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瀧欲退走
他并無武器,但周身有金鐘罩護(hù)身,讓得瀧欲那漫天劍影都如同陷入泥沼。
瀧欲一劍接著一劍。
無得和尚不急不緩,單手呈指,不斷將刺入金鐘罩內(nèi)的承影彈開。
黃六甲等人被氣勁、意境逼得連連退卻,直到客棧角落。而吳阿淼,則更是一溜煙跑到街對面去了。
其實這個時候,黃六甲完全是可以帶著圖蘭朵破窗離開的。只是,他沒有這么做。
無得和尚為救他們斷臂,他們自然不可能將他留在這里。更遑論,無得和尚和樂舞還有師徒這層關(guān)系在。
武鼎堂眾供奉們個個持著劍,神色憤慨,大有無得和尚落敗就要出手的意思。
這個中年劍客,斬下高僧左臂,竟然還不罷休,當(dāng)真可惡。
“啊!”
捧著金錠子的客棧老板被四濺的劍氣劃上了臉,發(fā)出驚叫,忙不迭地跑向后廚。
在那通往后院的走廊里,幾個腦袋冒出來偷偷打量。都是這客棧的小廝和廚師。
他們眼中滿是震驚、向往之色,這輩子,都還沒有見過這樣的高手。
而在樓上,也同樣有在店內(nèi)住店的客人怔怔瞧著。
此時的無得和尚和瀧欲,在他們眼中,當(dāng)真和神仙無異。
破軍學(xué)宮以武稱著,瀧欲劍勢招招凌厲,如瘋?cè)缒В瑓s是醉劍法。
破軍學(xué)宮鎮(zhèn)宮劍術(shù)有三,其一星辰,其二破軍,其三瘋魔。瀧欲所修,正是這瘋魔劍。
這劍術(shù),和他此時心境卻是無比契合的,讓得他的實力較之往常說不得還要厲害幾分。
而相對于他,無得和尚則似盤坐拈花,勸魔向善的佛陀。
他雙足生根似的扎在地上不曾有絲毫動彈,面對瀧欲撲面而來的劍招,只是不斷以手指將其擋開。
叮叮的響聲連綿不斷,如同冬季落在屋頂上的冰雹。
瀧欲被金鐘罩阻礙的劍勢,始終不能破開無得和尚的防御。劍招過百,招招都被彈了開去。
“哼!”
瀧欲突然撤了手,抽身而退。
他面色有些復(fù)雜,“你為何不攻?難道還想讓我欠你?”
無得和尚卻是搖頭,“老僧已放下屠刀,這輩子,不會對人出手。”
他剛剛,的確只守不攻。
但此時站在客棧門口處的他,卻好似如同大山那般,渾然有種讓人不可撼動的感覺。
瀧欲剛剛連出上百劍,心中已然明白自己和無得和尚之間的察覺。
他是不世奇才,數(shù)十年入真武中期,較之洪無天那樣的老輩強(qiáng)者還更要驚才絕艷。但無得和尚,卻也是奇才。
當(dāng)年無得和尚之能,即便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瀧欲都仍舊感到自愧不如。
他不攻,絕不是不會攻。這不動如山的和尚,真要動起手來,絕對是動若驚雷,非他能擋。
真武巔峰。
瀧欲隱隱有種感覺,無得和尚已經(jīng)臻至這樣的境界,甚至較之極境或許都已經(jīng)不遠(yuǎn)。
到底是曾經(jīng)能夠和那個人平分秋色的人。
再打下去,也不會有什么什么結(jié)果。
瀧欲收劍,“我不會讓宋元議和。”
說著,徑直轉(zhuǎn)身離去。
吳阿淼屁顛屁顛跑到瀧欲面前,“師傅,你剛剛的姿勢好生瀟灑。要是我是女子,定然會為你傾心。”
“閉嘴。”
瀧欲淡淡吐出兩個字。
“噢。”
吳阿淼老老實實點頭,但嘴里卻還在接著說話,“只是這老和尚也挺強(qiáng)的啊,依我看,他的護(hù)體罡氣,還得用劍意破除。”
“我做不到。”
瀧欲神色重歸于平靜,“或許你這輩子能夠做到。”
“好。”
吳阿淼喜滋滋,“等我能夠以劍意破他罡氣的時候,就替師傅你教訓(xùn)他。”
說話間,兩人漸行漸遠(yuǎn)。
客棧內(nèi)。
無得和尚臉色已是更為蒼白,盤坐在地上,開始運功療傷。
縱是真武巔峰,失去左臂,也是重創(chuàng)。
樂舞眼淚都淌出來,跑到無得和尚身邊,滿臉緊張看著無得和尚。
黃六甲等人便也圍上來。
客棧內(nèi)無人敢到這大堂中來觀望。
如此,過數(shù)十分鐘,無得和尚才睜眼,看到樂舞手中抓著自己那條斷臂,微笑道:“傻徒兒,這斷臂還要它做什么?”
