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人口簡單，一家人坐在飯桌上吃飯，也沒那么多講究和忌諱。

　　葉尚蘭一早知道兩人要來，就去早市買了只老鴨回來燉湯。

　　想著之前沒在一起過年，今天算是補上了。

　　“雖說這年都過了，但是你們好不容易來一回，咱們今兒就當是補個團圓飯，希望明年過年咱們兩家都能在京都一起團年。”

　　喬星棉點頭：“問題不大。”

　　章老爺子是知道他這話的意思的，倒是章家其他人還有些懵。

　　章少強問道：“上面有意思讓你們回來了？”

　　喬星棉嚼完嘴里的飯菜說道：“等價交換來的，最多一個月后。”

　　這消息對他們而言可真是太驚喜了。

　　老太太喜笑顏開：“咱們也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他們倆家先后去了西南的貧瘠之地，飽受磨難，現在總算是回歸到正常生活了，能不高興嗎？

　　張熙珍揉了揉章衍春的小腦瓜，“等你小表姐回來了，你們就有伴兒了。”

　　章衍春沒見過顧蕓珍，只是聽娘說起還有個比她大兩歲的小表姐可以和她玩兒。

　　而且不會欺負她，就乖乖的點頭，小貓似的應了聲好。

　　喬星棉見她乖巧的樣子，想起家里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有些失笑。

　　一個靜若處子，一個動若脫兔，回來后可有的玩兒了。

　　倆人在章家住宿了一晚打算第二天就回去。

　　原本章老爺子是說讓他們玩兩天再走的，但是喬星棉說到家里這段日子要忙著春種了，就沒再挽留。

　　讓章少強將人送去火車站，臨走前還囑咐道：“到時候有什么事就打家里電話，我們在京都等著你們回來。”

　　兩人這一個來回硬是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回去的時候整個公社都已經開始忙活起來了。

　　喬星棉不知道的是在她和顧聿剛離開的第三天，上面的雜交水稻就已經審批下來了。

　　整個蜀州除了省城那邊就屬他們長榮縣是第一批最先分到稻種的人。

　　當時縣里讓大隊長領著生產隊的小隊長去領稻種的時候，可把張萬福給激動壞了。

　　所以在看到喬星棉回來的時候，捧著手里的稻種快步走向她。

　　“丫頭，看這是什么？”

　　喬星棉揚了揚眉，接下他的話：“雜交水稻。”

　　張萬福看著手里的一粒粒稻種，喜悅之情難以言喻。

　　剛才春，天氣乍暖還寒，休憩了一個冬季的人們沒時間偷懶了。

　　都說一年之計在于春，在張萬福領取稻種之前。

　　他們就早已經將去年規劃好的土地，全都翻耕施肥一遍，做好春耕的準備。

　　頭一回看著傳說能畝產翻倍的‘南繁’稻種，大家伙跟看見自己親人一樣。

　　喬星棉和顧聿一路走到家門口都是生產隊的社員們愉悅歡喜的表情和激動興奮的話語。

　　顧家人見他們回來，個個都緊張的看著倆人。

　　還是顧阿婆率先開口問道：“你們去京都沒什么事兒吧？”

　　喬星棉眨了眨眼笑得一臉神秘：“當然沒事，而且還辦成了一件大事。”

　　她不說，眾人的視線就全都落在她身上，雙眼滿是好奇。

　　喬星棉也不賣關子了，她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想應該一個月后顧家就會接到返回通知。”

　　待她說完后，整個顧家的表情出奇的平靜。

　　顧阿婆抖著簸箕里曬得干蘿卜，有些復雜：“算上今年，我們離開京都已經七年了，現在要回去，我反倒是沒有太大的悲喜了。”

　　眾人聞言，各自臉上的情緒明滅不清。

　　他們所有磨難的開始就是從離開京都的那一刻，全家團聚也不過是去年的事。

　　這段艱難困苦的日子他們熬了一年又一年，內心早就無比堅韌了。

　　顧長風這時也開口道：“兒子不孝，常年駐守邊防，在顧家最苦難的時候沒有及時出現。

　　但現在娘做什么決定我和蘭英都站在您這邊。

　　您說回去咱就回去，您說不回去，咱就在這小山村里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

　　顧長云兩口子也表態，愿意聽從顧阿婆的意愿，雖說這里日子苦是苦了點，但他們也已經習慣了。

　　倒是顧長青靠在一旁的門框上，淺色的瞳仁氤氳著深海般的暗涌。

　　只聽他說：“回！咱們為什么不回？而且還要風風光光的回去！

　　當初咱顧家猶如重刑犯一樣被逐出京都，發配到這偏遠地區來。

　　咱們要是不回去，豈不是如了那些狗東西的意？”

　　顧阿婆點頭，“長青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回不回去是他們的自由，多久回去也是他們的自由。

　　那些見不得顧家好的人，在看到顧家回京后也不知道還坐不坐的住了。

　　喬星棉表示無所謂，她在哪里都可以。

　　春耕這段時間，家里的幾個勞壯力都下地去干活兒了。

　　妯娌倆的工作還是不變，除了上學去的顧蕓珍，家里的閑人就只剩下喬星棉和顧阿婆了。

　　她上午去醫院看診，中午吃完午飯后就去山里晃蕩，有時候隊上的下工鈴響了她也就準時回來了。

　　江素云在一旁洗菜，瞧見她扛著一麻袋進來，趕忙甩了甩手上的水上前去將她扶住。

　　“你這又是去山里淘什么寶貝了？”

　　喬星棉拍了拍肩膀上的殘葉，笑道：“打開看看。”

　　江素云打開麻袋，驚訝的看著里面整整齊齊摞好的小甜筍：“你整了這么多回來？山上的筍都被你奪完了吧？”

　　喬星棉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要不是知道江素云是土生土長的這個年代的人，她還真有理由懷疑她是不是在內涵自己。

　　喬星棉將麻袋里的小竹筍倒出來說道：“我這才哪兒到哪兒，不過山里的九牛一毛，這春雷過后，漫山遍野的小嫩筍，這東西好吃著呢。

　　咱們燉湯也行，清炒也可，筍子炒肉那就太香了，吃不完的就凍上。

　　再去多弄些回來做成竹筍牛肉醬，那咸香脆爽不比野菌子肉醬差。”

　　江素云聽她說的，都忍不住分泌唾液了。

　　“你可別再說了，我這已經饞的不行了。”

　　喬星棉摸了摸她的肚子笑道：“急什么，晚上就給你做好吃的。”

　　沒什么多余的菜要做，現在顧家的菜也簡單。

　　每天兩個家常菜加一盆素菜湯，菜品不多但是分量足。

　　晚飯就是一個筍尖炒臘肉，筍尖滑片湯，再配上一個小炒菜，完美。

　　顧家的男人們回來的時候，飯菜剛端上桌，洗了手端起碗就準備干飯。

　　顧長青看著三盆菜，有兩盆就有竹筍，詫異道：“咱家捅了竹筍窩了？”

　　顧阿婆睨了他一眼：“不愛吃別吃。”

　　顧長青忙搖頭：“不、那肯定不能。”

　　江素云笑著將喬星棉之前給她說的那番話又重復了一遍，大家伙這才點頭。

　　“那敢情好啊，這不又一是道山珍，豐富了咱家的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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