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岱抱著大兒子去了衛(wèi)生間很快就回來了,  這兩個小家伙隨他們阿娘，特別怕冷，一個勁往阿爹懷里鉆。

        顧卿卿剛給小兒子穿好衣服想讓男人抱著他去把尿,  還沒交到男人手里，就聽到“滴答”的水聲。

        垂眸一看,  小家伙尿了,  幸好是抱著在床邊，不用換被單。

        夫妻倆無奈對視一眼,  楚岱嘆了口氣把大兒子放床上,  讓他自己玩。從衣柜里找出幾條褲子放到炭火爐子旁邊的椅子上烘熱。

        顧卿卿已經(jīng)把小兒子的濕褲子脫了，先給他換尿布,  然后才接過男人遞來的褲子。

        從純棉里褲到毛線褲還有一條外褲慢慢穿，小年年趴在阿娘腿上，小腳丫子一抖一抖嘴里還不停哇哇叫。

        “年年乖，馬上就換好了哈,  二外婆送了棗花糕來給寶寶們吃呢,  松松軟軟的可好吃啦。”顧卿卿趕緊給他換好褲子，抱起來時候松了口氣,  趕緊把人遞給楚岱。

        這兩兄弟撲騰起來力氣很大，抱著手酸,  也就楚岱耐得起折騰。

        楚岱坐在床邊，懷里抱一個,  腿上趴一個，顧卿卿從海碗里拿了塊棗花糕。

        別看才兩塊，一塊就有巴掌大下了,  松軟的發(fā)糕是紅棗的暗紅色,  聞起來就很香甜。

        她自己有些垂涎欲滴,  最后還是母愛占了上風(fēng)，掰了一點(diǎn)先喂給了同樣流著口水的兄弟倆。

        團(tuán)團(tuán)和年年小嘴吧嗒直響，顯然是津津有味。

        顧卿卿又揪了一塊喂給男人：“咱們什么時候回家呀？”

        男人咽下嘴邊的糕點(diǎn)，心中一動。

        他很容易被她不經(jīng)意的話就觸動，“過兩天吧，再多住兩天，讓阿娘和嬸嬸們多抱抱團(tuán)團(tuán)年年。”

        他們是十五下島，晚上到的南方軍區(qū)，昨天上午坐火車過來，今天十七。

        休假是從昨天才開始算的。

        還有三天。

        “二十號回軍區(qū)。”他猶豫片刻：“你想不想讓團(tuán)團(tuán)年年在這里滿周歲？”

        “嗯？”女人不解的看向他。

        “你要是想在家多呆一陣也行，我先回去。”男人把大兒子嘴邊的棗花糕塞了進(jìn)去。

        “不啦，我們肯定是跟你走的，你在哪我們就去哪。”顧卿卿自己也吃了一口，也不是很甜，但是很好吃。

        阿娘要在家里守著阿爹所以不愿意跟她去軍區(qū)，她也想守在男人身邊。

        楚岱懷里的小家伙貼了貼她的臉，顧卿卿親了兒子一口：“對不對呀小寶，我們要一直陪著阿爹是不是，這樣阿爹每天回家都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多好呀。”

        男人眼底笑意涌現(xiàn)，是挺好的。

        第二天，顧卿卿去知青點(diǎn)見了孫圓圓她們，對他們選擇留在生產(chǎn)大隊(duì)非常開心。

        孟南和張青還有于乘風(fēng)都說以后就在大屯子村扎根了，孫圓圓不用說，已經(jīng)是她準(zhǔn)大嫂，韓蓮心說要去她家提親才知道她家?guī)缀鯖]什么親人了。

        葉子看上了秦虎，這是顧卿卿沒想到的，她回到家還感慨地跟男人說：“真沒想到圓圓姐還有葉子姐會和咱們家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孫圓圓喜歡顧雄，秦黎和顧寶訂了親，葉子又嫁給秦黎的弟弟秦虎。

        男人只是親了下她額頭說：“我也是第一次見知青和村民們相處這么融洽的。”

        這兩天他和顧雄他們幾兄弟出去，經(jīng)常能碰到孟南他們?nèi)タ粗兴幉拈L勢還有給山坡上的果樹剪枝，村民們都習(xí)以為常和他們拉家常，有時候知青點(diǎn)太忙趕不及做飯，他們還會從自家送點(diǎn)做好的過去。

        現(xiàn)在家里也不缺這口吃的，因?yàn)檫@群知青們，他們每年多勞多得，也有足夠的錢票能兌換工分，今年不出意外又能過個肥年。

        這兩年每年逢年過節(jié)分豬肉分魚，雖然按人頭來也不多，但一年更比一年好，生活也有盼頭。

        大屯子村和大溝子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懶漢了，連有名的懶鬼張不凡都能靠放牛賺不少工分，更別提其他年輕力壯的小伙子。

        在家這幾天很短暫但是很溫暖，十九號晚上，顧卿卿在收拾行李。

        其實(shí)也沒什么收拾的，兩個孩子的衣服得留在外面隨時準(zhǔn)備換，收的都是她和男人的衣服。

        她也跟沈綏說了，今晚要把衣服書本收好，明天要回軍區(qū)了。

        楚岱坐在床上陪兩個寶寶玩，可能是因?yàn)榘⒌鶐У谋容^多，他倆很黏阿爹，經(jīng)常腿上趴一個身上掛一個，濕黏黏的口水印一個接一個，顧卿卿都有點(diǎn)嫉妒了。

