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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學(xué)校門口的保安聽到動靜很快趕過來,遠(yuǎn)處的警笛聲也呼嘯著越來越近。

        林溪怔怔盯著季星陳沉默的臉,思緒逐漸回歸。

        地上,男人痛苦的呻|吟聲還在繼續(xù),他的胳膊不自然地曲著,好像是骨折了。

        他被學(xué)校保衛(wèi)拉起來,穿著制服的警察從警車上下來,把人帶了進(jìn)去,一個年輕民警走過來,朝他們亮了亮警察證,道:“同學(xué),去派出所一起做個筆錄吧。”

        季星陳率先動了動,他的手因為剛剛太過用力有些微微發(fā)抖,聲音也很啞:“走吧,溪溪。”

        警車?yán)铮麄儾⒓缱诤笞拘顷愐恢钡椭^,林溪輕聲問道:“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季星陳:“回來拿個東西,明天晚上就回去了。”

        他的行李箱和書包在后備箱放著,顯然是剛一下飛機(jī)就來了學(xué)校。

        他連家都沒有先回,就先來學(xué)校找了她。

        到了派出所,民警簡單問了幾個問題,做完筆錄,就放他們出來了。

        林溪盯著季星陳垂著的手,皺了皺眉。

        他手上劃了一道細(xì)長的口子,應(yīng)該是剛剛被男人手里藏著的刀片劃到的。

        一開始沒有流血,林溪竟然沒有注意到。

        在路上找了個藥店,林溪進(jìn)去買了碘伏和棉簽,出來的時候,季星陳獨(dú)自坐在外面的長椅上,朝她這邊看著。

        林溪迎著他的目光快速走過去,然后坐下來,輕輕把他的手托起來。

        鮮紅的血絲順著傷口不斷滲出,林溪抿著唇,先用棉簽把他的血擦了一下,又沾了碘伏,最后給他上藥。

        白熾路燈下,兩道長長的影子倒映在腳下,離得很近。

        林溪垂著眼,睫毛低斂,時不時眨一下,處理傷口的目光專注,近的連呼吸都拍打在他手心。

        頰邊一縷頭發(fā)垂落臉側(cè),季星陳盯著,突然伸手,給她別到耳后。

        林溪動作頓了一下,睫毛顫動,卻沒抬頭,繼續(xù)給他上藥。

        突然想起上次她在山上摔倒受傷,當(dāng)時季星陳給她上藥的時候,情緒就很淡。這次受傷變成是他,林溪能感覺到,季星陳的情緒還是很不佳。

        林溪不知道要怎么打破現(xiàn)在的局面,就只能繼續(xù)手里的動作。

        “要是我當(dāng)時再遲那么一秒。”季星陳突然開口,“那么是不是現(xiàn)在在這里上藥的,就是你了?”

        他說完這些,林溪才遲鈍地反應(yīng)過來,季星陳好像有點(diǎn)生氣。

        她把他的傷口包好,做完這些,就把手搭在了膝蓋上,五指微微用力抓攏,頭一次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林溪短暫地張口說了這么一個字,很快又停住了。

        她想說“我沒事”,或者是“我不會有事的”這樣的話來安撫他,可是這樣的話,在當(dāng)時那個場面看來,確實是尤為可笑以及敷衍。

        如果不是季星陳及時感到,她的結(jié)果絕對不是這么輕飄飄的兩句話就可以蓋過去的。

        因此,她張嘴卻也說不出這樣的話敷衍他,就只能硬生生卡在那里。

        記憶里,季星陳小時候似乎也這樣生過一次氣。

        那是他們9歲,夏天,下第一場大雨的時候。

        那天的雨下的非常大,學(xué)校提前通知放學(xué),林罄和陳安好一起來接他們回去。季星陳一定要和林溪打一把傘,于是就只能兩個大人打一把,他們兩個打一把。兩個人一起舉著,水流沿著傘面不斷滴落下來。

        “溪溪。”提前放學(xué),季星陳很快樂,“今天晚上來我家吧,我買了新的文具,有很漂亮的,你來選嘛好不好?”

