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一眼萬年
清禾醒來后,其實很想在棺槨中與祓神再膩歪一會兒。
可這畢竟不是新婚后蜜月,可以容他們繾綣依戀。
所以清禾攏了攏自己散亂的黑發,便抬眼望神靈:“您現在準備如何做?”
瑩潤如玉的骸骨神靈此刻正注視著她,不知已看了多久。
少女眉眼恬靜依戀,毫無畏懼悚然。
“你倒是一點不怕!
清禾嘀咕:“都這樣了,您還覺得我會怕?若是真的怕,我方才就該哭著掙扎著要跳出棺槨!
神靈沉吟:“那我應會握住你的腳腕,將你捉回來!
清禾脫口而出:“捉回來干什么?”
氣氛陡然安靜了一瞬。
此刻,恐怕不止一人想到,這個問題有著更低俗、更直白、更癡迷的答案。
那個字,甚至已到了唇邊。
直到她不自然地咳嗽一聲。
祓神聲音方才清冷響起:“這不是才符合話本劇情么?”
清禾心里嘀咕。
抓著腳腕拖回來然后爆炒什么的,確實符合話本,不過更符合地球那邊的現代話本。
不行不行。
“是我太沒思想境界了。”
得干點她早就想干的事情。
說著,清禾輕輕地撫摸祓神的肋骨,動作仿佛雛鳥梳理羽毛般溫柔。
“倒也不必如此小心!膘鹕竦溃皭耗蹼m重,但那規則雷罰之后,大半也能擺脫!
“早該如此,誰造的孽,叫它找誰算賬去!鼻搴陶f起來就生氣,“憑什么全都算給你!
話雖賭氣,她動作仍然輕柔。
或指腹溫柔摩挲,或五指插入神靈肋骨之間,仿佛另一種形式的“十指相扣”。
她只覺得,神靈的骨骼又堅硬,又脆弱。
清禾五指穿過第三根肋骨以下的部分,在祓神體內虛虛曲起,仿佛試圖圈住那顆并不存在的心臟。
從沒有人能如此好奇地摸索,神靈深深之處。
“別鬧!
他聲音微啞,握住小姑娘作亂的纖細手腕。
清禾的手指最后不甘地曲起又伸開。
她只抓到了虛無。
“您的心臟在何處?”清禾問道。
她記得神靈的心臟似乎是施舍給了凡人,還是被剜去。
但神靈從未親口提過,所以清禾現在也不太確定,這件事是原作里明確肯定的,還是來自書評區看到的推測,叫她記混了。
祓神坦然道:“我亦不知!
“嗯?”清禾驚訝,“您自己也不知道?”
“嗯。我的心臟隨著五感的衰退逐漸消亡!
“這您當時都不想想辦法?”清禾驚了。
“五感衰退都無所謂,輪到心臟便要重視?”
清禾一噎:“這是抬杠。心臟本來就是最重要的器臟嘛!
“這是我當初的想法!膘鹕竦,“如今已有改變,只是當務之急不是此事!
“嗯!鼻搴虒⑹謴纳耢`肋骨間抽出。
只是肌體骸骨碰觸間,總給人悖德荒謬的感觸。
清禾不由在心底懺悔。
太澀了。
她居然這都能澀。
祓神見少女陡然陷入頹喪的咸魚狀態,只當她還未從神魂交融的愉悅中回神:“你繼續休憩!
棺槨推開,柔和明亮的光芒驅散了封閉棺槨間的黑暗曖昧。
其實明亮處也不是不能澀……呸呸呸!做正事。
對抗法則之事,該開始了。
“我沒事。”清禾一骨碌爬起來,“我來幫您!”
她執意如此,祓神倒也沒拒絕她好意,只是叮囑兩句后,便帶她去了天圣山頂。
天下靈脈交匯的中樞之地。
清禾作為助手,幫助祓神設好護山結界。
“認真些。”神靈叮囑。
“不用您說我也會認真的。”清禾道,“我會守護好您,不拖后腿!
