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自帶一些讓他愉悅的本事
姜令芷從小缺衣少食的,底子不好,來月信時十分難受。
她癱倒在床上整個人動也不想動,連吃飯都恨不得讓云柔喂她嘴里。
畢竟是一個屋里住的,蕭景弋也知道姜令芷來了月信。
他不免也有些心疼。
那個小村姑雖然在鄉(xiāng)下長大,但是身量纖纖,也沒什么力氣,柔弱不堪,這個時候定然十分難受。
云柔過來通傳:“四夫人,鳶姨娘在門外求見,您要見嗎?”
她的語氣也很是猶豫,似乎十分不確定,到底應(yīng)不應(yīng)該來傳這個話。
姜令芷頓時來了精神,立刻坐起身來:“姜令鳶?”
“嗯,昨日傍晚,一頂粉紅小轎從側(cè)門抬進(jìn)來的。”
云柔說著說著就想笑:“昨日大公子在祠堂跪著呢,鳶姨娘進(jìn)門連面都沒見上。今日大公子解了禁足,大夫人立刻便抬了王嬤嬤的閨女水云為良妾,讓她照顧大公子!
“這鳶姨娘畢竟有著身孕!毖L說了句公道話:“那水姨娘,先前也是大公子屋里的通房侍妾,抬個良妾,也算不得什么!
說罷,還感嘆了一聲:“原先,大夫人整日烏眼雞似的盯著大公子,這回倒是想開了,一納妾,納了兩個!”
那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直叫姜令芷想笑。
她下意識地往里間望了一眼,那還是將軍好,昏迷不醒的老實(shí)多了,省得納妾來擾她的清凈。
“說我身子不爽,不見客。”
“是。”
......
姜令芷在床榻上躺了兩日,就覺得煩悶起來了。
她叫雪鶯給她找了本話本子念給她聽,聽著聽著,她忽然心中一動,坐起身來。
才兩日她就這般無聊,那將軍在床榻上躺了這么些時日,是不是更煎熬呢。
她想著,蕭景弋從前在戰(zhàn)場上帶兵打仗,如今就算是沒法提刀上馬,但是給他讀一讀兵書,或許也能給他一些鼓舞和刺激,讓他快些醒過來。
“別念了,陪我去將軍書房里找本兵書來。”姜令芷笑瞇瞇地吩咐道,“我念給將軍聽!
雪鶯略有些驚訝:“夫人,您識字啊?”
姜令芷眨眨眼:“啊,在鄉(xiāng)下的時候偷偷跟夫子學(xué)了些!
雪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書,又看了看姜令芷,懂了:“夫人自己看書嫌費(fèi)事,但是卻愿意花心思念書給將軍聽,夫人待將軍真好!
姜令芷:“......你說是就是吧。”
原先蕭景弋的書房不允許任何人進(jìn)去的,但這會兒他也管不著。
蕭景弋的書房名叫退寒。
姜令芷看著這兩字微微好奇,狄青在一旁解釋說:“這是將軍的表妹靈舒郡主送給將軍的小字,說是,將軍總是冷冰冰的,這樣不好!
靈舒郡主?表妹?
姜令芷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她頓了頓,收回視線,抬腳邁進(jìn)門檻。
書房很大,里頭隔了三間大房。
明間布置著待客的桌椅,左邊放著些兵器,右側(cè)則是專門布置的書房,一張寬大的書桌,旁邊一排排書架上擺滿了書。
除了兵書,甚至還有不少史書,書頁的角都翻得泛黃了,足見他有文韜武略之才。
她恍惚間,仿佛看到他在這里捧著書研習(xí)的模樣。
狄青在一旁問:“夫人,要哪本兵書呢?”
她回過神來,看著桌案上放著的那冊《左傳》,笑了:“不要兵書了,就這本吧。想來是將軍?吹。”
狄青忙應(yīng)道:“夫人說得對!
