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紅紅火火121
等楚岱晾完衣服自樓梯上下來, 看到女人橘黃色燈光下忙碌的身影,他略微勾唇。
去衛(wèi)生間放好桶子,洗了下手, 男人坐到餐桌前。
顧卿卿給他盛了碗飯遞過去,“晚上煮的飯多, 你多吃點, 最近看起來又瘦了好多, 明天能回來吃晚飯嗎?我給你煲湯喝。”
楚岱拿了一只清蒸的螃蟹, 剝開紅色的殼:“說不準。”
顧卿卿點點頭,在他對面坐下, 又往他碗里夾了一筷子雞蛋:“臺風是什么時候來?今晚?那我明天再去把果子送給阿念姐。”
“應該是,海面預測不一定準。”男人把剝好的蟹腿放到她碗里, 笑著睇她:“今晚,你不是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嗎?”
“什么……”顧卿卿話剛開口, 目睹男人眼底的揶揄, 她頓時收聲。
這頓飯吃得很快, 碗筷沒收,飯菜還剩大半, 男人直接把她抱緊了臥室,說餓了再起來吃。
天色暗沉, 窗外有風聲呼嘯。
男人緩緩動作, 說:“起風了。”
顧卿卿思緒迷亂, 雙眼朦朧。
窗戶被風刮得震響,好在下午男人把窗戶都固定住了, 想到什么, 她推身上的男人:“……衣服, 衣服沒收。”
“沒晾在陽臺, 在樓上客廳。”楚岱伸手把她鬢邊濕潤發(fā)絲勾到而后,嗓音慵懶:“專心點啊,媳婦兒。”
外面狂風大作,樹葉嘩嘩作響,顧卿卿耳邊是海浪席卷的聲音,怒拍岸邊。
她這靠海,所有響動聽得一清二楚。
腦海里也是潮起潮落,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男人擁她入懷,在她額頭輕吻。
窩在男人火熱的胸膛,她有些昏昏欲睡。
楚岱斂眸看了懷里的小女人一眼,忍不住搖頭輕笑。
還說一晚上,就這一會兒都承受不了。
他把被子拉好,聽著窗外的聲音,一雙星眸黑又沉,在想明天的工程進度。
“楚營長!”外面有人在喊:“出事了!!營長!!!”
一聲比一聲焦急。
楚岱毫不猶豫翻身起床,撿起落在一邊的衣褲穿上,拿過床頭的手表,俯身在熟睡女人耳邊輕聲說了句:“我去看看,你乖乖在家,不要出去。”
女人迷離睜眼,胡亂點了點頭,嘟嘟囔囔:“你注意安全。”說完又翻身睡著了。
男人幫她掖了掖被角,扣好襯衣,大步往外走。
院門外大喊叫的是和他們一起從建設兵團報名過來的戰(zhàn)士,叫陳解放。
“怎么回事?”男人打開柵欄遠門,沉聲問道。
“報告營長,海面出現(xiàn)一條漁船,通過旗語辨別,是咱們國家的漁民,舵手遇難,無法靠岸,在向崗哨求救。”
風聲愈發(fā)猛烈,黑色天幕有道白色閃電猛然炸起,楚岱毫不猶豫:“讓一連到碼頭集合,登軍艇準備營救。”
“是!”陳解放來不及敬禮拔腿就跑,楚岱也顧不上這些,抬頭看了眼電閃雷鳴的天空,手背上有涼絲絲的觸感。
下雨了。
五分鐘后,白沙島碼頭。
于城遞過來一支望遠鏡給清瘦男人,楚岱接過,巡邏燈探照下,他能清晰看到幽藍海面上有艘小船隨風搖擺,隨時有側(cè)翻的風險。
他把望遠鏡扔于城懷里,銳利的鷹眸在官兵們臉上巡視,戾聲道:“你們都來自于各大兵團軍區(qū),大部分是野戰(zhàn)軍,不擅長海面任務。現(xiàn)在我們是海軍,有我國漁民在領(lǐng)海遇險,我們該做的是什么?!”
“救人!”戰(zhàn)士們齊聲吼道。
楚岱點頭,下令:“登艇!救人!”
“是!”
外面狂風暴雨,顧卿卿揉著腰坐起來,迷迷糊糊中男人好像在她耳邊說了什么。
臥室燈沒關(guān),她探手摸旁邊被褥,還有余熱。
她怔愣片刻,依稀記得好像是他說要出去,讓她乖乖呆在家里。
穿起床邊的黑色布鞋,她走到窗戶前,透過木條往外看,驚雷劃過天邊留下一道白光,暴雨狂下。
顧卿卿有些擔心,手指摳著木條,心里干著急。
這么惡劣的天氣他去執(zhí)行任務了?還是又下了洞庫?