她認真高效地做好一切能做的事情,如今萬事俱備,只差祓神引動天下靈脈,破碎封印,重塑乾坤。
仿佛感知天元中樞之地正在發生的驚變,素來風和日麗的天圣山,竟破天荒的電閃雷鳴,萬物躁動。
神靈袖手望著天色,淡淡開口。
“若想顛覆規則,最為強力根本的方法,便是徹底打破靈脈對世間常規的束縛!
清禾贊同點頭,表示認可,她已聽神靈說過多次計劃。
“自此刻起,我便要以祓神之身,粉碎天道設下封印!膘鹕竦,“宿命規則不會對此袖手旁觀!
而那些實際控制靈脈,借此得利的仙人世族,更是會被戳了肺管子,拼死反撲。
“完成此間事宜,你就立刻返回鎖靈殿,藏入棺槨之中。”
那是不亞于神靈骸骨內部的深深之處。
神靈只會允許他的珍愛之物進入。
“保護好自己,便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祓神平靜而溫柔的陳述,他神色認真,并無輕慢之意。
“我明白的!
平時都可以耍小脾氣,但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讓神靈能夠毫無后顧之憂的乾坤一擲,與宿命對弈。
她是祓神唯一的軟肋,她不能拖后腿。
“您這邊只要順利開始,我就立刻會鎖靈殿!彼W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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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神靈向她微笑。
隨后轉過身,神靈淡泊眉眼間,陡然冷峻凜冽,再無半分柔情。袖袍被烈風振作鼓起,卻分毫沒有撼動他的身形。
宛若崇高山岳,無盡雷芒,舉手投足間說不盡的氣勢,山海為之傾倒,天地為之翻覆。
神靈抬手。
轟!
劇烈的地鳴撕裂天地,飛沙走石,耳邊嗡嗡一片。
三界間的靈力,皆在狂暴涌動,在神靈打碎封印的那一刻,紛紛沖破數萬年的束縛,奔涌于天地間。
法則震怒。
這是上古以來都未曾有過的變革!是對它的宣戰!
自此之后,靈力絕非壟斷之物,人人皆可一念通仙!
清禾如今為半仙之體,雖不能插手這種級別的戰斗,卻也能大致感受格局。
僅從目前來看,祓神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
清禾稍稍放松了些。
畢竟是原作欽定的無人匹敵天下第一嘛。
而且與她的雙修,對神靈應該有所恢復。
她深深看祓神一眼,沒有出言打擾他分神,配合地返回地宮,準備在棺槨中睡一覺。
睡一覺起來,就是大局已定。
祓神會帶著些微疲倦,與深切笑意打開棺槨,緊緊擁抱她。
懷著這樣擔憂又甜蜜的期待,清禾陷入沉睡。
……
【清禾、清禾!】
赤霄焦急的聲音將她從沉睡中喚醒。
“嗯?”
清禾立時睜開眼。
【尚法那狗賊帶仙人混入了天圣結界。】赤霄咬牙切齒道,【你且做好準備!
尚法?那不是三個仙人首領之一的角色么?
“他怎么混進來的?”
【他粉碎一條靈脈,奪取了尚未回歸本體的天道大人血肉。至于其他的,我看不透,也想不明白……血肉之事天道大人早有準備,他怎可能擅自進來?總之咱們先做好打算!】
“是宿命!
清禾比赤霄想得更冷靜。
所以宿命在最開始就陷入下方。
因為它當時的主戰場并非與祓神戰斗,而是——
鎖靈殿外。
“準備破陣!”尚法面冷似鐵,示意百名仙人與他協力,粗暴打破鎖靈殿結界。
“上次來的時候,此處還殘破不堪,隨意進出!睍熯b搖頭感慨,“沒想到動情之后,就連天道,也學會了金屋藏嬌。”
“勿要廢話!鄙蟹ū涞溃凹热皇悄愕闹饕猓闵闲男!”
這便是暉遙最初打的主意。
效仿萬年前,以惡孽削弱祓神實力,再聯合有意鎮壓天道的法則,直取天道本體。
“不過他本體應不在此處。”暉遙摸摸下巴,“若要與法則對抗并獲得勝利,僅靠那道投影,絕無可能!