        “二叔三叔決定好哪兩位哥哥去了嗎？”男人百忙之中抬頭問。

        “建國哥還有衛(wèi)東哥，其他的哥哥留在家里幫忙，他們也沒閑著，有些跟二叔學(xué)木匠手藝，有的已經(jīng)在跟三叔學(xué)做菜了。”顧卿卿把衣服疊好放進(jìn)行李袋，“真的不會給你還有阿爹帶來麻煩嗎？”

        “不會。”楚岱笑了：“都說了是憑本事進(jìn)的，他們有這個本事。”

        “那就好。”顧卿卿看著男人軍綠色的襯衫上左一個補(bǔ)丁右一個補(bǔ)丁，忍不住提溜著衣服到他面前，“這件衣服陪了你很久吧？從建設(shè)兵團(tuán)到白沙島，算不算你的老戰(zhàn)友啦？”

        “嗯。是我的老戰(zhàn)友。”男人順著她的話說。

        “要不留著當(dāng)傳家寶吧，”顧卿卿嘿嘿笑：“給團(tuán)團(tuán)還是年年？”

        男人腦袋抵著床頭板，有些無奈地看著她：“不嫌寒酸啊。”

        “不啊。”女人拿著衣服嗅了嗅：“甜絲絲的，有一股奶糖味。”

        男人好笑地看著她：“那你留著吧，也別給兒子們了，我不在家的時候就抱著睡。”

        “楚岱。”她忽然神色一正，走到男人面前，戳戳他胸膛：“你有問題。”

        “嗯？”男人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以前在白沙島你也沒夜不歸宿過，現(xiàn)在剛回軍區(qū)就想著不回家了？”

        “楚岱同志，你現(xiàn)在的思想很危險啊。”她一本正經(jīng)道。

        楚岱聽她這口氣，樂了：“知道你現(xiàn)在像什么嗎？”

        “你媳婦兒呀。”她眨眨眼。

        “不是，像上面下來的糾察。”男人揉了揉兒子的腦袋，順手把他塞嘴里的小手扯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牙癢，還是就喜歡吃手，兩個小家伙不管什么東西都愛往嘴里塞。

        顧銀說要給他們做兩個磨牙棒，今天下午去砍了一根花椒樹棍棍，現(xiàn)在還在磨。

        顧卿卿撲過去壓他身上，然后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坐在床上偏著頭看熱鬧的兩個娃娃，控訴道：“團(tuán)團(tuán)年年，阿爹不要我們啦，他以后晚上都不打算回來啦還讓我們抱著他的衣服睡。”

        男人大手搭在她背上，輕輕撓著：“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午睡的時候我一般不在家，晚上怎么可能不回來，有這么漂亮的媳婦兒還有兩個搗蛋鬼在家等著我。”

        “必須得回來。”

        顧卿卿聽完他的話，輕哼一聲，稍微起身然后坐在他懷里陪兩個兒子玩。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其實(shí)我覺得你很好，我說想回娘家就帶我回，以前我想要做什么你從來不拒絕，除了……”

        她欲言又止，楚岱卻知道小女人指的是什么，好笑道：“團(tuán)團(tuán)年年還小，要跟著我們睡，不方便。”

        女人趴在他頸窩嘆了口氣：“那得等到什么時候才方便呀。”

        男人嘖了一聲，意味不明瞅了眼她：“再忍忍吧，等他們兩歲就丟到樓上讓阿綏帶著他們睡。”

        “行吧。”顧卿卿又嘆了口氣：“說實(shí)話，我有點(diǎn)舍不得回去了，在家不用做飯大寶小寶也有人帶，每天吃現(xiàn)管現(xiàn)，你也在身邊。”

        楚岱手指把玩著她的長發(fā)，小寶爬到床邊被他用腿攔了回去，男人輕笑了聲：“這樣的日子我也有點(diǎn)沉溺了。”

        -

        冬月二十。

        一大早顧家廚房就沒停過，煙囪往外冒著裊裊炊煙，顧家人烙餅的烙餅做饃的做饃，時如霜把空水果罐頭洗凈晾干，準(zhǔn)備給閨女裝酸蘿卜和酸菜碎帶去軍區(qū)。

        “大嫂，俺記得上次還做了一罐剁辣椒沒吃過吧？都給卿卿寶捎上，俺聽說南方不怎么吃辣椒，卿卿嘴巴重哪受得了啊，平時炒菜煮面放一點(diǎn)也是好的。”

        “行，我去找找。”說著她就要往儲物間去。

        “老大媳婦別找了，在這呢。”張翠芬手里捧著一個玻璃壇子，“老三你聞聞壞沒壞。”

        顧財(cái)是國營飯店的廚師，鼻子靈得很，見老娘擰開瓶蓋他順勢彎腰嗅了一下，“沒壞，這是啥時候做的啊。”

        張雨晴愣了一下，“中秋吧？”

        幾個人面面相覷，顧財(cái)擺擺手繼續(xù)炒菜：“沒事，沒開過封沒壞就能吃。”

        “那行，這個也給卿卿帶上，我記得家里還有點(diǎn)菜干吧，正好他們兩個哥哥也要跟著走，不怕沒人給提袋子。”

        顧建國和顧衛(wèi)東兄弟倆窩在柴火灶前燒鍋，不敢吱聲。

        阿奶她們這是要把自己當(dāng)生產(chǎn)隊(duì)的驢使啊，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空。

        顧卿卿和楚岱抱著孩子下來時候，堂屋地上已經(jīng)有三四個大袋子了，還有搖籃和坐籃要帶著走。

        “能帶得了嗎？”顧卿卿問旁邊端菜的顧寶：“小叔，咋這么多東西呀？”

        “這還多啊？”顧寶接過她懷里的團(tuán)團(tuán)：“我還覺得少了呢，你們先去洗漱，馬上開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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