        林溪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說:“今晚有很多作業(yè)。”

        “我們可以一起做啊。”季星陳抿嘴笑著,突然又有了主意,“不然你一會兒就不要回家了,直接和林阿姨一起來我家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就可以一起做作業(yè),做完作業(yè)我們就一起打游戲,你干脆今天晚上在我家住吧,我可以睡沙發(fā)……”

        他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不滿足他是不行的。林溪收回目光,低著頭說:“那我吃完飯再去吧。”

        吃完飯,那就只能七點(diǎn)鐘才能去他家了,季星陳想了想,覺得時間有點(diǎn)晚,想讓她直接過去,還想和她一起吃飯,又怕她干脆不去了,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好吧,那就吃完飯吧,溪溪吃完飯就來,一定要來,我在家等你。”

        林溪目視著前方,透過傘面瞥見前方幾棵樹上分別掛著的幾個鳥窩,小小的臉上一派平靜的神色,她就這么盯著沿途的一棵棵樹,回到了家。

        林罄收了傘,準(zhǔn)備去廚房看看提前燉的湯好了沒有,她邊系圍裙邊囑咐:“小溪去換身衣服,洗手準(zhǔn)備吃飯。”

        她囑咐完,并沒有得到答復(fù),納悶轉(zhuǎn)身,就看到林溪趴在玻璃窗邊,在看著外面。

        林罄走過去,問道:“小溪在看什么?”

        林溪指向外面的一棵樹,小聲對她說:“那里有個鳥窩。”

        林罄看過去,還真是有一個,她念叨著:“外面這么大雨,別給淹了。”

        說著又解下圍裙,打著傘出去查看情況了。林溪待在屋檐下,等林罄回來的時候,手心里多了兩只小鳥。

        那兩只小鳥全部都凍得瑟瑟發(fā)抖,羽毛黏在一起,露出粉紅色的皮肉,奄奄一息的樣子。

        林溪給它們找了個盒子裝進(jìn)去,林罄弄了點(diǎn)小米,又裝了一點(diǎn)水,放在盒子里。

        “也只能這樣了。”林罄說。

        很快飯就好了,林溪快速吃完,去廚房洗好自己的碗,就蹲在裝小鳥的盒子旁邊,認(rèn)真地看著它們。

        它們身上的羽毛已經(jīng)干了,互相依偎蜷縮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叫著。

        林溪一看就是好久,然后就被林罄喊去寫作業(yè)。等到她寫完作業(yè)準(zhǔn)備洗澡上床睡覺的時候,外面的天空已經(jīng)完全黑了。

        她才記起和季星陳的約定。

        外面的雨已經(jīng)停了好久,林溪一路跑著去了小白樓,陳安好坐在客廳里,指了指樓上,悄悄告訴她,“好像在哭呢。”

        林溪喘著氣去了樓上,她敲了敲季星陳的門,門沒關(guān)好,一下子自己開了。

        房間里沒開燈,很黑。林溪不敢貿(mào)然進(jìn)去,在門口小聲說:“季星陳,我來了。”

        沒有回應(yīng)。

        林溪躊躇了一下,伸手把燈打開。

        床上,季星陳蒙在被子里,縮成小小一團(tuán)。

        有細(xì)細(xì)的抽噎聲悶在被子里,從里頭傳出來。

        林溪走到他床前,道歉:“對不起,我忘記了。”

        季星陳抽噎的聲音一頓,隨后越來越大。

        林溪怕他窒息,于是把被子掀開。

        季星陳的眼睛通紅,白皙的臉上掛滿了淚水,睫毛黏成一縷一縷,一副委屈的快要碎掉的模樣。

        “你,沒來,我們都說好了,你不來。”他不停控訴著,眼淚一顆一顆落下來。

        林溪抿著唇抽了張紙塞到他手里,讓他自己擦眼淚。

        她說:“你不要哭了。”

        又再次道歉:“對不起。”

        還是比較有用的,季星陳吸了吸鼻子,抽噎逐漸停下來。目光落在手心里的紙上,他癟了癟嘴,又有點(diǎn)想哭了,最后到底忍住了,“你都不幫我擦眼淚……”

        季星陳哭的嗓子都有點(diǎn)啞,“我等到七點(diǎn)鐘,你沒來,八點(diǎn)鐘,你還是沒來。”

        “我有一點(diǎn)生氣。”

        林溪站在床邊,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季星陳又說,“你現(xiàn)在來了,我就一點(diǎn)都不生氣了。”

        他仰著頭,通紅的眼睛看著她:“溪溪,我也很好哄的,如果我以后再生氣的話,不要道歉,你來找我就好,再摸摸我的頭,到時候,我就一定不會再生你的氣了,好不好?”