“殺了那女人,也是好的。”
殺死清禾,擾亂祓神心神,則是暉遙出的第二個主意。
他與其他高高在上的仙人不同,深知凡人情愛之可怕,哪怕是孤高清冷的神靈,一朝撞見少女熱烈的愛火,也會無聲融化。
并且,那霜雪融化后凝結的愛意,只會比世間一切都更加深沉專情,無可轉圜。
暉遙沒有自鳴得意,緊跟著吹捧尚法道:“但最主要還是您能與法則搭上線,我們方有此機會!
“哼,真當這萬年本座什么都沒干么?”
只是一時興起,如何殺死天道?
“出手吧,勿要給其反應時間!
就是要讓天道在猝不及防間痛失至愛,方能最大程度達到效果。
百名仙人糾集之力,非同凡響,況且又有法則特地分出心神相助。
鎖靈殿結界……
碎了。
“抓住她!”
饒是尚法,此刻也露出狂喜之色,快步奔入殿中。
仙人眾此刻兵分兩路,大部直取祓神棺槨,謹慎尋找祓神本體,小部分則去搜捕清禾。
按照尚法的命令,若是抓住清禾,也無需猶豫,直接就地格殺。
“祓神對他新娘的保護還真嚴密。”
一路單是突破種種封鎖結界,一百人便折了九十三人。
僥幸存活者,也個個帶傷。
“但是值得。”
尚法近乎狂喜地注視著那口黑木棺槨,那是最后一道阻攔。
這棺槨天道氣息濃郁,即使沒有藏著天道骸骨,也可用于扶乩厭勝詛咒。
“但是……破不開。”
無論多強的靈術砸下去,都宛如泥牛入海,絲毫不能破壞那看似脆弱的棺槨。
“而且再拖下去,只能用動靜極大的禁術,那即使有法則相助,只怕祓神那頭也會發覺!
一路闖到現在,仙人眾堪稱底牌盡出,到了此刻,也已力盡。
此刻根本沒有可用的動靜偏小的法陣。
“若想破這陣法,只怕——”暉遙凝神思索。
“要借你六人魂火一用!鄙蟹ǖ馈
六道血光明滅,凄厲絕艷。
不知不覺中,尚法已對六名仙人下了致命殺招,決心就地煉化六名仙人魂火,用以沖擊祓神棺槨。
魂火被生生灼燒凌遲,如此深入魂魄,痛苦欲嚎,卻分毫不得發聲,痛到想要昏厥,卻萬年都得保持清醒的極致折磨,完全能夠煉化出足夠的仙人惡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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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仙人眾徹底凋零?
與他何干。
與天道走到今日局面,誰不是只考慮當下,不顧來生?
他甚至遺憾,今日沒能將尚德誘來,此刻好連尚德一同暗算獻祭,為自己再添些勝利籌碼。
空曠鎖靈殿中,四處倒伏著尸體。
巨柱傾倒。
唯有那懸浮在空中的赤霄劍,冰冷依舊。
“赤霄劍,呵!鄙械吕溧。
赤霄劍墜下,便有滅世之威。
除非那劍準備滅世,否則便不敢輕舉妄動。
“起!!”尚法咬破手指,逼出心頭精血,用以引動懸浮在空中的六朵凄艷魂火。
每一朵魂火,都有暴死痛苦的仙人在哀嚎哭泣。
尚法的精血讓魂火燃燒得更加旺盛,越發催動仙人怨氣惡孽。
“去!”尚法連同自己精血一起,將六朵魂火盡數向黑木棺槨射去。
轟轟轟轟!
巨響接連驟起,可棺槨絲毫微動。
尚法滿目怨恨,此刻窮途末路,他不得不——
咔嚓。
木棺在此時發出輕響。
尚法先是微怔,隨后狂喜。
這棺槨,終究沒挺住,碎了!
他們離成功,只差一步之遙!
……
棺槨破碎的瞬間,空中與法則對抗,兼之抵抗洶涌而來惡孽的神靈,表情陡然凜冽,目光不受控的向某處——
虛空之處,傳來不辨男女,莊嚴空靈斥責之聲。
仿佛萬靈之母,又似原初之父。
它見祓神如此,尤為動怒。
“天道,既會憐愛一人,又為何不顧惜天下!”