她心里有些亂,跑到客廳墻角的木柜里翻出一件雨衣,剛穿上想起男人走之前說的話,又脫了下來。
暴雨聲越來越猛烈,她心揪成一團,抬手看了眼時間,凌晨兩點半。
從船上救下來一個十二歲的小男孩,楚岱抱著昏迷不醒的男孩從軍艇上下來,他渾身滾燙明顯是發(fā)燒了。
于城他們從艇上把另一具尸體抬了下來,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營長,這個人怎么處理?”
“先抬到營區(qū)。”楚岱眉頭一皺,隨即松開:“去把趙澤叫過來。”
白沙島營部。
不管晝夜都是燈火通明。
姜勝在行軍床邊撐著腰走來走去,問趙澤:“這小同志沒事吧?”
趙澤搖頭,“發(fā)燒,還有點急火攻心,先吊完這瓶看能不能退下來。”
余光瞥到一旁坐著沒說話的男人身上,看到他血流不止的手背,趙澤“噌”一下站起來,焦急道:“怎么回事?你受傷了。”
“沒事,船上的鐵絲網(wǎng)刮了一下。”楚岱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你們回去睡吧,這里我守著。”
“先把你傷口處理一下。”趙澤不由分說給他消毒上藥,嘴里一直念叨:“你這也不注意著點,船上鐵絲網(wǎng)一般都生銹了,劃這么大一條口子容易引發(fā)破傷風,你也不吭聲……”
楚岱有些頭疼,任由他嘰嘰喳喳。
上完藥,看他虎口那兒纏了幾圈白紗布,趙澤起身:“要不今晚我守著吧,你明天還得去洞庫,回去好好休息。”
“這風暴暫時停不了,明天不能下洞庫。”姜勝端了杯熱水遞給楚岱:“這孩子怎么辦?”
“等他醒來問問情況吧。”楚岱捧著搪瓷杯,感受掌心熱度:“船上還有個人應該是被雷電劈中,沒氣了。擱你指揮所旁邊那間屋子,你看看怎么處理。”
姜勝瞪眼:“埋了啊怎么處理。”說完他又嘆氣,“算了,過兩天看風暴能不能停,等這孩子醒了問問他家在哪兒,把人送回去落葉歸根吧。”
楚岱點頭,一言不發(fā)。
姜勝本來是想自己守著或者讓哨兵來盯著,楚岱執(zhí)意不走,他揉了揉頭發(fā):“行,那你看著他吧,有事隨時去找趙太……”
差點被家里的孩子帶歪,姜勝輕咳一聲:“趙軍醫(yī)。”
趙澤無奈地嘆了口氣,也沒在意這事兒,他拍拍楚岱的肩膀:“你出來這么久,卿卿妹子肯定擔心,他一時半會兒還不會醒,我在這守一會兒,你回去報個平安再過來。”
這回楚岱沒拒絕。
回到家,客廳燈沒熄,女人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膝,神情有些萎靡。
楚岱放緩動作關(guān)了客廳門,腳步清淺。
走到她面前,男人還沒來及出聲,就被她緊緊攬住腰身。
楚岱垂眸看著腰間的小女人,伸手輕輕拍她后背以示安撫:“我身上濕……”
他心底嘆了口氣,她待會兒怕是又得哭了。
果然,女人毫不在意他被雨水浸透的衣服,問了他去干什么之后,看到他手上的紗布,心疼得不行,大顆大顆的眼淚徑直往下砸。
砸進他心里去了。
男人彎腰親了親她發(fā)梢,“我沒事,就是回來跟你報個平安,你先去睡覺,趙澤還在營區(qū)替我守著呢,許念肯定也擔心他。”
顧卿卿在男人腰間蹭了蹭,悶悶點頭。
抱她回了臥室,他把被子給她蓋好,大掌捏了捏她圓潤的小臉:“乖,好好睡一覺,明天不出任務,我回來陪你。”
顧卿卿點點頭,看著他濕噠噠的頭發(fā)往下淌水,以及濕透了的軍綠色襯衫,又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在男人詫異的目光中,解了他襯衫扣子,從衣柜里翻了另外一件襯衫和長褲給他——
“你先換上,不然得著涼。”
楚岱沒猶豫,解開皮帶,正要脫褲子,看到女人手上干爽的灰色內(nèi)褲,他哭笑不得:“我自己來,你背過去。”
“楚岱!”她面帶慍色,“你哪兒我沒看過,我得看看你身上還有哪受傷瞞著我沒有。”
“行。”楚岱眼底帶著笑意,喉結(jié)滾動,在她灼灼目光中換了衣褲。
顧卿卿絲毫沒有臉紅,還拿了條干毛巾給他擦著臉上和頭發(fā)上的水珠。
“你等我會兒。”想到什么,她把毛巾塞男人手里,又風風火火往廚房跑。
聽到突然響起的案板聲,楚岱眉梢微挑,算是清楚她要干嘛了。
沒過一會兒,顧卿卿端來一碗溫熱姜湯,把男人按在床邊坐下,“喝完再去營部。”
對于媳婦兒的關(guān)心,楚岱自然是欣然接受。
等他喝完姜湯,顧卿卿收了碗又從客廳找出那件雨衣給他穿上,叮囑道:“你抽空也睡會兒,明天早上我給你送飯過去,那個孩子應該也能醒了吧?唉要不我跟你一起過去守著?”
