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么一跳，楊潔何麗麗被嚇得大聲尖叫，一時頭暈目眩差點摔倒在地。等到她倆瞧出我是誰，楊潔氣得大哭，抓起地上石子朝我扔去：“關小飛，你混蛋！”

還好我機靈，左一閃右一閃，輕松躲過楊潔擲扔石子如天女散花，不受傷害。等到她倆扔完半天石子，消消氣，我才扭頭跑回去。

“說，為什么休年假，你是缺胳膊少腿，還是得了絕癥？”

楊潔張口沒有好話，我和她從小鬧慣了，她咒我，我卻嬉皮笑臉：“你瞧我像是缺胳膊少腿，得了絕癥的人嗎？”

“那你為什么不去上學，請了那么長的年假，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沒事，我就是覺得我現在的成績可以不用上學，我想好了，明年去縣里讀書，直接跳過五年級讀初中。”

“什么，你連五年級的學也不上啦？”

楊潔不可思議盯著我，立馬停住腳步。何麗麗也很吃驚，同樣盯著我，像是認錯了人。曾幾何，我在她倆面前夸下海口。

我回頭笑了笑，輕松如故：“不相信是吧，那好，給我兩個月時間，我證明給你們看。”

楊潔不是不相信我，畢竟之前與她打賭要考全班第一，在本次期中考試我做到了。只是，在鄉下小學考試拿第一，和城里相比，算是小巫見大巫。城里聰明的孩子大把在，沒理由收留鄉下孩子跳級讀初中。

何麗麗聽說我要去城里讀書，這才想起那本奧數競賽訓練題庫。原來我練習這些難題，是為了考試競賽，拿起去城里讀書的敲門磚。

想到這，何麗麗對我刮目相看，不再冷眼相待，而是微笑著勸楊潔：“好啦，每個人都有選擇。既然他想去城里讀書，作為同學我們應該尊重他、祝他早日實現夢想。”

“我又沒說他去城里讀書不好...可是，他答應過幫我補習數學。”

“我這不是來了嘛！”

“這還差不多，記住，每天都要來。年底期末考試，數學考不到高分，我就找你算賬。”

“什么，這也賴我...那好，我要求你每天晚上三個小時補習數學，不許偷懶睡覺，你能做到嗎？”

“能，我保證十點之前不睡覺！”

唉，這丫頭跟我待久了，也學會了動不動就保證。想當初，我為了提高數學成績，連續一個多月每晚學習到凌晨三點、全天犧牲課余時間一心撲在數學上，借助鐘老師的筆記才有所收獲開竅。她呢，本來就底子差，還向我保證每晚十點之前不睡覺。就這么點決心，不堅持個半年，恐怕難以見效。

就算楊潔不開竅，每晚堅持不到十點去睡覺，我也不能昧著良心說放棄就放棄。畢竟，她家的飯菜太好吃了。楊春來、何翠英夫婦，待我比他們的親生女兒還要親，只管往我碗里夾雞腿、夾魚夾肉。不得不說，楊潔家比我家富裕多了，我在她家連續補習半個月，個子長了、肉也長了，長了十斤肉。還好我每天去山上練劍，將這些肉去肥去膘煉化成肌肉，在我的胳膊大腿隱藏起來。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輕易展示我的肌肉如同成年人那般，鼓包成峰。

日子一天天過去，每天除了上山練劍、禪坐聽道、搗藥打掃衛生，下山幫楊潔補習功課自個練習奧數競賽，剩下不到六個小時是在睡夢中度過。這期間，每逢禮拜日，秦雪都要從縣城里趕來，習劍聽道。

她是一名初二學生就讀一中，比我大四歲，她的家室比起楊潔家還要富裕。因為她上山，有專職司機護送。我就納悶，她一個女孩子學什么道？老頭子偷偷地告訴我，她父親是縣委書記，秦雪小時候看小說、武俠劇，特別迷戀金庸武俠小說“神雕俠侶”。自從見了小龍女與楊過雙劍合璧戰勝金輪法王，她就幻想著習武習劍。于是，在她八歲那年整日哭鬧拜師學藝，她父親實在沒法只好答應她，找人教她劍法。只是新社會新時代，習武之人早已退隱江湖，只有自家師父教自家兒女。好不容易找到這，老頭子一開始不同意。后來，她父親丟下一句話，說咱這廟沒有歷史記載屬于新社會違建，信不信打個報告把它給拆了。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終究老頭子有武藝，也敵不過她父親的權勢。于是老頭子勉為其難收秦雪為徒，為了不耽誤她學業，每個禮拜天授她武當劍術，就當滿足一下她的女俠夢。