        林溪愣怔地聽著,在季星陳直勾勾的視線當(dāng)中,伸出手,試探地在他頭上摸了摸。

        夜色如水。

        林溪坐在長椅上,突然記起他說過的話,手指蜷了蜷。

        季星陳眸光一直落在手心的那塊紗布上,額間碎發(fā)微微遮住眼睛,側(cè)臉輪廓分明。

        林溪看著,叫了他一聲:“季星陳。”

        季星陳動了動,兩秒后目光望過來,跟她對視。

        那雙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盯著她。林溪遲疑著,伸出手,在他的視線當(dāng)中,緩慢移動,最后手心落在他發(fā)頂,像當(dāng)年一樣,在他頭上輕輕摸了摸。

        一樣柔軟的觸感。

        她這動作做完,卻沒有立刻把手拿下來,反而開口,像是在哄他。

        “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以后不會再發(fā)生這種事情了。”

        季星陳沒吭聲,喉結(jié)在頸間滑動一圈。

        林溪見他沒反應(yīng),猶豫著要不要把手拿下來,剛一動,緊接著,一股力道就錮在她手腕,把她的手定在了那里。

        季星陳低著嗓音,開口:“再放一會兒。”

        林溪的手僵在那里。

        “我沒有生氣。”季星陳說,他勉強(qiáng)扯了扯唇角,“就是后怕。”

        忍不住會去想,如果我晚來一會兒,或者是沒去學(xué)校,直接去了家里找她,結(jié)果會是什么。

        如果真是那樣,結(jié)果他不敢想會是什么樣的,一聯(lián)想到林溪會出現(xiàn)意外,季星陳就覺得受不了。

        他受不了,會失去她。

        林溪安慰道:“我沒事的。”

        “你來的非常及時,我完好無損在你眼前呢。”

        “所以,你不要怕,季星陳。”

        回到南香大院的時候,陳安好和林罄正在門口等著他們。

        林罄打過幾個電話,問林溪怎么還沒有回去。林溪在電話里簡單和她說了一下,當(dāng)時林罄還是擔(dān)心的心臟都懸起來,直到看到林溪和季星陳一起從遠(yuǎn)處回來,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

        陳安好也是一陣后怕,知道季星陳的手沒有多大事以后,她才后知后覺地發(fā)起怒來:“這是什么變態(tài)?這學(xué)校也是,怎么選這樣的人當(dāng)主任?最后怎么處置的?”

        季星陳想了想,“我們回來的時候?qū)W校已經(jīng)有人過去了,故意傷人加上女生宿舍里的事情,估計要判幾年吧。”

        陳安好尤為不解氣,還是林罄勸慰道:“他們剛回來,別站在這里了,還是先回去吧,回去再慢慢說。”

        林溪和季星陳跟在后面。

        “你對學(xué)校發(fā)生的事情怎么這么清楚?”林溪突然小聲說。

        季星陳頓了一下,并不高明的扯開話題,小聲說:“溪溪,我的手有點(diǎn)疼。”

        林溪看了一眼,“要吹吹嗎?”

        “可以嗎?”季星陳有些意外,然后把手伸到她面前。

        林溪果真隔著紗布在他傷口吹了吹。

        吹完,她突然笑了笑。

        “六年級那次,是不是也是這樣?”

        季星陳也記起來自行車被偷的那次,跟著笑道:“對啊,那次,我差點(diǎn)以為溪溪以后都不理我了。”

        說完,他垂下眼,主動承認(rèn):“其實,我是讓許青楊在學(xué)校幫我照看一下你的。”

        “我不放心你。”

        林溪沒有吭聲,只是安撫性地朝他彎了彎唇。

        回到小白樓。

        兩個大人一起坐在沙發(fā)上,等他們經(jīng)過沙發(fā)的時候,陳安好叫住了他們。

        “小溪,以后還是不要住宿舍了吧,還是住到家里來,你媽媽和我才更放心。”

        陳安好說完,又補(bǔ)充道:“我和你媽媽以后每天晚上輪流去接你,你上完晚自習(xí)出來找我們就好。”

        林溪還沒來得及說話,陳安好就拿出手機(jī),打了幾個字,搜了些什么。

        林溪和季星陳面面相覷,站在原地。

        季星陳道:“媽,你在找什么?”