此時天下靈脈封印已然大半松動,正該是拼盡全力之時。
可法則清清楚楚看到,祓神居然在瞬間舍棄大好局勢,瞬身準備離去。
它因祓神的無視而震怒。
雷霆降下,阻擋神靈身形。
“三界大局,豈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法則屢屢阻攔,祓神終于開口。
“滾開!”
他言辭冰冷,殺意盡顯。
那冷峻清冷的眉眼,此刻盡是陰郁戾氣。
法則與助陣此處的仙人齊齊震驚。
那清冷尊貴的天道,何時會如此急躁,乃至失態?
便是萬年前那場十萬血祭,天道也不過是沉默地提著赤霄劍,將三千仙人從天宮九十九層玉階,一路殺盡罷了。
與此同時,祓神右手陡然握緊,手背青筋盡顯。
虛空傳來脆物炸裂之聲,乃是祓神在瞬間的爆發,又解除了南厭部洲的全部靈脈,再度重創法則。
“你分明還有如此余裕,為何便要放棄!狈▌t驚怒交加。
在它未曾發覺之時,天道居然已有如此之強的實力?那萬年前他為何……為何便那般低頭了?!
沒有任何存在能夠阻攔震怒的神靈。
但就在此刻——
他識海陡然一輕。
那時刻與他緊密相連,眺望天空的大!Я。
無法感知。
祓神驟然垂首,望向天圣山脈埋藏的地宮,看向地宮深處,守護的摯愛珍寶。
可此時此刻,無盡金芒自山體縫隙中爭先恐后的涌出,那驚天動地的靈力余波,竟半分不遜此刻祓神!
酷烈耀眼的金光在無盡混沌的世界中堪稱烈陽,瞬時點燃了半邊天穹。
也將神靈空蕩虛無的眼眸,染為耀眼金色。
如此浩蕩強大的金光。
地面驚慌不安的平民,連同仙人以下的修士,皆以為此為天道所創之神跡,頓時安心地歡呼雀躍起來。
金光滌蕩不絕,哪怕是天圣山此刻也無法承受金光沖擊,紛紛崩塌破碎。
“哦?”法則也低低發出一聲疑問。
尚法還藏著如此后手?
尚德更是驚疑不定。
可神靈此刻映照著無盡金芒,燦爛奪目的眼中……卻流下兩道血痕。
“哈?哭了?!”尚德望見此刻祓神,頓時暢懷大笑起來,“天道、你這無情木雕之輩,竟也動情如此?恨至泣血?”
“看見這一幕,我此生無憾——呃。”
尚德喉頭發出古怪聲響。
素面血痕的神靈虛虛握手,面無表情地捏碎了他的神魂,接著立時甩下一切,瞬身出現于已然崩塌的地宮中。
……
崩塌。
廢墟。
坍塌。
面目全非的地宮中,只有一個被金光沖擊過度,全身灼傷潰爛,神智不請的尚法。
是遭受秘法反噬?
“清禾在何處?”
祓神沒有擦去素白臉上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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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俊美清冷的臉上,仍然冷漠無起伏,便是聲音也依舊平穩。
一切如常。
什么都沒有發生。
他只是詢問赤霄劍,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問題。
【天道……祓神大人。】劍靈委屈稚嫩的聲音才剛響起,便帶了哭腔,【她不見了!她就在棺槨里,可尚法開棺時,金光乍現……我不能出手……我找不到她!】
赤霄劍是因他當年自律,特地為誅神滅世而誕生的神劍。
實力如此之強,卻不能隨意出手。
于是無法及時保護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消失。
……
這句話,說得是誰?
祓神絲毫沒有留情,立即已搜魂之術搜查了尚法魂魄。
可任憑如何沖擊鎮壓,尚法記憶展現出的經過,只是棺槨炸裂,金光動蕩……然后便沒有了。
神靈黑發如墨,面冷如雪,表情冷得嚇人。
識?帐幨幰黄。
若是清禾魂飛魄散,那即使是陰曹地府,也尋不到她的神魂。
而在那般實力堪比他的沖擊中……
祓神微微闔目,淺淺呼出口氣。
唇舌之間,皆是翻涌血氣。
她會怪他么?