姜令芷出了書房的時候,還在想,來了一趟書房,仿佛對他又多了幾分認(rèn)識呢。
回到寢室,來到蕭景弋床榻邊上,她摸了摸他的臉,說道:“夫君,我叫人推你出去,再念書給你聽了。”
狄青和狄紅站在一旁看著,心里感觸良多。
夫人真是心細(xì)啊,自己躺著無聊,就能想著也不讓將軍無聊。
“咱們推著將軍去湖心亭,那里風(fēng)景好。”
“是。”
蕭景弋心頭一暖,這個小村姑實(shí)在是周到極了。
他隨即忍不住地想,若是她沒有換親嫁給自己,或許自己這會兒就只能躺在床上煎熬。
沒有人會想著自己是不是要吹吹風(fēng),也沒有人想著會念書給自己聽。
湖心亭就在順園邊上,荷花池上,風(fēng)景十分雅致。
姜令芷捧著書,就這么一字一字的念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
她念的嗓子都有些干啞,便放下書冊,端起茶杯潤一潤,接著念起來。
遠(yuǎn)遠(yuǎn)的,蕭老夫人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她眼眶微微一濕,伸手拍了拍扶著她的年輕姑娘:“走,景曦,過去跟你四嫂見禮!
“是,母親!
年輕姑娘正是府里的二姑奶奶,蕭景曦,當(dāng)今圣上親封的福寧郡主。
下人們見他們過來,忙行禮道:“見過老夫人,見過郡主!
蕭景曦是金尊玉貴養(yǎng)出來的姑娘,自小更是在皇后娘娘身邊教養(yǎng),一應(yīng)吃穿用度和宮里的公主也差不了多少。
但她面對姜令芷的時候,沒有絲毫的倨傲,端正地行了個禮,甜甜地喚了聲:“四嫂。”
在她看來,四哥昏迷不醒,癱瘓不能動,四嫂卻還這般悉心照顧著,待四哥好。
她這個做妹妹的,怎么能不敬重四嫂呢。
素輿上的蕭景弋一時也十分感慨。
離家多年,記憶里這個妹妹還像個小豆丁一樣,這會聽著這說話的規(guī)矩,都成大姑娘了,也是個懂事的。
“郡主妹妹好,”姜令芷忙回了她一聲。
敬茶那日只說過兩句話,并不知道她什么性情。
但見她這會兒還是十分親和,一時間也放下心來。
蕭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蕭景弋臉上,忍不住又是一陣傷懷。
她轉(zhuǎn)而看向姜令芷:“你在給景弋念書呢?”
姜令芷有些不好意思,“回母親的話,聽說將軍從前愛看這本,我怕他總躺著無聊!
蕭老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笑了:“好孩子。”
府里人人都覺得老四命不久矣,也就這個令芷這個傻孩子豁達(dá)又細(xì)膩,天天不是給景弋編素輿,就是想法子給景弋念書聽,仿佛十分篤定,景弋一定會醒來一樣。
叫她這個做母親的,十分欣慰。
頓了頓,蕭老夫人也沒再說些別的,就這么順手接過姜令芷手中的書冊,坐在一旁,開始念給他聽。
在蕭景弋記憶里,很少有這樣安安靜靜陪著母親的溫馨時刻。
自小他就母親被教育,身為男子,要秉節(jié)持重,頂天立地。
故而無論寒冬酷暑,他都在念書或是習(xí)武。
母親和父親一樣,鮮少有溫言軟語的時刻,可現(xiàn)在,母親的聲音就在他耳邊,溫柔動聽無限慈愛,比春風(fēng)還要和煦。
蕭景弋貪戀著享受這一刻。
念完一章后,蕭老夫人已經(jīng)聲音哽咽了,她放下手中的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蕭景弋:“你會好起來的,母親明日再來看你!
蕭景弋在心中默默地喚了一聲阿娘。
等蕭老夫人離開后,蕭景弋還在心中回味,原來和母親親近,是這種感覺。
姜令芷的念書聲再次響起。
蕭景弋莫名就又多了幾分感激和意外。
最初,他以為她只是個有點(diǎn)膽子貪圖銀錢的小村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她的確是自帶一些讓自己愉悅的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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