“不用,你在家休息。”楚岱穿上雨衣,在她額頭親了一口:“外面風雨大,容易著涼。”
顧卿卿也不是那種胡攪蠻纏不懂事的,聞言嘆了口氣把他送到門口。
男人清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狂風呼嘯,兩只野雞早就被拎了進來,現(xiàn)在縮在廚房角落。
顧卿卿想到男人手上的紗布,心里一揪一揪的疼,但也毫無辦法。
他是軍人,受傷流血無可避免。
翌日清晨。
外面還是狂風大作,雨倒是停了。
顧卿卿在家做了紅薯粥和雞蛋餅裝進保溫盒,要給男人送過去。
出了院子,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還是陳解放看到她,喊了聲:“妹子!”
都是建設兵團的,顧卿卿跟他們關(guān)系也好,瞇眼看了下。
“解放哥?!”
陳解放見她一手提著保溫飯盒,一手抱著路邊光禿禿的椰子樹,樂了:“你這小身板刮臺風呢在外面跑什么?!要去營區(qū)送飯?我給你拿過去?”
“不用,我自己送,順便看看那個孩子怎么樣了。”顧卿卿拒絕,慢慢地往前挪。
陳解放本來想幫她一把,想到北區(qū)這些嫂子們厲害的嘴,他訕訕停住動作。
他倒是沒什么,就怕對妹子名聲不好。
以前在建設兵團沒什么隨軍的,還沒發(fā)覺女人這么厲害,這次來了白沙島見識過軍嫂們麻溜的嘴皮子,黑的都能說成白的,他是有些發(fā)怵。
短短一段路,顧卿卿愣是磨了半小時,陳解放送她過了崗哨進了營區(qū)才走。
楚岱坐在椅子上,見她來了起身:“行啊顧老師,外面這么大的風你是怎么過來的?其實我自己去食堂吃就行,你冷不冷?”
話音剛落,遞了個裝著熱水的軍綠色搪瓷杯給她。
“不冷。”顧卿卿接過水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床上面色慘白雙眼緊閉的男孩身上:“他還沒醒?”
“沒呢。”楚岱把粥拿出來,又坐回椅子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燒退了,沒什么事。”
顧卿卿這才放下心來,站在床邊仔細打量幾眼床上的小男孩,十一二歲左右,很瘦,露在外面的胳膊幾乎沒什么肉。
膚色也是慘白慘白的,相貌很清秀,看起來倒是不太像風吹日曬漁民的孩子。
她折返回男人旁邊坐下,看著他用調(diào)羹慢條斯理喝粥,說出自己的疑問:“給你們打旗語的是這個孩子?”
男人點頭,“你吃早飯了嗎?”
“沒,”顧卿卿繼續(xù)問:“漁民應該也精通旗語?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這種暴風天長期出海的漁民應該有察覺吧,而且海軍也會提前預警。”
“我媳婦兒就是聰明。”楚岱直接把人拉腿上,喂她喝粥:“這事兒有點蹊蹺,他多半不是那個漁民的孩子。”
顧卿卿小口喝著,隨手拿過一邊的雞蛋餅,遞到他嘴邊:“那臺風天出海不就是自尋死路嗎?這是打算拉著他一起死?”
越想她越心驚,對吃雞蛋餅的男人說:“這是蓄意謀害!”
楚岱見她情緒這么激動,放下手里的粥,摟著她哄道:“那個漁民已經(jīng)死了,只能等他醒了再問,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昨晚是不是一宿沒睡?眼底一片烏青。”
顧卿卿又看了眼床上氣若游絲的小男孩,趴在他肩上,悶聲道:“我擔心你,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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