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臣妾冤枉
“陛下!臣妾十七歲進王府,只一心一意侍奉陛下。在王府時陛下就偏愛貴妃,入了宮后又迎娶了皇后娘娘,后來還有了秦昭儀,李婕妤,王美人臣妾若說心里沒有一點捻酸吃醋那是假的,可那都是因為臣妾心里有陛下啊!自臣妾十四歲見過陛下一面后,就一心只想著嫁給陛下!”
淑妃聲淚俱下,情真意切,仿佛是把一顆真心剖出來給眼前的人看。
而在無人注意的地方,有一個人正悄悄靠近,撿起了被淑妃扔在地上的那份遺書。
淑妃還在情真意切地說著,甚至舉起了左手起誓“陛下,臣妾發(fā)誓,臣妾真的從未做過有害陛下之事”
“哎呀!”
又是熟悉的配方,又是熟悉的味道。一聲驚呼突兀響起,擾亂了淑妃營造出的滿室悲切。淑妃憤而扭頭,那吃人的目光再也不加掩飾。
梅瑾萱寬大的袖擺掩著嘴,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左右看了一圈,又是驚訝又是惶恐。
“陛下恕罪,臣妾一時震驚,沒忍住”
淑妃心里暗道不好,扯著皇帝衣擺的手更加用力,急聲道:“陛下”
哪成想她快,梅瑾萱更快。
只見還用衣袖掩著下半張臉的女人一個垂目,眼淚就撲簌簌地砸了下來,聲音哽咽地說:“請陛下一定嚴(yán)查,為蕭修儀做主啊!蕭妹妹那是多天真爛漫的人啊,雖出身侯府有點小任性,但也不過是些孩子氣罷了。就這樣一個人卻被人設(shè)計墜了馬毀了容,最后還被推進那冰冷冷的池水中與污泥相伴,何其可憐!蕭氏一族為陛下鞠躬盡瘁,蕭侯爺若是知道蕭修儀是被人害死的又得是何其痛心!”
這話說完,站在梅瑾萱后面的人差點笑出聲來,只得更低的垂著頭盯著自己裙擺上繡著的鳳凰,掩飾自己已經(jīng)勾起的嘴角。
蕭修儀仗著自己勛貴出身,父兄伯父還都在兵部擔(dān)任要職,入宮之后好不猖狂。前腳諷刺鎮(zhèn)國公府全靠已逝的老國公用一條“命”吊著;后腳就陰陽陳尚書家三代之前只是個泥腿子;當(dāng)然更別提被賣進宮當(dāng)宮女的貴妃了,白眼都敢翻到梅瑾萱臉上。滿宮上下被她得罪個遍,比淑妃還要囂張十倍,也就梅瑾萱能這么情真意切地說出“天真爛漫”四個字了。
淑妃大喊:“梅瑾萱,你別血口噴人!”
梅瑾萱眼淚婆娑俯視著跪在地上的淑妃,語氣怯怯,但每一個字都宛如一柄淬了毒的刀:“我也不敢相信這些都是淑妃所作,但是白紙黑字寫著又哪能容得了我不信。淑妃,滿宮皆知孫德全說是你身邊最得信之人也不為過。若不是得了淑妃娘娘器重,又哪能讓此等賤奴如此跋扈,膽大妄為犯下累累罪孽!而如今,他在畏罪自盡前將種種罪行寫于紙上,說你陳沐芳善妒狠戾,曾指使他暗害諸多妃嬪、龍嗣。證言清清楚楚,你又如何狡辯?”
“是假的!這遺書肯定是假的!”淑妃雖被說得心慌,但頭腦卻不亂,立時抓著皇帝為自己辯駁:“陛下!那紙上說孫德全是因為臣妾撤了他總管之職,心生怨恨所以對臣妾下藥,才使臣妾失去孩子。而今日也是因為怨恨臣妾,所以才在自盡前寫下遺書,揭露臣妾罪行。可是陛下,這根本就不可能!臣妾自認(rèn)平日對孫德全不薄,他犯下錯被撤了總管之職也不過是小懲大誡。而且臣妾只知道他偷竊財物,過個三月五月沒準(zhǔn)就能恢復(fù)原職,他又何必鋌而走險最后落個身死的下場。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心里有恨,但是借他一萬個膽子他也不敢謀害宮妃,謀害龍嗣啊!”
淑妃敢說得這樣篤定,是因為她心里真的有底氣。從她嫁入王府,她爹就教給了她一個道理——不用可疑之人。都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他們陳家所有心腹身世干不干凈不重要,但必須都有弱點。就像孫德全,別看他對待那些小宮女太監(jiān)敲骨吸髓,但卻是個實打?qū)嵉拇笮⒆印G窏l簽了一大堆,每個月該給他老娘的錢卻一分都不會少。而他能為淑妃做那么多見不得人的事,老娘必然早就被陳家捏在手里了,所以孫德全又怎么可能敢
淑妃一邊想著一邊把通紅的眼珠轉(zhuǎn)向站在旁邊的人:“臣妾前腳查到下藥的端倪,后腳就有人來狀告孫德全,孫德全畏罪自殺,臨死前還招認(rèn)出了諸多罪狀。陛下,您不覺得太過于巧合了么?孫德全不過就是一個被免了職的太監(jiān),模仿筆跡,捏造遺書,殺人滅口還不是易如反掌!陛下,這分明就是傷害臣妾傷害皇嗣的真兇,做出來的禍水東引栽贓嫁禍之術(shù)!”