在棺槨粉碎之前,她會流著眼淚,怨恨他自以為是,將她困在這無處可逃的鎖靈殿中么?
鎖靈殿。
未能鎖住任何事物。
祓神未發一言,只是沉默的伸出手掌。
赤霄劍頓時明白了他的打算:【不可,天道……祓神大人,萬萬不可!】
赤霄劍只有兩種命運。
誅神。滅世。
自主墜下是誅神,神靈所持為滅世。
神劍的秉性,讓它本能抗拒最無可挽回的結局。
但當它看見,神靈蒼白無生氣的手展開在那里,卻不如往日般冷漠堅定……它不敢看下去了。
神靈萬年未曾動心,一瞬心動,便是一生動心。
祓神微微顫抖的手指緊握。
化掌為拳,他的指尖便不再顫抖。
而赤霄劍也沒有絲毫反抗余地,自天空墜落,化作長劍大小,落入神靈手中。
“且讓我看看。”
祓神聲線輕而冰冷。
“能讓法則逼至此處的滔天惡孽……究竟有何深重。”
清禾藏在棺槨里。
感受到外界的動蕩沖擊,她心里簡直心驚膽戰。
“藏在棺槨里,應該是最安全的吧?”
她忍不住向赤霄劍再次求證,其實只是想聊聊天。
可不知為何,她聽不見劍靈的聲音。
除了與祓神相連的識海,能讓她感受到結界一路被突破,她身邊再不存在任何感知,只有漆黑虛無。
——為什么連祓神也沒有絲毫感知呢?
“不怕!彼龑ψ约亨哉Z,“都是渡劫期了,自信點!
可漫長的、死寂的黑暗冰冷,還是讓她心里漸漸不安起來。
“他們進鎖靈殿了!
到了此刻,她與外界的感知終于徹底斷裂。
而她甚至無法打開棺槨看一眼。
這是最后也是最安全的屏障,若自己這時反悔窺探,導致不攻自破,才是真傻。
……好不安。
好想見他。
清禾運行靈力,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不行,現在絕對不能慌。
不能拖祓神后腿。
“但真不能怪說我烏鴉嘴……這棺槨,怎么現在也叫人這么沒底氣?”
她還能做什么?
清禾仔細回想自己平時收在身上的法寶。
此刻還能用的……
她手中捏住那顆溫潤如黃玉的事物。
她與祓神在西岐部洲粉碎靈脈封印時,她意外撿到之物。
——萬年之前,天道的記憶碎片。
不準備坐以待斃的少女,決定躲進這片記憶碎片中。
即使軀體被毀,她的神識也能在記憶碎片中得以保存。
而那些人,絕對無法進入天道的記憶碎片追捕她。
即使追捕,也會撞上萬年前的天道。
天道可不會對仙人叛徒留手。
嘿嘿嘿。
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得以稍稍放松,她實在忍不住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她不再猶豫,安心投入記憶碎片中。
……
可這次的記憶碎片,內景與她之前見過的截然不同。
清禾立于虛空,周圍盡是混沌光影,再往上看去,則能看到重重景物人物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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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仔細看得久了,便看得出來都是以祓神為主。
清禾不安的心頓時安穩許多。
這是天然存在于他們二人的信賴。
“祓神大人?”她試圖呼喚碎片中的投他影。
沒有一個人搭理她。
不過不理她也沒事。
經過一番小心探索,清禾初步能夠確認,這片記憶碎片,已然因為法則天道的崩壞,而出現混亂,演變為了時空,或者記憶隧道一般的事物。
或許能夠躍入某片已知的記憶碎片,進而出現在那片誕生記憶碎片的地方。
清禾心中一輕,決定繼續尋找一片相熟之地,就此逃出。
她向前飛去,長發飛舞,身邊擦肩而過的流光,乃是數萬年間不同的祓神。
她與他們擦肩而過。
天圣山……水遺島……
清禾四處搜索自己熟悉之地。
直到——
烏發披散,全身為血污沾染,拖著赤霄劍的神靈,赤著雙足,緩步自白玉長階走下。
惡孽纏身。
熟悉的俊美冰冷面容上,滿是死寂冷漠之氣。
與他對視一眼,都足以令神魂凝結。
而在那一幕中,神靈已舉起長劍,對準虛空——赤霄劍但凡劈下,就是滅世!