樂舞道:“師傅,我?guī)グ俨莨取R园俨莨鹊尼t(yī)術(shù),可能還能為您續(xù)上斷臂的。”
無得和尚搖頭,“這一臂,是為師往日因果。還續(xù)上它,豈不是自尋煩惱么?”
樂舞有些焦急,卻不知道該再說些什么。
黃六甲對著無得和尚抱拳,“黃六甲多謝大師相助。”
無得和尚站起身,仍是慈祥微笑,“要謝,便謝我這徒兒罷!如果不是她苦苦哀求,老僧不會出手。”
黃六甲等人便看向樂舞,“多謝樂舞姑娘了。”
樂舞輕輕咬唇,并不說話。
眾人又挑沒被損壞的桌子坐下。
黃六甲對著從走廊里露出腦袋的小廝喊:“把酒菜端上來。”
瀧欲已走,又有無得和尚在這,他們倒也不用急著離去。
沉吟數(shù)次后,黃六甲忍不住再開口問無得和尚,“大師,能否告知那人到底是何人?”
他之前只聽到無得和尚說破軍學(xué)宮四個字。而對于之前隱世不出的破軍學(xué)宮,其實黃六甲這些江湖人士并不深知的。
無得和尚道:“蜀中破軍學(xué)宮之人。”
他卻也并不知道瀧欲現(xiàn)在叫什么名字。
黃六甲等人聽到蜀中兩字,則已是面色微變,心中不禁喃喃,“蜀中之人怎會知道我等護(hù)送明珠公主往閩清?”
這哪怕是在宋朝之內(nèi),也算得上是機(jī)密。除去少數(shù)幾個大臣,再有他們這些護(hù)送之人外,再無外人知道。
難道是朝中有大臣是蜀中細(xì)作?
黃六甲變了臉色。
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無疑就很是嚴(yán)重了。那幾位大臣,可都是在朝中位極人臣之輩。
至于隨他而來的這些供奉們,他卻是并未懷疑。因為,他們并沒有多少將消息送出去的機(jī)會。
樂舞在眾人沉默之時,主動開口詢問黃六甲,“黃前輩,你們這是要帶圖蘭朵去哪里?”
她和無得和尚遇到黃六甲這一行,卻也是偶然。
黃六甲等人海船在海上過時,圖蘭朵等人站在船板上。他們沒有瞧見在大海上的老龜,還有盤坐在老龜背上的無得和尚和樂舞兩人。而無得和尚和樂舞,卻是瞧見了他們。
樂舞疑惑圖蘭朵和黃六甲等人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潮州境內(nèi),便拽著無得和尚悄然跟上了他們。
其后,見得客棧中瀧欲和黃六甲等人欲要交手,怕黃六甲等人出現(xiàn)意外,又央求無得和尚出手相助他們。
這才有剛剛的事發(fā)生。
是以,樂舞心中,對圖蘭朵等人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是并不知情的。
而無得和尚,只是端坐,好似對這些并不在乎。
黃六甲自然不會瞞著備受趙洞庭寵愛的樂舞,低聲道:“樂舞姑娘,皇上已經(jīng)和元朝達(dá)成議和。讓我等將明珠公主護(hù)送往閩清,換回元朝淑妃李秀淑。”
“李秀淑?”
樂舞眨眨眼睛,“皇上要換回元朝皇帝的妃子做什么?元朝皇帝的妃子怕是年歲都已不小了吧?”
周遭供奉聽得這話,忍俊不禁。
“樂舞!”
圖蘭朵則是嬌嗔了聲。
雖然她也怨怒皇爺爺要將她嫁給趙洞庭之舉,但樂舞當(dāng)著她面說她皇爺爺,她心里總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樂舞吐吐舌頭,對著圖蘭朵歉然一笑。
黃六甲聲音更低,“我聽說換回李秀淑,是要交給西夏。皇上和西夏之間,也有約定。”
在他們離開雷州以前,陸秀夫?qū)λ麄兦Ф摚f囑咐,千萬不能讓圖蘭朵出現(xiàn)任何意外,少不得要多說出些內(nèi)情。所以,黃六甲對于這些事也是知道幾分。
樂舞輕輕點頭,再張嘴,本還想再問什么。但突然,眼神卻是一黯,又閉了嘴。
眼中的靈動之色,也悄然隱去了些。
“阿彌陀佛。”
無得和尚似是感應(yīng)到什么,忽然又宣了聲佛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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