誰料，老頭子傳她最簡單的武當劍十三式，她練了五年，練得不亦樂乎，練得老頭子實在看不下去，想著法子勸她還是放棄吧，現在是和平年代不需要女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秦雪哪肯輕易放棄，她的文化成績在全校十二個班級三百多個學生當中排名第五，自認為聰明無敵漂亮可愛，沒理由在幾招劍術下敗了陣。

于是我后來居上，學會十三式第七式第六招劍走眉心、釜底抽薪，秦雪還在練習第十式第九招回頭望月、劍挑燈芯。

我這釜底抽薪，抽劍的動作接著扭身下腰，劍心所指正對秦雪劍挑燈芯，她的鐵劍不分輕重挑在我的木劍劍心。剎那間，一股氣力沖著我胸口的方向使了出來。作為支撐點，我不能及時抽身以免她重心偏移。于是，我只好借力打力，同樣握住劍柄通過手臂振動使出氣力。

秦雪只是習劍沒有掌握好腳步闖入到我的習劍領域，被我一下頂了回去，連連退后三步，氣得她直呼大叫：“喂，你是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我在練劍嗎，離我遠點。”

“師姐，你瞧瞧師父留給你那么大塊地，你練著練著就跑到我這來了...算啦，我不練了，我現在看著你練，行了吧？”

“喂，你是怎么說話的，你的意思是我打擾到你，想去師父那里告狀。別忘了，我是先來的，我是你師姐。”

“對，你是我師姐，師父要我讓著你。”

說著，我收起木劍，蹲坐在旁，將所有的練劍空地讓給了她。

秦雪這才心滿意足繼續練劍，嘴里吐露，這還差不多。不過仔細想想，什么叫我讓著她，她又停下劍來，對我白著眼：“憑什么要你讓著我，我不練啦。現在，是我讓著你，你去練。”

秦雪負氣不練，她的樣子像是受氣的少女，美美地蹲坐一旁，將手里的鐵劍扔在地上。我很吃驚，就這脾氣，受不了半點風涼話，說不練就不練，難怪五年時間至今沒有學會最簡單的十三式。

她不練，我想練。她不要的鐵劍，正好覺得木劍手輕，可以換來試試。于是沒有經過她同意，我很自覺撿起鐵劍，練起招式。剛把鐵劍握在手里，便覺心沉好力道，使出來的招數“嗚嗚”作響，好有氣力展現出來。

約莫三分鐘不到，我還沒來得及熱乎鐵劍順手，秦雪氣乎乎地起身，在一旁跺著腳：“喂，我說不練就不練了嗎，把劍還我！”

比起楊潔的刁蠻任性，秦雪有過之，無不及。幸而，我對這類女生早已免疫，很清楚唯有百依百順才能化解她們的無理取鬧。

于是我，乖乖地把劍雙手奉還，屁顛屁顛跑進廟里端來一杯熱茶：“師姐口渴嗎，喝點水吧。”

“我不渴...”

“喝點吧，練了那么久，你不累嗎？”

秦雪回過頭，被我這么一提醒，松松肩還真是有點酸痛：“那好吧。”

說著，秦雪停下手里的劍，徐步走來，坐在被我用袖子擦凈的石階上。等她接過我手里的茶，我立馬蹲下為她捶捶腿，放松放松。

秦雪被我這么一弄，出于本能縮回修長的美腿，瞪眼呵斥：“喂，你干什么，誰讓你碰我的。”

“師姐，別緊張，我幫你按按腿疏通經脈，對你下盤扎馬步很有好處的。”

“真的？”

“不信，你試試。”

“那好吧...”

秦雪見我一臉真誠，這才放松身體把腿腳伸出來，任由我十指揉捏，自她的大腿游離而下。我一邊輕柔她的雙腿，一邊嘮起閑話：“師姐，我覺得同樣的招式，不同的人練出來的視覺效果不盡相同。就像我和你站在同一線，扔粉筆扔進同一個碗。不管你是投擲還是拋起，只要扔進去，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想說什么？”

“我的意思是，師父教我們一招一式，同樣的招式，師父的動作幅度、動作點位，與我們的動作存在偏差。不管我們怎么練，同樣的招式不可能在我們與師父之間，復制出來的一模一樣。所以，你在刻意模仿師父的動作，立志完美無缺。這樣下去，你就沒有自己的招式思路，你練出來的東西，始終脫離不了師父的影子。”

聽我這么一說，秦雪若有所思，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她練了五年的劍，始終是在照著師父的動作。奈何每個人身高體重、行為性別不同，同樣的動作，不可能差別的不分毫厘。就算是雙胞胎，也有行為差別。