而赤霄滅世不同重塑乾坤,乃是徹徹底底的同歸于盡。
清禾也顧不得尋找熟悉之地了,更顧不上這是否為歷史投影。
看到這一幕的瞬間,她全身血液都涼了半截,接著便奮不顧身地躍入那面光鏡。
“祓神大人!”
她高聲呼喚著他的名字,擔憂地向他撲去。
然而在那長劍鋒芒陡轉指向她時,語氣陡然驚慌起來。
“哎哎哎,赤霄,劍下留我啊!!!”
清禾只覺臉頰鈍痛,正正撞上某人胸膛。
懷抱冰冷而充滿血腥氣,但更重要的是,他沒有絲毫扶住她的打算。
祓神身形絲毫未變,倒是她原地一個趔趄,跌坐在地。
“嘶!鼻搴毯敉矗劾镫[隱浮現淚光。
穿越光鏡的那瞬間,不知從何而來的斥力劃破她全身肌膚,試圖將她排擠出去。
但眼見祓神一副自毀滅世的架勢,她也拼盡全力往里沖。
結果鬧得一身傷不說,摔倒了祓神還不來扶她。
“您干嘛?”清禾有些委屈道。
祓神說過,哪怕是記憶碎片中的他,也與本體記憶共通,定是認識她的。
所以嘴上這么嬌氣地抱怨一句,她自己卻利索無比地爬起來,隨后踮起腳,憐愛地給了神靈一個大大的擁抱。
滿身的惡孽血氣,讓她的心都跟著揪起來。
與之相比,她身上這點狼狽傷勢真不算什么。
懷里的冰冷身軀僵硬半瞬,隨后驟然激烈爆發起來!
她被一把推開,隨后得到的,仍然是赤霄鋒芒。
那冰冷死寂的神靈望著她,啟唇輕聲道:“仙人余孽?”
聲音冷漠中透著厭惡。
他的眼前此刻盡是血色,污濁的惡孽在身上糾纏侵蝕,疼痛已然麻木。
這從天而降的少女是何形狀他看不見,也不想看見。
此刻他只想殺盡面前一切生靈。
???
清禾從未被神靈如此厭惡粗暴的對待。
“您是被惡孽控制……不。”
清禾此時終于注意到,眼前祓神的根本不同。
他不是擁有與她記憶的祓神。
冷酷、陰郁、絕望、崩潰、仇恨……一切一切的負面情緒在昔日清冷高潔的神靈身上糾纏。
這是……
萬年前的天道?
怎會如此?
清禾頭腦一片亂糟糟的。
萬年前究竟發生了何事?天道怎會是如此模樣?
可劍鋒此刻就指著她。
清禾毫不懷疑,自己此刻若一個答不好,多半就要被天道一劍梟首。
莫要與無血無淚的天道講道理。
被獻祭的第一晚,她其實就有所領會的。
原本準備撒嬌的眼淚登時憋了回去。
眼淚對誰好使,小姑娘清楚得很。
所以她從來只對祓神哭哭撒嬌,對外人,從來只有干脆利落的態度可言。
但有一說一,此刻面對萬年前殺氣騰騰的天道,清禾好似也不需要多加斟酌思索。
自然的言語脫口而出——
“您見過我這般弱的仙人嗎?”
小姑娘理所當然,又落落大方。
全然沒將天道當做敵人對待。
大概這句話實在令人無語,又或許是少女身上某種說不清的因果氣質,勉強說服了神靈。
總之,天道沒有立即動手。
天道冷聲道:“那你是誰?”
從天而降出現在天宮,稱作可疑都是為她開脫。
少女不假思索,只略微有些遲疑地開口道。
“是來自萬年后,你的新娘……你的老婆?”
“兩個時辰前才剛剛雙修過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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