷著裝在密封袋里的衛星電話，遞到惠的手上。

        “那么我這邊就處理好了，”

        所有式神都消失不見,  惠轉過身,  面向灰色的幽靈們，“這些盜獵者也由你們一并帶走嗎？”

        “嗯，交給我們吧，”面容已經染上風霜痕跡的紀德點了點頭,  “這些盜獵者也許和販毒組織背后存在著某種聯系，否則他們叫來的援兵不會是這群惡犬，回去之后我們會進行更加詳細的調查。”

        “那就麻煩你們了,  ”惠向灰色的幽靈們鞠了一躬，目送巧合在十幾年后重逢的灰色幽靈把這次的犯罪嫌疑人裝上車。

        “那些動物需要我們帶出去嗎？”

        拉開車門,  紀德詢問年輕的野生動物攝影師,  青年整體纖細的外形和那些鐵籠看起來格格不入,  哪怕知道對方可以驅使神奇的式神,  紀德仍然會有些擔心對方是是否能處理這么多受傷的動物。

        “不用了,  ”搖了搖頭，惠在自己的衛星電話上按出一串號碼，“我會聯系附近的野生動物救助機構，他們更加專業一些。”

        “那就好，”將自己的聯系方式留給惠，紀德希望他能夠拍攝這些，目前還被關在籠子里的動物們，作為后期審判偷獵者的罪證。

        記下紀德的電話和郵箱，一邊給自己曾經去那里拍過被解救動物的野生動物救助機構打電話，一邊看著灰色的幽靈們駕車遠去。

        “嗯，對，這邊有一些需要救助的動物。”

        已經從一顆小海膽變成大海膽，惠和小時候相比沉穩了許多，“是警察將偷獵者帶走之后留下的，大部分都帶傷。”

        電話那頭，野生動物救助站的工作人員聽到這個消息，不禁開始咒罵那些可惡的偷獵者。

        “那些人從來都不知道生命的可貴…拜托你在原地等等我們，德雷斯，我們很快從救助站開車過來，大概要兩個小時。”

        “好的，我會的。”

        雖然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但是對動物的關心壓倒了無措，惠掛斷電話，然后在籠子邊蹲下，和無法蜷縮的美洲豹大眼瞪小眼。

        “再稍微忍耐一會兒吧，”看著面前表現得有些焦躁的豹子，惠試著好聲好氣安慰它。

        “過一會能幫助到你的人類就來了，好嗎？”

        也許是感受到面前這個人類對自己并沒有惡意，與之前面對偷獵者那時表現出的不安不同，這只美洲豹現在的表現更像是焦慮，就仿佛有什么事情想要傳達出來。

        它在狹窄的籠子里試圖扭動身子，在努力不要拉扯到受傷后腿的前提下，這只美洲豹盡最大努力露出了自己的肚子，想要告訴面前的好聞人類最重要的事情。

        “是肚子也受傷了嗎？”

        不知道這只豹子為什么要這樣做，惠只能猜測，并且努力阻止它的動作，“好像也沒有啊…你小心一點，后腿難道不痛嗎？”

        但是美洲豹并不能回答惠的碎碎念，也無法聽懂人類的擔憂，它只是將自己的腹部更加袒露出來，好讓人類發現問題所在。

        好在野生動物攝影師的工作，對于人類眼力的鍛煉還是相當足夠的，惠終于意識到了關鍵。

        “原來是女孩子啊…等等，看你的乳/房，是還在哺乳期嗎？”

        終于發現了美洲豹腹部已經充盈著乳/汁的乳/房，惠猛得站起身，向四周張望，“你是想找你的孩子嗎？你把它們藏到哪了？”

        很顯然豹子并不能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希望面前這個似乎對自己充滿善意的人類，能把自己放出來，好讓自己去找已經餓了一天一夜的孩子們。

        必須要先找到小豹子們，對此有清晰的認知，惠的影子里跳出大量脫兔，還有兩只半人高的玉犬。

        “來聞聞它的味道，”惠把玉犬引到關著美洲豹的籠子前，“去找和它身上味道一樣的幼崽。”

        兩只玉犬齊齊汪了一聲，表示明白，而脫兔們也一個接一個排隊跳到籠子邊嗅嗅，然后又向各個方向跳開，去尋找不知道藏在哪的小豹子們。

        趴在籠子里的美洲豹臉上的表情很復雜——如果一只豹子也有表情的話，年輕的豹媽媽感受到其他動物干燥的鼻尖正在觸碰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美麗皮毛，但是自己卻看不見，也聞不到它們。