        陳安好頭也不抬,在手機(jī)上研究了幾分鐘,一拍腿,“就是這里。”

        她把屏幕亮給他們看,那是一個地址,好像是個寺廟之類的地方。

        “清禪寺,據(jù)說很靈。咱們明天一起過去,求平安,順便求你們學(xué)業(yè)順利。”

        林罄有些懷疑:“這真的有用嗎?”

        陳安好說:“心誠則靈。”

        林罄張了張,道:“那就去吧,就當(dāng)求個放心。小溪你把喬爾和思義那兩個孩子也叫上一起吧,快高考了,希望你們都能順利考上個好大學(xué)。”

        喬爾聽林溪說完,意外道:“去寺廟?”

        顧思義一臉若有所思。

        喬爾思忖數(shù)秒,然后說:“好啊好啊那就去吧,行不行?”她問顧思義。

        顧思義懵懵懂懂地順著她點(diǎn)點(diǎn)頭。

        清禪寺在青山市很遠(yuǎn)的地方,周圍都是山,只有一條長長的石階是通山頂?shù)模瑩?jù)說是考驗人去寺里的誠心。

        石階旁郁郁蔥蔥的松樹筆直挺拔,他們沿著看不到盡頭的長階走了半個鐘頭,終于看到了隱藏在樹木當(dāng)中的寺廟。

        門前有兩個小和尚在掃地,看起來年紀(jì)不大的樣子,長得眉清目秀,其中一個注意到他們,放下掃把迎上來,雙手合十鞠了個躬。

        被引入院里,林溪抬頭,看到一棵巨大的菩提樹,遮天蓋日,只有斑駁光影透過樹葉縫隙撒下來。

        院里也有零星幾個和尚在掃地,除此之外,所處皆是空蕩蕩。

        小和尚把他們引到接待的客房,問道:“你們是來求什么的?”

        陳安好說:“替我家這幾個孩子求平安以及學(xué)業(yè)。”

        小和尚微微頷首:“請稍候片刻。”

        說著轉(zhuǎn)身就出去了。

        喬爾直到人出去才小聲道:“好威嚴(yán)莊重的地方,我都不敢講話了。”

        顧思義環(huán)顧四周:“真的很清幽雅致,原來寺廟里面是這個樣子的。”他說完,又笑,“如果高考失利,我看我們就一起來這里當(dāng)和尚好了,吃齋念佛,也未嘗不可。”

        林罄無奈地說:“咱們這次來是給你們求學(xué)業(yè)有成來的。”

        陳安好有點(diǎn)恨鐵不成鋼:“你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想自己高考必勝,將來前途無量。”

        喬爾小聲附和:“就是,當(dāng)和尚有什么好的,要清心寡欲戒這個戒那個,顧思義你好端端的,想當(dāng)什么和尚?!”

        季星陳笑了笑:“你們過來看。”

        林溪跟著過去,看清一塊牌匾上寫的字。

        “有學(xué)歷要求的。”林溪喃喃念道。

        顧思義看完大概的要求,道:“以我的成績,看來當(dāng)和尚也沒機(jī)會了。”

        他們待在屋里聊了半天,期間有人送來了一些茶水點(diǎn)心,不久后開始來接應(yīng)他們的小和尚就回來了,讓他們?nèi)ゴ蟮睢?

