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傳說在上古時代,西南有一種鳥,名叫望閑。它整日在林間飛來飛去,不是要這家筑巢,就是勸那家儲存過冬的糧食,日日如此。卻沒想到在一個冬日,這望閑鳥被其他的鳥發(fā)現(xiàn)凍死在家里。”
昭昭抬起頭,問:“將軍知道它是怎么死的嗎?”
景將軍笑道:“不是凍死的?”
昭昭眼睛一彎,露出狡黠的笑。
“它呀,是死于多管閑事。”
后面的四個字的語調被昭昭特地拉長,顯得格外意味深長。
昭昭努了努嘴,她爬墻怎么了,又干他何事?倒是管得寬。
“您說對嗎,景大人?”她一臉不諳世事地望向景行均,眉眼溢出甜甜的笑。
景行均到底不是個傻的,怎么可能聽不出她的話外之意。
他鐵青著一張臉,含著怒氣道:“你父親沈太傅,平日里就這樣教你同長輩說話?!”
昭昭聞言,心中越發(fā)不屑。
阿爹說過,只有倚老賣老的人才會拿輩分說事。她爬墻怎么了,那堵墻是他們兩家共用的一堵墻,也有她沈家一份。
不過不屑歸不屑,昭昭臉上笑容褪去之后,反倒露出幾絲驚慌之色。
“景大人為何這樣說?是晚輩哪句話說的不對沖撞了您?”昭昭皺了皺眉,低頭兀自“沉吟”,“難道是‘景大人’這三個字說的不對?可是,總不能叫世子吧”
這滿長安誰人不知,景行均還在世,景家的爵位卻直接傳給了孫子。世子之名,景行均從未得到過。
當年這事一傳出來,長安城里議論紛紛,景行均在朝堂上好一陣抬不起臉。他雖靠著門蔭在朝廷里混了個一官半職,但這官職又如何能比得上爵位。
沒能繼承景家爵位早就成了他心頭上一根拔不掉的刺,如今昭昭這“無意的”一番話,無疑是在朝他痛腳上踩。
“好個沈家女,倒是伶牙俐齒。”景行均冷冷一拂袖,一張臉幾乎拉到了下巴,但顧忌著旁邊還站著兩尊煞神,到底不好爆發(fā)。
若不是看她年紀尚小,豈能容她在面前如此放肆!
“多謝大人夸獎,我爹也說,我雖頑劣淘氣,但嘴皮子厲害,和別人吵架都不帶歇氣的。”昭昭揚了揚唇,端的是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情態(tài),似乎全然沒聽出這話背后的陰陽怪氣。
不就是陰陽怪氣么,誰還不會了?
被一個孩子弄得如此難堪,景行均也待不下去了,青著一張臉走了。
昭昭看著天色不早,便同景將軍告了別。
她今日來得倉促,該帶的一樣沒帶。
少女的輪廓在暮色中半隱半現(xiàn),連白色的衣裾也被淺淺鋪上一層靜謐的昏黃,仿佛夏日波光粼粼的水面,蕩漾著微波漣漪。
景將軍眼中浮上幾絲感慨。
當年第一次見嚶嚶他娘的時候,她似乎也是這年歲,頭上別著一朵純白的梔子。一轉眼卻昔人不在,物是人非。
這小子,也長大了。
景將軍看著看著,臉上爬上揶揄之色,拍了拍景懷瑜的肩。
“嚶嚶,以后把這小姑娘娶來給你做媳婦怎么樣?”
景懷瑜:“”
“怎么,不滿意?我對這小姑娘倒是滿意。不像你,一點兒都不知道哄我這個老頭子高興!”
景懷瑜拂了拂袖子,轉身丟下一句話:“聒噪。”
“嘿,你這臭小子怎么說話呢!”
景將軍不滿的聲音伴隨著夏初尚涼的微風,在空蕩蕩的庭院內蕩開。
暮色漸漸深了,天邊殘光盡斂,浮上一層薄薄的蟹殼青。
燭光搖曳之間,平靜深幽的水面倒映出斑駁的影。
兩人的交談清晰可聞。
“同一個小姑娘過不去,你倒也不害臊!”
“兒子知錯。”
“知錯?說得比做的好聽!”景將軍怒其不爭瞪了他一眼,“我讓你對濯纓好些,這么多年你可曾聽進去過?整日就知道去簪袖院找那個女人,你可曾對濯纓過問半句?!你這個父親,當?shù)眠真是稱職!”
景行均有些惱怒:“他險些殺了那孩子,要我如何同他親近?”
“他是你兒子,濯纓就不是你親生的了?!景行均啊景行均,你聽聽外頭怎么說你,寵妾滅妻啊,你有多大臉?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景行均偏過臉,“我本就沒想生他。”
“你再說一句?!”
景行均也徹底惱了,他在外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受人尊崇。一回到府里卻是地位最低的那個,不僅要受自己孩子的冷臉,還有挨老子的批。
這日子沒法過了!
“我本就不想生他。”當年他根本沒想過會懷上,父親又看得緊,就是送人都找不到好時機。
敢情當年還是他逼他生的孩子了?!
“滾!給我滾!”景將軍氣得渾身都發(fā)著顫,指著不遠處的門厲聲怒罵,“滾了就別回來了!”
景行均臉色同樣不好看,卻仍然犟著一口氣不肯服軟,看了面前人一眼,轉身就向門邊走去。
院子重新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燭光晃蕩一下,連廊后走出一道清癯的身影。
月色下,平靜的嗓音染上幾分夜色的寒涼。
“老頭子,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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