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個任務
入夜時分,攝政王府。
管家抱著一個深紅色酒壇子,穿過長廊,盡頭是一間獨立莊重的房屋,上面是兩個字“祠堂”。
門虛掩著,管家無聲推門進去,淺淡的檀香縈繞鼻尖,南云錚在眾多的牌位前跪坐著,神情晦暗不明。
“王爺,酒拿來了。”
管家輕聲放下酒壇,微微俯身后轉身離去,扣緊了祠堂的大門。
南云錚微微起身撈起酒壇,倒了一碗酒放到一個牌位前,蠟燭的閃爍中清晰可見“南義盛”三個字,正是他的父親。
重又跪坐于地,垂眸又倒了一碗,清澈的酒液撞擊上碗壁,一邊倒一邊低聲道。
“自魏國建國以來,我南家先祖輔佐歷代皇帝開疆擴土,披心瀝血……”
“然帝王無情多猜忌,不得已散盡旁系親族,只忠君從不站位,以護南家安危。”
聲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回轉祠堂內,南云錚放下酒壇,脊背挺直,雙目直視眾先祖牌位。
“至先父一輩,魏國已是世家林立,權力分散,父親為守邊關壯烈犧牲,母親郁郁隨之而去,長姐入宮,遭遇刺殺為護先皇而亡……”
“先皇亦因傷身體每況愈下,最終徒留年幼的新帝一人。受先帝所托,吾身為攝政王盡心輔佐,卻終逃不過帝王猜疑。”
回想從系統那得知的所謂“劇情”,南云錚仰頭吟下碗中烈酒,沉聲道:“魏國已然沉疴積弊,積重難返……請諸先祖恕后輩子孫不孝,為保全南家,吾勢必要做那不忠不義之人了!”
從祠堂出來,夜色已經有些沉重,南云錚緩步回到書房,等候已久的暗衛低聲匯報。
“他真是這樣說?”南云錚微微閉了閉眼,問。
“一字不差。”
“呵。”
南云錚一甩手搭在憑幾上,神色陰晴不定:“繼續監視。”
“是。”暗衛。
暗衛前腳離開,后腳管家親手捧來了華服,語氣恭敬:“王爺,您該更衣去宮里的端午宴了。皇上身邊的小順子已經來接了。”
“讓他等著就是。”南云錚接過衣服自己換了起來,手法熟練,顯然是自己穿習慣了的。
朱門石獅子像前等候許久的小順子,見到一身墨服繡金線的南云錚,三步并做兩步的迎上去:“奴才叩見攝政王,皇上特意命奴才來接攝政王入宮參宴。”
南云錚徑直上了轎輦,小順子依舊面色如常,快步跟了上去。
夜色微涼,驅散了一分悶熱,宮中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攝政王到!”
原本喧鬧的端午宴驟然變得肅靜,氣場強大的攝政王穩步走來。
“臣,參見皇上。”南云錚微微躬身。
上位坐著的年輕皇帝魏非朝面色幾不可察的僵了一下,隨后熟稔的開口:“舅舅今日來的略晚,快入座吧。”
南云錚頷首,垂下的墨眸閃過嘲諷,當年為感攝政王竭誠扶持特意下旨“攝政王見朕可不跪”,如今,是后悔了?
若非從系統那得知的劇情,和暗衛親眼所見,他還當真不愿相信自己盡心輔佐的親外甥,竟然處心積慮想要除掉他!
心下回想劇情中皇帝的猜疑無情,南云錚仰頭灌下一杯酒,面上不悲不喜,也不理會旁人。
宴會上又恢復熱鬧,但氣氛較之前明顯冷凝。
酒過三巡,南云錚略微抬眼,就看到新封的武衛將軍夜御風起身:“值此佳節,只有歌舞難免乏味,臣有一節目獻于皇上。”
“愛卿有心了。”魏非朝點頭笑道。
端的是“君圣臣賢”,南云錚眼底浮起一抹嘲意。
下一刻,清越的箏音響起,身穿彩裙的舞女悠悠然起舞,忽而一個轉身,落下一張錦帛。一人手持筆墨配合箏音時緩時急,一首贊美詩躍然而上,墨中摻的金粉在宮燈映射下熠熠生輝。
落筆時,璀璨的煙火在夜空中乍然綻放。
“祝皇上千秋鼎盛,愿我大魏盛世繁榮!”