        等到林溪上完香火出來的時候,院中已經(jīng)來了許多人了,季星陳比她早些出來,這會兒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沿著長廊一路走到后院,再回來時,被長得幾乎一樣的建筑迷惑,找不清回去的路了。

        中途也不見人,這后院清凈的很,林溪走了一會兒,正猶豫著要不要就呆在原地不再亂走,一拐角,就撞見了季星陳的背影。

        他正在跟人講話,在他身前,有一棵巨大的許愿樹,上面掛滿了紅綢,風(fēng)一吹,蒼老的古樹仿佛活過來了一般,鮮紅的綢緞隨風(fēng)起舞,美不勝收。

        季星陳從方丈手中接過紅綢,聽到對方叮囑:“把你想許的愿望寫在上面,然后掛到樹上就可以了。”

        季星陳頷首,骨節(jié)分明的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毛筆沾上墨水,然后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他側(cè)臉專注,寫字的時候嘴角微微抿著,表情近乎是溫柔的。

        連方丈都忍不住側(cè)目,等他寫完晾干,問道:“是很想達(dá)成的愿望嗎?”

        少年人求什么?無非是現(xiàn)在的學(xué)業(yè),陪伴的家人,以及未來的事業(yè)。

        季星陳卻說:“我是個俗人,跟大多數(shù)人所求的一樣,只是想要一個人罷了。”

        方丈頓悟:“原來你是來求姻緣的。小施主,看你年紀(jì)不大。”

        季星陳笑道:“但是心思已經(jīng)很久了。”

        從第一眼看見,就一直喜歡。

        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好多好多年。

        林溪站的遠(yuǎn),聽不清他們在講什么,但是從季星陳的表情來看,他一定是許了很重要的愿望。

        他來時只穿了一件黑色兜帽衛(wèi)衣,襯得皮膚冷白。林溪看著他干脆利落地爬上樹,然后將紅綢掛在了許愿樹最高的地方。

        據(jù)說,紅綢掛的越高,許的愿望就會越靈。

        季星陳下來的時候,視線一轉(zhuǎn),不經(jīng)意間撞上林溪從遠(yuǎn)處投來的目光

        林溪見他先是一怔,隨即一下子就笑開了,嘴角翹著,眼里滿是笑意。

        方丈不知道他這么突兀的又是在笑什么,望了望樹頂最高的那片紅綢,他又忍不住多說一句:“心誠則靈,如果愿望實現(xiàn),請一定要記得回來還愿。”

        季星陳散漫地拍了拍手心蹭到的灰塵,俊俏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篤定:“快了”

        話落兩秒,緊接著,溫柔的嗓音再次低緩響起,“我覺得,離還愿的日子,一定很近了。”

        下山以后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季星陳要趕回去,這次許多人一起送他,沒有下雨,不再像上次一樣冷了。

        他離開以后,日子仿佛過得飛快,不知不覺間,高考已經(jīng)逐漸逼近,夏日的酷暑感也向每一個人襲來。

        林溪從不住校以后,沒有了董舒的陪伴,也少了窗外那些每個夜晚一起相伴至深夜的燈光,只有她房間的書燈常伴著她,度過了一個又一個不眠的夜晚。

        喬爾有點(diǎn)考前焦慮,圖書館一起復(fù)習(xí)的時候,她咬著筆頭,看著書本上的字發(fā)暈。

        “我一個字也看不懂了。”她嘆氣。

        顧思義安慰她:“學(xué)習(xí)不是唯一的出路,不要怕。”

        喬爾瞅他:“你會不會安慰人?”

        顧思義無辜道:“那我是在對我自己說。”

        “那你能不能長點(diǎn)志氣呢?”喬爾又說。

        “我也想。”顧思義思忖了一下,“要不然還是長一點(diǎn)吧。希望我們能一起考個好大學(xué)。”

        喬爾追問:“什么樣的才是好大學(xué)?”

        顧思義隨便說了個學(xué)校的名字,喬爾聽都沒聽過,得出結(jié)論:“你還是沒志氣。”

        連林溪都沒忍住彎了彎唇。

        距離高考還有兩周時間,林溪和季星陳約定好了時間,每晚都會開著視頻一起學(xué)習(xí)。

        他們通常不會說什么話,也很少對視,即使是這樣,聽到對面試卷翻閱和筆尖劃動的聲音,也格外叫人安心。

        林罄也開始緊張起來,季星陳不在,陳安好便也時常到林溪家,兩個大人忙活著在廚房研究菜譜,一待也能待上幾個小時,廚藝短時間內(nèi)迅速突飛猛進(jìn)。

        高考前一周,附中放了假,不再上課,讓學(xué)生們自己回家放松準(zhǔn)備,調(diào)整考前心態(tài)。

        陳青青意外空降,送來驚喜,她們約在了以前常去的那家圖書館。

        她從包里拿出一張請?zhí)蠹t色的,非常喜慶。陳青青一撩頭發(fā),露出個羞澀的笑來,“高考完來參加我的婚禮。”

