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5.渤泥文萊
“還未請教你的名諱？”
輕輕頷首后，趙洞庭對著縣令說道。
這讓得縣令露出些許慌張之色來，連忙行禮道：“上差折煞下官了。下官姓李，名繁榮。”
“嗯……”
趙洞庭輕輕點頭，“這個名字不錯。”
他自己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只這老氣橫秋的表情落在李繁榮的眼中，自是頗為驚訝。
看起來，他倒像是眼前這位年輕上差的晚輩似的。只因趙洞庭身份莫測，是以他自也不會說什么。
只又問道：“還未請問上差尊姓大名？”
“呵呵。”
趙洞庭輕笑道：“我的名諱你便不必相問了，日后，你自會知道的。”
他算是將李繁榮這個名字給記在心里了。
這樣有責(zé)任心的官員，留在這岑溪擔(dān)任個區(qū)區(qū)縣令，著實有些屈才。
因前方的援救也不需得趙洞庭去插手，其后他便在這和李繁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通過交談，自是對李繁榮的了解更深。
原來這李繁榮還是進士出身，且就是兩年前高中的。
這般年紀(jì)，實是大齡考生了。
趙洞庭都是些微詫異，“本差觀李縣令行事果斷，有且謀略，怎的到這般年紀(jì)才得以高中？”
李繁榮聞言不禁是露出汗顏之色來，有些訕訕道：“不怕上差笑話，下官……下官實是對圣人之學(xué)沒有太大的天賦。寒窗苦讀二十余載都始終未能通過院試。所幸圣上他老人家改革科舉，以專科學(xué)術(shù)教育、治學(xué)、納才，下官連忙轉(zhuǎn)修專科學(xué)識，這才僥幸通過殿試，得以高中。”
趙洞庭有些哭笑不得。
李繁榮這聲圣上他老人家，實在是讓他心里頗有些古怪。
不過倒也驚喜。
李繁榮能夠在短短時間內(nèi)就對專業(yè)頗有所成，得以高中，說明他在這方面還是有些學(xué)識的。
而他所修的專業(yè)，正是趙洞庭模仿后世公務(wù)員招考所設(shè)的治政科。
不得不說，李繁榮這樣的人生下來就該是當(dāng)官的。
甚至，閑談中他的有些見地，讓趙洞庭眼中都有頗為發(fā)亮的感覺。
論大宋的整體發(fā)展布局，李繁榮自是遠(yuǎn)遠(yuǎn)不能和趙洞庭相提并論。但在關(guān)于小地方的治理上，趙洞庭卻未必見得會比李繁榮更厲害。
大概術(shù)業(yè)有專攻便是如此。
雖各科教材都是趙洞庭編造出來，但其中有許多東西，其實連他也未曾真正消化，不如李繁榮這些沉浸在里面的人。
如此，趙洞庭竟是在這煤山下面呆了足足數(shù)日時間。
白天和守軍將士還有縣衙小吏們同吃，晚上，則是睡在帳篷里。
只樂嬋、樂舞等女都被趙洞庭安排武鼎堂供奉送回到岑溪縣城內(nèi)去。
因知道趙洞庭是不放心煤山上的事，諸女也都體諒，也沒有誰有要催促他離開的意思。
而這數(shù)日過去，救援工作也是差不多了。
幾條山道都已經(jīng)被疏通，那些塌方的地方也被挖空不少。
但正如趙洞庭所料那般，這回的救援工作結(jié)果已不僅僅能說是不容樂觀，而是收效甚微。
據(jù)負(fù)責(zé)煤山事宜的府衙官吏統(tǒng)計，被掩埋在煤山上的工人有足足一千零六十四人。而生還者，竟是不過四百九十七人。
也既是說，永遠(yuǎn)沉眠在這煤山之上的人有足足將近六百個。
雖這個數(shù)目較之沙場上動輒數(shù)萬、上十萬的傷亡，總顯得有那么些不值一提。但這，卻是因為事故而造成的傷亡。
也幸好好趙洞庭、李繁榮等人補救措施做得及時，那些有家人死在煤礦上的人家都得到頗為豐厚的體恤，又見得官府的確已經(jīng)是為這事付出最大的努力，甚至有將士接連兩三夜不眠不休，是以這才沒有人鬧事。不然產(chǎn)生的后果可能會無法想象。
隨著新型教育的逐漸普及，大宋的百姓們?nèi)缃褚膊辉偃缫郧澳前忝牧恕Ｋ麄冎饾u開始有了人權(quán)意識。
看著許多人哀傷至極，久久不愿離去，趙洞庭心中也不是滋味。