“淑妃這話可是針對我?”梅瑾萱對上淑妃的眼睛,挑了下眉毛。
淑妃咬牙:“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
梅瑾萱垂眼掩住笑意。很好,這個戰(zhàn)書,她接下了。
只見她恭恭敬敬對皇帝行了一禮:“請陛下明察。今日臣妾所告之事句句屬實,臣妾為的也不過是后宮安穩(wěn),為陛下分憂而已。而且那孫德全白紙黑字寫得清楚,他是因為淑妃罰了他導(dǎo)致他無力還曹旺的債,恐懼曹旺的報復(fù),更怨恨淑妃不念多年主仆情份把他逼上絕路,遂對淑妃下了藥。孫德全是因為‘賭’才引得今日這些事情,難道說還是臣妾讓他沾了賭癮,讓他欠下還不清的債,讓他欺壓那些宮女太監(jiān),讓淑妃責(zé)罰于他的么?”
梅瑾萱看向淑妃:“淑妃做事都要講證據(jù),不是你紅口白牙胡亂攀咬就行的!”
淑妃看著難得這么嚴(yán)肅莊重的梅瑾萱一時竟被震住了。
“你你才是”
“陛下。”不知什么時候,沉默得仿佛消失了一般的皇后走到了眾人身邊:“有一事,臣妾不得不說了。尚功局尚功太監(jiān)孫盼盼乃是永春宮總管太監(jiān)孫德全的同族遠(yuǎn)親,從孫盼盼當(dāng)上尚功之后,永春宮的賞賜永遠(yuǎn)是第一個拿到,夏天的冰冬天的碳也都是最優(yōu)先供應(yīng)。甚至永春宮用得快了不夠了,還會從一些不受寵的位份低的那里克扣一些出來。陳氏一族皆為陛下分憂,陳尚書更是被太傅看好堪稱國之棟梁,臣妾每每便從自己的份例中填補回去,不想因這等小事打擾陛下。今日淑妃稱臣妾送的燕盞出了問題,臣妾本是多有不解,但看了孫德全的遺書后倒是明白了幾分。陛下,那燕盞雖是臣妾贈與淑妃的,但確實還沒等尚功局安排下去,永春宮便已經(jīng)上門領(lǐng)了的。想來,那去領(lǐng)燕盞之人便是孫德全了。淑妃,是也不是?”
話到最后,皇后的目光直直看向淑妃。
淑妃原先就覺得皇后的眼睛看人像鷹一樣不好相與,此時在這樣銳利的眼神下更說不出謊話來,只得抿著唇訥訥難言。
淑妃這副模樣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皇后點點頭接著說:“孫德全心生怨懟,在領(lǐng)燕盞時便下了藥,再找到時機偷換了淑妃平時所用的燕盞,致使淑妃小產(chǎn)。之所以用本宮贈的,想來那孫德全還是想偷取一線生機,才栽贓嫁禍的,人之本性不足為奇。而今日曹旺之事敗露,孫德全自知已毫無生路,便畏罪自盡了。如此,一切就都說通了。”
有理有據(jù),首尾呼應(yīng),看著淑妃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蠢樣,梅瑾萱直想拍手叫好。
“不是的,不是的陛下!”
淑妃急得手足無措,可怎么都找不到皇后話里的漏洞,只能死死拽著皇帝的袖擺祈求地望著他。但奈何,皇帝的耐心已經(jīng)被消磨干凈了。
高大的男人揮開拽著自己的女人,聲音冰冷:“孫德全藐視宮規(guī)謀害龍嗣,移三族。尚功孫盼盼司衣曹旺,杖斃。”
輕飄飄兩句話,一場可以在宮中掀起腥風(fēng)血雨的風(fēng)波就塵埃落定了。這便是帝王。
淑妃呆呆地坐在地上,自知回天乏術(shù),只有兩行眼淚靜靜流下。
皇帝走了,皇后走了,梅瑾萱帶著本是永春宮宮女的秋水也走了。
淑妃還是那副姿態(tài)仿佛失了魂一般,直到碧璽跑了進來。
“涼涼涼涼”
碧璽受完罰,臉腫得像一戳就破的發(fā)面饅頭,口齒都不清了。
淑妃好像被重新注入了靈魂,她看著碧璽,手用力撐著碧璽的手臂,想站起來可抖了又抖卻怎么都爬不起來。
淑妃的喘息聲越來越大,淚水也涌出得越來越多,終于她放棄了。她頹然地跪在地上,崩潰嘶吼。
“啊!!!!!!!!”
然后,重重昏死過去。
月上柳梢,梅瑾萱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究竟是誰呢?偷換了淑妃的燕盞,將皇后牽扯進來?
一個名字浮現(xiàn)在她心里,讓她的心跳頓時停滯了一秒。梅瑾萱揪住身上的錦被,思緒紛亂地蜷縮起身子。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是他?!
這一夜注定是一個無眠之夜,不止梅瑾萱憂心忡忡,好多人也都難以平靜,只不過他們可能是因為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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