        陳青青芳齡二十六,在二十五歲那年遇到真愛,確定關(guān)系成為戀人相處外加訂婚全部進(jìn)度飛快,在今年年初定下時間,決定八月份舉辦婚禮。

        林溪發(fā)自內(nèi)心的說:“恭喜你。”

        陳青青挑了挑眉,笑道:“謝謝。也祝你高考順利。”

        說完,她又突然想起什么,拿過包在里面找著什么。

        “對了,季星陳聽說我要過來,臨走之前在我包里塞了個東西,說要看到你才拿出來。”

        林溪滯了一下,看著她,從包里翻出來一個錦袋。

        陳青青遞給她,林溪打開,里面靜靜躺著一只檀木手串。

        陳青青愣了愣,詫異道:“我說他有一天大早上的就不見人了,季爺爺沒看到他留的紙條,都把電話打到我這里來了。”

        “原來他是去求了這個。”

        錦袋里面還有一張紙條,是季星陳手寫的,窮勁有力的端正字體印在上面。

        “林溪要平安順?biāo)臁!?

        七個字,不是什么特別的話,讀出來也平淡,卻讓林溪怔然間看了好久。

        她捏著紙條邊緣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半晌,低聲喃喃自語道:“你也是。”

        距離高考僅剩下最后三天,林溪已經(jīng)不再高強(qiáng)度的復(fù)習(xí)。她每天固定好時間再看一遍書,晚上九點(diǎn)鐘會照例和季星陳打一通電話,其他時間基本都在調(diào)整狀態(tài)。

        下午,她坐在客廳里,牛奶趴在她腿上睡覺,客廳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林罄離得近,便去接了。林溪低著頭在喂小黑吃東西,只聽到她喂了一聲,然后就沒有聲音了。

        她抬頭去看,卻看到林罄臉色不知為何不太好看,嘴微微張著半晌沒說出話來。

        林溪叫了一聲:“媽?”

        林罄才回過神來,她扯著唇微微朝林溪笑了一下,對電話那頭說:“好,知道了,我晚點(diǎn)再去取,你不用送過來。”

        說著就掛了。

        不知是不是有意,她掛了電話以后背過身,手搭在放電話的柜子上停了片刻,這個姿勢林溪看不清她的表情。

        林溪有些擔(dān)心,正想問是誰打來的,林罄卻已經(jīng)回過頭來了,她步履匆匆地朝著廚房走,幾秒鐘后探頭出來,著急道:“家里沒有醋了,小溪你去超市買一瓶回來。”

        她神色已經(jīng)無不正常,林溪放下牛奶,去玄關(guān)穿好鞋道:“好。”

        關(guān)好門出來走了一段路才發(fā)現(xiàn)小黑不知道怎么跟了出來,林溪無奈地把它抱起來,很快買好東西往回趕。

        走到南回街附近的一處公園的時候,小黑突然從她懷里一下子跳了出去,林溪跟著追過去,小黑就停在公園一處涼亭內(nèi),不知是誰在那里放了幾條小魚干,它正徘徊在周圍輕嗅。

        林溪蹲下檢查了一下,確定它沒有吃才松了口氣,正欲站起來回家,卻感覺身后站了個人。

        林溪手一頓,小黑喵了一聲,窩在她懷里舔著爪子。

        那是個男人,林溪確定,因為她聞到了很濃的煙味。

        男人就站在她背后,沒有其他的動作,聲音有些嘶啞,用調(diào)笑的語氣準(zhǔn)確叫出她的名字。

        “是小溪吧。”男人不緊不慢地說道,“現(xiàn)在都長這么大了,我小時候還抱過你呢,還記不記得我?”

        林溪緩慢回頭,看到男人的臉的一瞬間,她瞳孔驟縮。

        手一松,塑料包裝袋里裝著的醋就掉在地上,液體蔓延。

        玻璃碎成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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