執筆那人赫然是今年的狀元郎。
“好!”魏非朝起身鼓掌。
南云錚冷眼旁觀“君臣禮愛”的場面,一切正如暗衛所言,那么,接下來……
“林愛卿文韜武略,在翰林院實在是屈才,朕記得兵部還有空缺,就封你為兵部郎中。”魏非朝看向攝政王:“舅舅以為如何?”
南云錚心道果然,兵部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皇帝想奪權,第一個下手的果然就是兵部。
而且,原來的兵部郎中受傷離職一事,如今看來大有蹊蹺……
他垂下墨眸,緩緩道:“以狀元郎的才能,待在翰林院確實是屈才了。”
掃過魏非朝臉上的欣喜,南云錚又道:“不過……”
視線在宴會眾人臉上一一掠過,皇帝的屏息,夜將軍的緊繃……
仿佛死水般凝固的氛圍中,南云錚面上無甚表情:“兵部郎中難以發揮林狀元才能,依本王看,兵部尚書這個位置更合適。”
“恰好,本王近日深覺疲累,深恐耽誤朝務,就由林狀元接任兵部尚書一職吧。”
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了令所有人一震的話語。
攝政王這是……打算辭去兵部尚書一職?!
“不可!”一位官員慌忙出聲:“林狀元雖才高八斗,但為官僅僅數月,怎能勝任尚書一職?!”
魏非朝完全愣了,下意識的看向夜御風,他們本意是要在南云錚掌握的兵部插跟釘子進去,萬萬沒想到南云錚竟然將兵部拱手相讓?
其余朝官也迅速反應過來,紛紛出言反對,當然,反對的不是南云錚請辭兵部尚書,而是兵部尚書的人選。
一時間,整個宴會前所未有的喧吵。
南云錚眼睛微瞇,權利他是讓出來了,但能不能拿到,就看魏非朝的本事了……
幾個派系的大臣為了兵部尚書一職吵個沒完,引起這一切的人卻悄悄退了場。
夜色朦朧,宮內處處燈火通明,比起宴會的熱鬧,別處顯得格外冷清。
【叮!】
清脆的機械聲在耳邊響起,南云錚卻習以為常。
數月前他意外激活一個系統,完成任務即可獲得獎勵,并解鎖劇情。
而這劇情,竟然是他那個皇帝外甥忍辱負重,與忠心將軍攜手,要將他這個亂臣賊子誅滅……
他本不信,但派人暗中監視皇帝和夜御風之后,得到的結果卻與系統給的劇情中完全一致。
皇帝當真對他起了忌憚之心,欲除之而后快!
但是,劇情解鎖到一半突然卡住了,無論南云錚再完成多少任務,只會獲得獎勵,卻不再解鎖下面的劇情。
為了身家性命以及追隨他的人,他必須早做打算,今日放權只是掩人耳目,兵部實則還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打開系統,看向新任務,南云錚眉頭微微皺起,察覺出不對勁來。
【丞相家的小公子溫白疏被人丟在御花園迷路了,快去把他帶回宴會上吧!】
系統的任務語氣變了,從前只有冰冷的任務描述,如今卻……
“溫白疏?”南云錚輕聲念著,據他所知,丞相府前些日子確實從鄉下接了個小公子回來……
據說是妾生的,一直養在鄉下,那個妾室身體不好了,百般求著才讓丞相同意接溫白疏回來,好讓母子見上最后一面。
不知系統的變化是好是壞,但南云錚也沒有太過擔憂,在系統的指示下,抬腳朝溫白疏的方位走去。
枝葉繁茂的合歡樹下,一個藍衫年輕少爺坐在石頭上,手里捧著把淡色的合歡花,上半張臉掩在陰影中,只露出好看的下巴,嘴中念念有詞。
南云錚找到溫白疏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放輕腳步,走的近了些。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
南云錚:“……”
“咳咳。”收回眼中的詫異,他輕咳兩聲。
坐著的小公子猛然抬頭,皮膚白皙,眉目清俊,見著他后小聲嘀咕了一句“還真來了”,隨后有些慌亂的站起來,躬身行禮:“見過這位大人。”
南云錚目光在他過于俊俏的臉上停了一瞬,微微低頭:“你怎會在此?”