但卻也明白，到這個時候，已經(jīng)很難再有生還者了。
岑溪縣內(nèi)守軍和匆匆趕來的各縣援軍很長時間沒有再帶著生還者下來，救援工作雖仍在繼續(xù)，但其實只是在安撫那些百姓而已。
趙洞庭心知自己留在這里也沒有什么用處，終是帶著君天放、樂無償?shù)缺娢涠μ酶呤蛛x開。
李繁榮等官員要送他們回城，都被拒絕。
路上，趙洞庭、君天放等人臉色都是有些凝重。
他們臉上也都是有著些許疲憊之色。
這數(shù)天來，就數(shù)他們救下的生還者最多。
樂無償喃喃嘆道：“只希望大宋其余各地的礦山上莫要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才好……”
洪無天忽的仰頭看向天空，“天災(zāi)面前，縱是我等，也顯得太過渺小啊……”
這回的救援工作，讓他們深深領(lǐng)會到什么叫做無奈，什么叫做力有未逮。
縱是以他們的修為，也只是無力回天。
趙洞庭聞言也是輕輕搖頭，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回到岑溪縣后，他們到客棧內(nèi)找到諸女。
趙洞庭的心情自然仍是不好，但看著諸女擔(dān)憂模樣，卻也是強顏歡笑，問道：“咱們接下來去哪里？”
樂嬋只問：“煤山那怎么樣了？”
趙洞庭道：“能救的都救下來了，已兩日沒有再找到生還者，死了足足將近六百人啊……”
“這么多……”
眾女都是低呼，眼中露出不忍之色來。
然后樂舞咬著唇道：“那我們回皇宮去吧！”
眾女輕輕點頭。
趙洞庭強顏笑道：“你們不是想去雷州看看么？”
樂舞故意道：“我們這幾日在岑溪玩也玩盡興了，不必要再去雷州了。”
眾女又是連連點頭。
趙洞庭心中感動。
他當(dāng)然知道眾女這都是在為他著想。
雖岑溪發(fā)生這樣的塌方未必會在皇城引起太大動靜，但他確實能趕回長沙最好。
大宋各地都有煤礦，如今岑溪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那就需得讓各地府衙都做提防，免得再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原本趙洞庭的想法是傳信回長沙，讓陸秀夫等人安排此事，但如今能親自回長沙，那當(dāng)然最好。
就在這日，趙洞庭在岑溪縣內(nèi)找到軍情處駐點，傳密信回往長沙，然后便也就帶著眾人動身往長沙城去。
南海地域。
渤泥王國沿海。
渤泥王國坐落的海島頗大，較之麻逸還要大上不少。只其島上卻有兩個國家，渤泥和大佛。
其中渤泥和麻逸向來親近。
而大佛則是海島上的原勢力，其國力雖是尋常，但百姓們凝聚力卻是極強。這些年來，和渤泥之間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如渤泥這樣的王國尚且還會與外國通商，這大佛國，卻是鮮少有人出海，充滿著神秘色彩。
陳吊眼率著天殺軍和麻納西加納等人在渤泥文萊城靠岸。
文萊城便如同麻逸的美岸城那般，是渤泥王國境內(nèi)頗為繁華的港口城市。
只是當(dāng)陳吊眼率著天殺軍到文萊城外時，這座凝聚著這個年代無數(shù)工匠心血的城池已經(jīng)是滿目瘡痍。
麻納西加納等人剛剛到城前，看到尚且留有不少斑駁痕跡的城墻，便已是微微變色起來。
在城墻上，不僅僅有被巨石擊打出來的大洞，還有許多血跡、刀槍劃痕等等。
城墻下，散落著石頭、兵刃、旗幟、尸體……
還有火焰焚燒過的痕跡。
空氣中都好似還遺留著血腥味和燒焦味。
這座城，顯得是那般的死寂。
麻納西加納等人在經(jīng)過最初的愣神以后，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踉踉蹌蹌向著城內(nèi)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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