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瑾萱從永春宮回去就病了，一直發熱。讓御醫給自己開最苦藥效最猛的藥，每天吃不下逼著自己吃，睡不著也躺在床上硬睡，就是挺著不肯倒下。

        梅瑾萱不光要安排好皇后的喪儀，處理六宮事務，還每天不拉地去往宮正司。

        今天，也不例外。

        “怎么樣？”

        發熱燒得梅瑾萱嗓子像沙礫磨過一樣。

        齊寧安大爺一樣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地說：“沒戲了。”

        梅瑾萱倒不在意他的失禮，只是皺眉問：“為什么？”

        齊寧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宮女承認自己的確給張青送過東西，但矢口否認是藥。只說自己跟張青兩情相悅，送的親手縫的鞋墊。昨天下面的人一時沒看住，讓她咬斷舌頭，死了。至于其他人那永春宮的人可都是硬骨頭啊”

        說著齊寧安抬眼瞟向梅瑾萱，漫不經心地說：“我勸你放棄吧，白費功夫。”

        “不可能！”梅瑾萱堅定拒絕：“那就接著審。明明就是淑妃做的，我不相信找不出東西。只要能問出來，什么刑罰都由你，被問責我扛著。”

        齊寧安面露無奈：“哎真不是那么個事。聽說太傅已經上書，找不到證據陛下也得放人。估計，很快我師兄就奉旨來提人了。”

        看著梅瑾萱不說話，只是倔強地咬著牙關。再看她額頭上因為虛弱而滲出冷汗，唇瓣干裂起皮，整張臉只有雙頰因為發熱還有點血色。齊寧安嘆了口氣：“死無對證這個事咱們還不熟嗎？就是無解。而且永春宮那些人，身家性命都被別人捏在手上，主子還活著，他們咬牙挺住才有一線生機，敢松口那就是老子娘兄弟姐妹都得跟著陪葬。所以，他們的嘴是撬不開的。”

        聽到這梅瑾萱終于有了反應，她轉動干澀通紅的眼球看向齊寧安，突然說：“我懂了。”

        齊寧安挑眉。

        梅瑾萱不再耽擱，轉身離開。

        “如果劉寧海來了，幫我拖住他。等我的消息。”

        看著女人堅決的背影，齊寧安笑了。他端起茶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心里感概：這世上，果然是看誰更豁得出去。

        這些日子雖然永春宮的人里里外外換了一遭，但是淑妃到底還是淑妃，沒人敢苛待她。除了不能出門，日子好像跟平時一樣。所以等到梅瑾萱來到她面前時，她竟比梅瑾萱看著更神采奕奕。

        淑妃坐在太師椅上，斜眼看著梅瑾萱：“陛下放我出去了？我宮里的人呢？你們囫圇個得帶走了，我可要看著他們一個不少完完整整地回來。”

        梅瑾萱站在門口，凝視著淑妃：“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

        淑妃笑了。

        擔心？她當然不擔心，一點也沒有！

        她鄙夷地看著梅瑾萱，話語里是光明正大的嘲諷：“本宮的底氣自然不是你這種卑賤之人能想象的。”

        梅瑾萱被罵了也不生氣，低下頭輕輕一笑。

        “是啊，你的底氣我是想象不了。不過尊貴的淑妃娘娘也不知道我們這種卑賤之人的手段吧？”

        淑妃警惕地直起身體：“你要做什么？”

        梅瑾萱平和地搖搖頭：“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看你還被蒙在鼓里，不忍心罷了。”

        淑妃瞇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梅瑾萱一步一步走向淑妃：“你覺得是誰害你流產，皇后嗎？那你覺得又是誰害你多年不能受孕，還是皇后嗎？”

        淑妃吸了一口氣，不肯被梅瑾萱牽著走：“本宮不知道，但本宮都聽陛下的決斷。”

        “哈哈哈”梅瑾萱笑得彎了腰：“聽陛下的？陛下說是孫德全做的，你就信？”

        梅瑾萱逼近淑妃，臉上笑容瞬間消失：“你若是信了，還會對皇后下手嗎。”

        淑妃下意識地后仰，拉開距離：“本宮沒有。”

        梅瑾萱雙手撐在太師椅的扶手上，一寸一寸湊近淑妃的臉，直視著她的眼睛：“讓我猜猜。你是因為皇后被診出與你幾乎同時有孕，所以認定是她不想你先誕下皇嗣，還是你也不確定，但就是不想陛下有嫡子降世呢？”

        淑妃呵斥：“你休要胡言！”

        梅瑾萱俯身更低，湊到淑妃的耳邊，輕輕開口：“其實，都是我做的。”

        “不可能！”淑妃第一時間反駁，她不信。

        梅瑾萱簡直要笑出淚來。她真的想不到，自己平日的偽裝竟能如此完美。

        “也是不算是我。”

        梅瑾萱笑吟吟地直起身子，更好地欣賞淑妃的臉：“因為不想讓你有孕，甚至打掉你孩子的其實是陛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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