我在習劍的時候，只管記住師父的動作要領。接下來的動作，是按照自身協調，動作連貫使出招式。只要大體招式不走樣，使出來的效果都一樣。

秦雪突然有了感悟，不等我心兒癢癢幫她揉揉脖子松松肩，連忙起身，拿起劍來，練起之前的招式。這一次，她要按照自身協調，照著師父的動作，使出第三式第五招，落花流水、劍游四方。

只見她身形旋轉，鐵劍自她左手轉身半圈，右手接過，劍頭橫掃離地三尺猶如流星墜落，或而揚長而起。她的步伐隨著劍心揚長，左三右五，凌起微步，又是嬌小的身子轉過半圈，雙手相握持住劍柄使出游離蛇斬...

我在一邊觀看，不忘鼓掌喝彩：“師姐真棒，師姐太厲害了。”

很快，劍招使完，秦雪納氣收劍，臉色紅潤粉嘟嘟嘴角上揚，撇我一眼，甚是滿足：“怎么樣，有沒有露出破綻？”

“沒有破綻，我要是金輪法王，你是小龍女，不到三個回合，肯定敗在您的劍下。”說著，我又像模像樣蹲在地上，抱著她的雙腿哀嚎起來：“女俠饒命啊，我再也不敢濫殺無辜，我繳械我投降！”

“馬屁精...”秦雪扯不開腿踢我，弄得她哭笑不得，想想我一口一口稱呼她“小龍女”“女俠”，終于噗嗤一笑：“好啦好啦，我接受你的投降，可以松手了吧！”

“好唻...”我立馬停止哭戲，跳了起來，繼續玩世不恭，在她面前嬉皮笑臉：“師姐就是師姐，一點就通。實話告訴你，這些秘訣訣竅都是師父告訴我的！”

“什么？！”秦雪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第一反應，就要找師父問個明白。為什么不早點告訴她劍法訣竅，讓她誤以為只要照著師父練，練得就像復印復字那般分毫不差，就可功到自成。

我趕緊攔住她，說明緣由：“師父的本意是為你好，你是女孩子，擱在古代是縣老爺千金大家閨秀，本該知書達禮閨中待嫁，舞刀弄槍是男人的事。還有，你比較任性，一言不合拔劍解決。你要是練成了，指不定哪天和人發生沖突，使出殺招鬧出人命咋辦？”

“你說的，都是師父的原話，還是你故意捏造？”

“當然，是師父的原話。否則，我也沒有膽量和你說這些話！”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替師父保密告訴我這些，出賣師父該當何罪！”

說著，秦雪入迷武俠劇，就要拔劍，論出賣師門叛逆之罪，對我動手。我嚇得一身冷汗，趕緊握著她的手，不讓她拔劍，繼續我的歪門邪理：“我不想出賣師父，可是，你是我師姐，我聽師父說你練了五年，師父不心疼我心疼。何況，我相信師姐就算刁蠻任性與人發生沖突，也會懂得理智克制自己，絕不會仗勢欺人。”

“真的，你真的認為我很理智？”

“那是當然，師姐長的這么漂亮，沒理由嫉妒別人比她長的美，不可能不理智和一群庸脂俗粉發生沖突。師父的擔憂，是年紀大了老糊涂胡思亂想的…”

經我這么一夸，秦雪頓時覺得心底暖暖，火氣消了大半，美美地笑了起來：“那是...”

“從今以后，我就跟著師姐混，師姐要我往東我絕不往西，還肯師姐大發慈悲收留我吧。”

秦雪自小生活無憂，父母雙親是縣里高層干部，享受慣了別人的吹捧。再者，她有了尊貴的身份，不喜歡與人分享。就像她拜師在先，不喜歡別人拜師與她分享同一個師父。由此，我便覺得她看我礙眼。所以，我得想個法子，入她法眼，改變同一個師門下你我水火不容的局面。

在我昧著良心、極力追捧之下，秦雪終于熬不住，高高在上大發慈悲：“好吧，從今以后，我認你做師弟。記住，我是師姐，凡事都要經過我的同意。”

“沒問題...師姐，我想幫你揉揉肩，你身上有香味，我想聞聞！”

“好吧，這是我今早剛噴的香水，只允許你聞一小口，香水很貴的...”

“嗯，我就聞一小口！”

說著，我一邊替她揉肩，一邊湊著鼻子，自她發絲聞到脖子。嗯，真的好香啊，這種感覺怎么弄得我臉紅心跳，實在太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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