“我迷路了。”溫白疏臉上帶著一絲挫敗。
“跟我來。”
溫白疏眼睛一亮,歡天喜地的跟了上去。
“多謝這位大人,請問您是?”
南云錚走得緩慢,語氣淡然:“攝政王。”
出乎意料的,溫白疏只是驚訝了一下,卻并無懼怕:“原來您是王爺,我叫溫白疏,是……”
南云錚還是第一次遇見溫白疏這樣的人,不僅不怕他,還相當的話多。
“到了。”南云錚看著不遠處的燈火通明,突然停下。
溫白疏一愣,好奇問:“您不去宴會嗎?”
“不去。”南云錚眼含不耐,心道,一群人吵個沒完沒了,看了心煩……
“哦。”溫白疏點點頭,偏頭想了想,突然從袖中掏出一束扎得齊整的艾草遞過來,眼眸在宮燈下尤顯明亮:“多謝攝政王送我回來,這是我親手扎的艾草,贈予王爺以示感謝。”
南云錚一時間想得多了些,溫白疏是否另有圖謀……直到小公子有些尷尬的想收回去,才伸出手接過艾草。
“回去吧。”
溫白疏邁著歡快的步子走了兩步,又悄悄放輕腳步回到座位上。
看著他鬼鬼祟祟的樣子,南云錚不禁覺得好笑,手中艾草湊近鼻尖聞了聞,淡淡的草香。
【任務完成!獎勵玻璃制作方子,劇情解鎖百分之五十一。】
南云錚手猛地攥緊,不動聲色的打開系統,原本卡住的劇情赫然又多了一大段出來。
回到攝政王府,南云錚瘦削的手指輕點桌子,暗自思索。
良久,屋內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
“宴會上最終定了誰?”
“是右相的人,吏部的孫侍郎。”
南云錚低笑一聲,說:“本王就知道,依皇帝現在的手段,斷斷斗不過那群老家伙……”
畢竟,他這暴戾名聲,十之七八都是拜他們所賜,一群老狐貍般的人,連他都得小心提防,更何況手段尚且稚嫩的皇帝?
手指頓了一下,又問:“林狀元呢?”
“林狀元被封禮部郎中。”
“禮部……”南云錚:“林初此人城府頗深,仔細盯著,不可大意,下去吧。”
“是。”
“等等。”南云錚看了眼桌上的艾草,說:“丞相府的溫白疏,派兩個人盯著。”
“是。”
暗衛離開后,南云錚隨手翻開一本雜書,卻久久不曾翻頁。
良久,南云錚忽地合上書:“管家!”
管家推門走進來:“王爺,有何吩咐?”
“拿個小的花瓶來,手掌大小,裝半瓶水。”
“是。”雖然奇怪,管家還是讓下人尋了個小花瓶給王爺送來。
把有些蔫巴巴的艾草胡亂的塞進小花瓶后,南云錚又翻開書,片刻后忽地又合上,伸手將艾草整理齊整。
這才舒坦了……
翌日,攝政王辭去兵部尚書一職的事情火速傳開,但沒有一人看懂南云錚此舉意欲何為。
“天子疑心重,本王雖是他的親舅舅,卻也深知帝王無情的道理,如今皇上已然成人,首先要收的就是本王手中權利,礙于君臣之道,本王也無可奈何。”
幕僚們想起宴會上皇帝要在兵部安插人的行徑,不免心中一寒。
“至于兵部,明面上的那些,送出去就送出去了,無傷大雅。”南云錚道。
“我等明白王爺苦心。”幕僚。
【叮!】
南云錚揪艾草的手停住,面不改色吩咐完事情,待幕僚盡數離去,方才打開系統查看新任務。
看完任務,南云錚眼中閃過顯而易見的驚詫,又是…溫白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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