        這可真是嚇死豹了。

        作為世界上第三大的貓科動物，美洲豹的活動范圍甚至能有幾十公里，惠昨晚才發現偷獵者之后，就一直守在他們附近，自然沒能發現還有其他流落在外的小豹子。

        不過現在有心搜尋，對于不知道比普通動物敏銳了多少倍的式神們來說，想要找到小豹子的藏身之處并不難，很快玉犬黑和玉犬白就一邊叼著一只豹崽跑了回來。

        像是邀功一樣蹲在主人腳邊，兩只大狗的尾巴簡直都要搖出殘影，眼睛亮晶晶地等待著主人的夸獎。

        “做的很好，”蹲下來先揉了揉玉犬們的腦袋，而后惠伸出手，把兩只豹仔從狗狗們嘴里取了下來。

        “小小年紀就能看出來，性格完全不一樣啊，”惠觀察著兩只被自己提溜在手里的小豹子，覺得相當有趣。

        其中一只體型較大的豹崽正張牙舞爪地對自己哈氣，努力伸出短胖短胖的爪子，想要去撓揪住自己命運后頸脖的人類的胳膊。

        而另外一只體型要小一些的，則是緊緊閉著眼睛，假裝自己并不存在的樣子。

        一旁的成年美洲豹看到自己的兩個孩子被帶了過來，努力在低矮的籠子里撐起身體，目光緊緊盯著惠手里的豹崽，生怕它們受到傷害。

        看著狹窄的籠子，惠覺得這兩個小不點應該沒辦法鉆進去，于是有些犯難。

        自己之所以沒有為這些動物們打開籠子，主要還是因為要等到，救助站的工作人員們來給它們做過檢查，看看哪些的情況可以當場放，而哪些需要被帶回去接受進一步的救治。

        另一方面，雖然自己有自信能夠不被這些動物們傷到，如果隨隨便便把受傷的動物放出來，稍晚一點動保組織的工作人員就未必能把它們輕松帶走，還是籠子更加方便運輸。

        但現在兩只小豹子的肚子都已經扁扁的，不知道餓了多久，而它們的母親表現得也很著急，于是惠打算和豹媽媽商量一下。

        “這樣吧，”把兩個小豹子就放在籠子旁邊，等到媽媽氣味的幼崽們迅速撲了過去，卻被籠子擋住，急得它們發出尖聲尖氣的稚嫩尖叫。

        “我把你放出來，你可以給孩子們喂奶。”

        也不管它有沒有聽懂，惠指著籠子外的草地，自顧自地說下去，“但是你先不要逃跑，等會救助站的工作人員還要把你帶回去治療，如果不同意的話就告訴我。”

        豹子當然不能說話，于是惠就當它同意了，從影子里叫出大蛇，在地上盤成一圈，十影法打開籠門，讓豹媽媽帶著它的孩子們進入大蛇盤出的圈里。

        雖然并沒有將惠當做會對自己造成威脅的存在，但作為一只帶崽的母親，美

        洲豹的第一反應就是要領著孩子們離開這里，去尋找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

        它一瘸一拐地想要逃走，卻發現自己撞到了某個光滑微涼，還長著細密鱗片的家伙。

        美洲豹并不能看見大蛇的存在，但是這種不妙的觸感讓它想起了雨林里臭名昭著的森蚺。

        森蚺通常并不會將成年美洲豹納入自己的獵食范圍，但如果是小豹子，這種體型龐大的家伙并不介意一口一個。

        弓起背來，豹媽媽換了個方向，卻仍然撞在無形的存在身上。

        搞不明白這是什么情況，美洲豹有些煩躁，但兩只已經餓得舔胸貼后背的小豹子并不能理解媽媽的焦慮，一看到雌性美洲豹停下腳步，就連忙撲了過去，鉆到母親的腹部下面。

        對著兩只只知道吃的幼崽發出呵斥，年輕的豹媽媽警戒了一會，卻發現什么都沒發生，于是只好疑惑又警惕地允許已經餓到嗷嗷叫的孩子們過來進食。

        “還好發現了，”

        就坐在大蛇旁邊，惠撫摸著自家式神搭在自己大腿上的光滑腦袋，目光卻看向正在吃奶的豹崽，“如果失去了母親，估計很快他們也就會消失在雨林里吧。”

        作為職業準則，野生動物攝影師不被允許去干涉動物們的正常生老病死，也不允許因為看不下去就幫助某個動物——但是遇見盜獵者的情況不在此列，他們對于動物而言都是無妄之災。

        兩只餓狠了的豹崽狼吞虎咽，而同樣一天一夜沒吃東西的母親，只是側躺著露出腹部，充滿憐愛地舔舐孩子們沾上泥土的皮毛。

        再一次聽到車輛車輛在雨林里前行的身音，紅眼睛的脫兔，晃悠著兩只大耳朵跳到惠的身邊，告訴他有人來了的消息。

        這次來的是野生動物救助站的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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